沈禹寒虽然有她家的钥匙,但却是第一次进来。
房间干净整洁,摆放特别简单。
中式的装修,梨花太师椅,沙发位置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软塌,墙上挂着很有年代感的字画。卧室和正厅用珠帘隔开,还有一层淡紫色的轻纱。
像极了古代大家闺秀的闺房,但是也加上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现代元素,完美融合。
“装修还挺有特色的。”
沈禹寒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女孩子背影娇小,倒了杯水递给他。
“是吗?我没感觉。”
声音不咸不淡,表情很寻常,“不过你是我家里的第一个客人,你说有特色,那就是有吧。”
“第一个客人?”沈禹寒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
“你就没有其他朋友?或者同事什么的?”
“要有的话,我刚刚就不至于走回来了。”
祝余嗓音淡然,是陈述的语气。
但是听在沈禹寒耳朵里,更不是滋味,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有些不自然。
“刚刚……”
“你要问些什么?现在开始吗?问完我想去洗澡休息了。”
祝余坐在他对面,疲倦的小脸一本正经。
沈禹寒愧疚的话被打断,也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包包在我车上,忘记拿上来了。”
“没关系,下次也可以。”女孩子打了个呵欠。
“……”
沈禹寒懵了一下,“里面东西不少。”
“嗯,我的身家都在里面。”
她神色很平常,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谈论女生包里的小物品一样。
我纸巾和化妆品都装在里面了——
这句话的内容,符合她里面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但是偏偏这语气,让人感觉奇怪。
“你就不怕我不还给你?”沈禹寒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还给我?”祝余好奇。
她歪着脑袋看他,干净的大眼睛没有半点杂质,是单纯的疑问。
沈禹寒噎了一下,耐心的解释,“我们只有几面之缘。”
“第一次见面你的做法让我很失望,但是第二次,你救了我,算是弥补了第一次的做法。而且当时你有机会送我去警局,却没有,足以证明你是可信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她的第六感觉得,这个人可信。
直觉这方面,她从来没出错过。
但是玄学这种东西,不用说太明白,他也不会相信……
男人薄唇微抿,黑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开了话题,“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祝余伸着小手捂嘴,又打了个呵欠,“出了一趟远门,找点东西。但是你放心,绝对没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啊。”
后面半句话,还加重了语气强调。
又是上次那句话,找东西……
沈禹寒眸光微微眯起,“找你的东西?”
“嗯,我的。”
“文物?”
“算是吧,你可以这么理解。”
“找到了吗?”
“……找到了。”
祝余顿了一秒,散漫的神色收了起来,多了几分正色,“待会儿我跟你一起下去拿东西,今天之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
沈禹寒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会找她,会牵挂她。
虽然只是因为公事。
那也算是沾上了因果,有了交集。
如果真的要离开,她应该跟他认真的道别。
不能像这次这样了……
男人眉头微蹙,有些疑惑不解,“离开?不会有联系?”
“对。”
她默了十几秒,然后淡定的陈诉了关于自己的,不可思议的来历。
祝余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来自过去,一个历史上根本没有记录的朝代。
只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三观和信念受到冲击,一度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占卜师,告诉了她需要找到一样当时自己的拥有物,就有回去的希望。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证实她这话的依据。
潜心研究了很久的占卜,才发现,无法给自己卜算……
在失望之际,发现虽然不能给自己卜算,却不失为一个谋生的行业。
她的第一位客户,也就是这套房子的主人。
给了她这个栖身之所。
后来慢慢的,有了能活下去的技能。她开始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交了不少朋友。
当她很真诚的坦白自己的身世,却受到无情的嘲讽和远离。
都觉得她是有了臆想症……
渐渐的,她便不对人敞开心扉了。
这么多年以来,沈禹寒是唯一一个,跟她有过联系的人。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特立独行,让人觉得我与众不同。只是我答应给你一个交代,就会给你一个真实的答案。”
祝余停顿了几秒,微微思索,“我知道难以置信,所以也不奢望你能相信我。”
毕竟只要解释了,她就心安理得了。
他现在应该在准备离职的相关事宜了,所以也不会再负责这个案件。
她只是按照承诺,给他一个交代而已……
沈禹寒表情始终是沉静的,一双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眸底深不可测,带着几分审视。
完全匪夷所思。
但是按照这个说法,竟然见鬼的恰当。
他调动所有势力查过她,但是关于这个女孩子的资料,完全空白。
本以为是深不可测,后台强硬,现在看来,如果本身就没有过去,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默了好久,他才开口询问,“你说的回去,是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嗓音沉沉,但是却没有任何怀疑的意思。
祝余懵了一下,眼底有欣喜一闪而过。
“你相信我?”
