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暖垂下眼睑，小嘴紧抿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男人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说话，你要什么？”
女孩子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唇咬出了些许印子，睫毛染上了雾气……
郁庭深心中一动，眸色沉了下去。
“不准哭。”
下扁的小嘴僵住，漂亮的眸子水漉漉的，一眨不眨，泫然欲泣。
男人很满意，指腹摩挲着她的唇。
“谁让你咬自己的，嗯？”
“你打我。”
话出口，声音哽咽，泪水也滚了下来。
落在脸上那只大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烫的郁庭深心尖都在颤抖。
“你想想你该不该挨打。”
他说着话，微抬下巴示意茶几上的离婚协议。
薄唇微掀起一抹弧度，邪肆又冷酷，“暖暖，女孩子可以作，但是过头了，就是欠打。这种东西，下次再让我看见，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
许烟暖紧紧抿唇，眼眶沁满泪水，一句话都说不出。
郁庭深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有些烦躁，松开了她的下巴。
“跪在这里反思，想明白了再起来。”
他甩下一句话，高大颀长的身材站了起来，大步往楼上去。
“你去哪儿？”她忙问。
郁庭深站定身子，没回头，像是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会不会再停电……”
“不会。”
甩下冰冷的两个字，男人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许烟暖挣了挣双手双脚。
绑的不紧，能活动，但是她却好半天也挣不开。
偌大的客厅，空旷寂静。
没有吴妈，没有佣人，不会丢脸，也没人求助。
许烟暖跪坐在地毯上，垂头丧气。
余光撇见一抹白。
一团小小的白团子，贼兮兮的从窝里探出来小脑袋，大概是见风暴停止了，踩着小碎步悄悄的挪过来。
在许烟暖的腿边蹭了蹭，然后趴在旁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许烟暖低眸看着这小怂货。
“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来？”她冷声，带着赌气。
“呜呜呜……”
人家不敢，爸爸太可怕了！
“不讲义气！”
许烟暖扭头不理它，吸了吸鼻子自顾自的难过。
他问她怎样才能相信他……
她忘了问，是怎样都可以吗？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男人拿着电脑和文件出来，将办公地点换到了客厅里。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
修长的指尖熟练的在电脑键盘上跳跃，目光专注，连头都没转一下。
“想到了吗？”
许烟暖扭头看，是季度报表。
一串串数据，密密麻麻的。
她跪着有些累，坐了下来，伸长脖子看他，身子无意识的贴近，下巴快搁到他的腿上了。
“是怎么样都可以吗？”她轻声问，小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郁庭深指尖顿住，手僵了一下。
低眸看着凑过来的小脑袋，只能看到头顶，看不见表情。
“说。”他沉声。
许烟暖顿了两分钟，继续问，“你在意颜溪吗？”
“不在意。”
“那我要她的命，行不行？”
“……”
他没说话，许烟暖只感觉他往后靠了一下。
心脏紧张的快要停止。
她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他点了一支烟。
许烟暖艰难的扭过身子，仰着小脸看他，眼神多了几分坚定，“我要她的命，当着你的面。”
男人指尖夹着香烟，深深的嘬了一口。
两颊深陷，眼神迷离。
一双漆黑的眸子氤氲在烟雾里，要命的吸引人。
“我要杀人，我要你给我递刀。”她声音很低，带着诡异的温柔。
在她得知颜溪没死的时候她就在想，她一定会补上一刀。
她会当着郁庭深的面，让她感受绝望。
也要让她知道，有些人是她这辈子也别想肖想的。
当然，前提是这男人会同意。
如果他不答应。
那么这封离婚协议，她拟的不后悔。
她可以不介意他曾经纵容另一个女人，可以不介意他间接帮凶，也可以不介意他娶她的目的不单纯。
但如果他心里有人跟她比重同等，许烟暖不接受。
不专一的感情，她宁愿不要……
可能会难受得要死。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刚刚他紧张她的态度，她感受到了。
就算现在还受制于人，她依旧觉得他是在意她的。
所以她放肆的将自己阴暗面彻底展现。
但是现在的沉默。
男人长久的沉默，让她开始忐忑。
心里纠结不安着的功夫，一根烟已经燃尽了。
冷白的指节将烟蒂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郁庭深单膝跪地蹲下，深邃的眸光与她平视。
“这样就能信我？”他嗓音低哑沉磁。
许烟暖点头，“对。”
然后他温柔的帮她把双手解开，双脚也解开。
起身，居高临下的命令，“自己站起来。”
许烟暖腿发麻，揉了揉勒出几圈红痕的手腕，心里突然委屈得冒泡泡。
因为他这冷声冷语……
但是想到刚刚的话还没得到答复，她犹豫了片刻，自己撑着沙发站起来。
跪太久了，有些腿软。
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地上滑。
郁庭深眼疾手快，伸手提溜住了她，“还没相信我呢，就开始投怀送抱？”
“……”
许烟暖心里一堵，嘴快的顶了回去，“不相信你还能跟你睡呢，投怀送抱怎么了。”
说着话，她不怕死的揽着他的肩膀，让自己站好。
小女人软乎乎的身子，在怀里惹火。
视线落下，雪白的颈间和锁骨还有深深浅浅的痕迹，郁庭深眸色深了几分。
但是想到她昨晚的放任和依赖，是想离婚的前兆，心里就一阵堵。
冷漠的扒拉下她的手，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跟上。”
许烟暖晃了两下，差点没站稳。
汤圆妹妹不讲义气，早在郁庭深下来的时候，又躲回窝里了。
这时候看二人准备粗门，忙探出小脑袋打量。
许烟暖对她哼了声，跟着郁庭深走出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别墅大门，在黑夜中，宛如一道鬼魅。
车里。
男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拨出一个电话。
那头恭敬的声音，“郁总。”
“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过来，小区进出记录，车库摄像头，统统销毁。还有……”
他冷声吩咐，安排缜密得可怕。
许烟暖才反应过来：
她提出要求后，那一根烟的时间，他在脑子里已经构思完了整个计划。
周密细致得不像话。
并且，难怪她这些天查不到颜溪的下落。
都是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