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下，她咬牙结结实实的挨了下来。
比起痛，更多的是害怕。
像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彻底失去，就跟他真的签了离婚协议一样可怕。
见她乖了，郁庭深才收手。
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怒火，将人翻转过来。
许烟暖咬着唇角，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一双眸子里全是害怕和紧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男人心脏狠狠一缩。
细长的指节捏着鸡毛掸子，指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
许烟暖三个字，洋洋洒洒的签在一侧。
他轻嘲，嗓音冷的彻骨，“现在告诉我，真希望我签？”
许烟暖不说话，脑子里好乱好乱。
“说话！”
他声音沉了下去。
许烟暖跪在他腿边，一句话不说，只是掉眼泪。
郁庭深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闭眼，随即放下鸡毛掸子，低眸认真看她。
“乖，别作，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希望我签。”
指节分明的大手帮她擦干眼泪，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跟他对视。
他声音好温柔，跟以前一样。
但是说出来的话好凉，凉的许烟暖心都痛了。
好像只要她说希望，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签字。
摇了摇头，忍着哭腔出声，“不是。”
泪水模糊了双眼。
许烟暖咬住唇，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觉得自己说完不是的时候，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充斥着让人难受的窒息。
他没有给她解开，也没有抱她，更没让她起来。
无声的沉默了良久，他冷眸才落在她身上，追问，“那为什么给我这个？”
“……”
“为什么，嗯？”
沉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
许烟暖此刻心里只有害怕，哪里能正常思考。
为什么要给？
因为她作啊，上辈子就是作死在自己手上，这辈子还不长记性。
“还净身出户，呵，翅膀硬了？”
他眸光淡然沉寂，“是因为我没收了你的银行卡？那你自己想想，你干了什么，嗯？”
“当初程放的绯闻传出来，我就警告过你，不准跟其他男明星走太近。跟苏辞镜的绯闻传出来，我也提醒过你，我不喜欢。
但是你做了什么？
我宠着你，惯着你，你就真认为我大方了？
许烟暖，说离婚是你，说不离婚也是你！现在是厌倦了？甩给我一封离婚协议，就想一走了之？”
他声音清冽，又披上了那层亘古不变的冷漠。
清冷淡漠的眉眼，疏离得高不可攀。
许烟暖慌乱，脑子里的东西抓不住，“我没有，我没有厌倦……”
“那是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知道他看到这封离婚协议的时候，有多想掐死她。
深吸一口气，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
“不用害怕，我不打你了，如果是真的想离，你就实话实说。”
“我不想离。”
许烟暖摇头，小脸惨白，“我觉得你想离。”
男人低眸定定的看着她。
幽深的眸光死寂，像一汪万年古潭，平静没有半丝波澜。
“为什么觉得我想离？”
“从一开始结婚，你就只是为了补偿我。第一次约好来尚城见我，因为颜溪，你失约了。上次在医院里，同样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你明知道我有多害怕医院，却先去看她。
颜溪说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一开始我不信，但是看到你的表现，我信了。”
说着不在意，说着不喜欢，但是出事的时候，他永远是先去看她。
许烟暖从来没敢把这些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今晚上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我知道你是在意她的，但是我不敢问，不敢求证。就想着，补偿也好啊，那你也会对我好。
但是我不满足，我贪婪。
我不停的找存在感，只是想让你更在乎我一点。
妈妈的事情，我从来没怪过你。并且觉得，就算真的是你，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我不在意，我只要你……”
但是他如果不在乎了，不愧疚了，如果不了。
那该有多可怕。
郁庭深心里狠狠一震——
他一直以为，她心里有结，还是介意她母亲的事。
他无能为力，只能尽全力弥补她。
但是完全没想到。
她介意的是他没有先去看她。
她挣扎，彷徨，说不愿意被他掌控。
原来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许烟暖，你怎么这么笨……”
“我就是笨啊，我就想你哄哄我。你像以前一样哄我，你惯着我，我就信了，但是你不。”
眼睛红肿，眼泪忍不住，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你分明知道我怕黑，昨晚上却不给我留灯。你分明知道我怕黑，为了惩罚我，在停电的时候对我不闻不问……”
“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郁庭深拧眉。
他察觉到停电的时候，就迅速上楼了。
许烟暖哽咽着继续控诉，“这种补偿，让我好难受，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祈求你的施舍，等着你愿意哄我的时候。”
“我不想要了，才不要这样的施舍。”
郁庭深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哭得抽抽搭搭的，伤心极了。
心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知道她心思敏.感，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在心里走了这么一出大戏……
“如果我今天不找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他没有气急，去剧组将她抓回来。
她会怎么办？
就这么一走了之，然后一直不联系？
按照自己的想法，鸵鸟一样的逃避，不跟他沟通？
“我不知道。”
她闷闷的出声。
她也不知道会怎么办。
反正就是这几天，不敢跟他说话，不敢问他，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甚至今天，她连手机都没敢看。
就怕他同意了。
又怕他不同意。
是，她就是有病，病入膏肓了。
只有他能救命……
男人手肘撑着膝盖，揉了揉太阳穴，“许烟暖，我喜欢你，不止是补偿。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促成我们的婚姻，我现在喜欢你是事实。”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忘了？”
‘喜欢你’这三个字，撞得许烟暖心里生疼。
她跪坐在地上，仰着小脸看他，眼眶红红的，眸子湿漉漉的，带着渴望和忐忑。
她没忘，就是不敢相信。
“我不相信你了，你骗过我。”
“……”
男人手指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幽深沉寂的眸底有暴风雨在氤氲。
他真的想掐死她，现在。
“行，你要怎么样才相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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