“不全然,所以我在求证。”
还有太多的疑问,他可能需要得到解释,才能确定能不能相信。
祝余沉吟了一下,“对,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
“你在这里,在这个时代,待了多久了?”沈禹寒问的有些别扭,总有种恍然做梦的感觉。
“五年。”
“所以你当时的年龄,是十五岁?”
“对。”
“……”
沈禹寒满脸沉寂,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支夹在指尖,另一只手捏着打火机,“介意吗?”
“如果这能让你冷静,我不介意。”
女孩子勾唇笑笑,一双黑眸清澈明净,像是能直视人的灵魂深处。
偏偏让人毫不设防。
金属打火机按下,火苗窜了上来。
男人深嘬一口,两颊深陷,低垂的眉眼在烟雾缭绕中,格外的朦胧性感。
慢慢的吐出烟雾,他才继续询问。
“那些东西,你是怎么拿走的?”
他问的是文物。
在戒备森严的地方,来去自如,简直把安保系统当成一个笑话。
说到这个,祝余有些心虚,“我自幼习武,轻功尤其擅长,带走这些东西很简单。不过我很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和恐慌……”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她以前,不太明白秩序,以为只是拿出来确认一下,就放回去。
不会有什么影响。
后来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给安保一度造成恐慌。
以为是见鬼了……
沈禹寒手一抖,烟差点没拿稳。
吸了吸脸颊,转头看向她,“轻功?你怎么不说你还会魔法,能隐身?”
“魔法我不会,但是调整呼吸,避开电子设备,还是可以的。”
“……”
沈禹寒觉得人生观受到了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现在处于一个极度矛盾的临界点。
理智让他要听完,但是根深蒂固的思维和理念,让他控制不住想爆粗口。
“来,你飞一个给我看。”
压抑低沉的嗓音,有些咬牙切齿。
但是眸光里始终还带着几丝期盼,企图说服自己。
祝余认真的看着他,默了一瞬,然后沉默着起身走向了窗台……
拉开窗户的门,抓着门利落的一个飞跃,站了上去。
“祝余!你……”
沈禹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惊恐的出声,话还没说完,那道身影已经跳了下去。
轻飘飘的动作,像是坠落的蝴蝶般,轻松随意。
他脸色铁青,猛的飞奔过去。
这里是十八楼,现在是凌晨时分,楼下安静得不像话,黑漆漆的一片,底下小区的路灯光昏暗,连基本的影像都看不清楚。
额头青筋暴起,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
“草你妈!疯女人!”
长腿一迈,迅速的往门外奔去。
手里拿着手机在颤抖,不知道该打110还是120,好像都没什么用。
门刷一声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的站在门口。
女孩子脸上满是淡定,携着一身凉意,连气息都没有喘,“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沈禹寒看到她的那一秒,瞳孔放大,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下意识往走廊尽头望去,边上的窗户大开,几缕冷风灌了进来,凉飕飕的,多了几分森冷恐怖的寒意,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祝余歪着脑袋打量他,突然伸手,小手抚上他的胸口。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神却没有半丝混沌,足以说明此刻的思路是清晰的。这不是受到惊吓的反应,所以你是相信我的话了?”
是疑问的语气,却是陈诉的语气。
占卜跟心理学在同一个领域,察言观色比常人敏锐。
祝余很轻易的窥视到他此刻的内心。
沈禹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也从来没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担忧还是愤怒。
只是在她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毫不犹豫的从窗台跳下去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心里有股莫名的怒火窜了上来。
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人拉进来抵在门板上,身子骤然压近,嗓音黯哑到了极致,“心跳加速和呼吸急促,还有其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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