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天光着上身,手持竹枪,对着人形草靶冲刺着,一次又一次,稳、准、狠是他把握的标准,在福伯的指导下,他节省了不小的气力。福伯解释道,在军阵战斗中,要用最省力的方式击倒对方,才有气力对付下一个敌人,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就是杀戮,杀了对方你才有生存的机会。
没过多久,已经汗流浃背,远处,姐妹俩望着正在冲刺的江临天,都觉有些诧异,平时也许见惯他纨绔子弟的形象,现在却见这位纨绔少爷在一丝不苟地练习刺杀,不觉对江临天的看法有些改观。
“姐,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股狠劲,不过,这样练没什么用吧,在柴家庄,洪教头教我们枪棍,可没教这些。”紫姝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妹妹,其实江官人这人不错,妹妹以后可不能再跟他淘气。”顾媚香提醒着妹妹。
“以后?姐姐,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登徒子。”紫姝一脸的厌恶。
顾媚香只是微笑,意味高深。
一声咕咕的鸽子叫声后,一只白鸽停留在顾媚香手上,她看了四周一眼,迅速的取下低条,然后放飞鸽子。
紫姝则是毫不在意,随口问道:“是爹爹到了吗,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呆。”
“还没呢,可能就是这几天吧!”顾媚香脸色平静,笑着答道。
深夜子时,一道黑影在清河城里街头小巷中纵身疾行,不时地从一座房顶纵身跃至另一座房顶,在醉仙楼外驻足,待躲过巡夜的更夫后,一个纵身便跃入醉仙楼内,悄声来到甲字房三号,轻轻地扣响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管家钱通向着黑衣人点点头,示意她进去,门又吱呀一声关上。
房间内,柴进坐在几案旁,品着刚刚泡好的**茶,房间内茶香四溢。
黑衣人躬身行礼,“孩儿见过爹爹,爹爹到清河城为何不住江官人家中,却住醉仙楼?”说话的正是顾媚香。
“媚香快坐,你们还是江湖经验欠缺,江家那边至少有十名捕快埋伏在外,为父谨慎起见,决定还是住醉仙楼稳妥一些。”柴进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倒是有些奇怪,江官人这几日都不曾出门。”顾媚香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媚香,你虽是我养女,爹爹一直视你为亲生,上次我来信你也已知晓,为父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你看?”
烛光照在顾媚香桃红的脸上,少女一脸的娇羞,低下头,声音如蚊吟:“孩儿但凭爹爹作主。”
柴进很是知道女儿们的心思,若是女儿不答应,定会说孩儿年纪还小,还要多照顾爹爹几年,若是女儿答应定是说一切由父母作主。
“媚香,你经常同紫姝在一起,你可知她的心思。”柴进知道自家这个小女儿,刁蛮任性,如若是不随她的意,定会闹翻天。
“爹爹,孩儿倒是觉得紫姝妹妹同官人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是俩人现在有些冤家路窄。”顾媚香说着脸露微笑,不觉笑出声来。
柴进一听放下心来,此次来清河,一是寻找宝藏,二是按公孙道长的建议,为两位女儿定下如意郎君。
“媚香,就你看,那江临天是何种人物?”柴进还是不放心。
“爹爹,媚香以为官人是有情有义般英雄人物,这些年官人似乎如潜龙在渊,故意藏巧,不知为何,他表演魔法,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孩儿认为官人必有大志。”顾媚香一脸的凝重,似乎努力在回忆。
柴进听女儿如此说,不觉对江临天有些感兴趣,呵呵,还是要找机会和这小子谈一谈。
“媚香,明日中午,让那小子到醉仙楼来找我,记住,三楼醉八仙雅间。”
顾媚香站起身,礼毕,退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醉仙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可俯瞰烟波缥缈的清河两岸,景色极佳,一向是清河城中富贾登高饮酒,宴请宾客的所在。
三楼醉八仙雅间内,柴进打量着对面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一身儒衫打扮,手摇折扇,剑眉星目,俊朗的面容露着干净的笑意。
“柴大官人,不知您叫小子过来,有何吩咐。”虽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对方是江临天极为佩服的英雄人物,所以仪态极为恭敬。
“你就是江临天,你可知一首诗?”说着柴进便吟颂出了曾在庄中住了半月的老道爷吟唱的那首诗。
远行本是富贵山,帝王将相云海巅。三界凡尘将临天,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缘天涯来相见,无缘海角相见难,王候将相青云担,金翅展鹏三千远。
江临天做梦也没想到,堂堂柴大官人,第一次见面,就会吟诗,吟颂的还是那天老道爷在家中吟唱过的,他不觉哈哈大笑。
“柴大官人,莫听那道爷胡言乱语,那只不过是江湖术士骗取钱财的方式罢了,当不得真,小子只当听个笑话。”
江临天话锋一转,小声说道:“大官人,现如今是大宋的天下,那道爷是害我,没想到还吟唱给你听,若是他到处乱唱,我江临天岂不是无藏身之地。”
“江临天,那以后你有何打算,不妨说给我听听?”柴进对眼前的少年十分感兴趣,平常人一听到这些诗句,定会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总会说出一些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豪言壮语,或是激动万分,觉得富贵在手,天下我有的壮志凌云在胸中。
此时,江临天内心平静,脸色不变,并未因柴大官人对他的欣赏而意气风发,此种心态,令柴进刮目相看。
其实,这只是柴大官人自己的认定,江临天可是来自后世,对于神仙鬼怪一说更是嗤之以鼻,他只相信,活着才是最大的成功。
“不瞒柴大官人,小子清明节后就会全家搬至郓城居住,到时柴大官人若是有空,可来郓城相聚,我已在曾头市购买田庄。”江临天也不隐瞒,将自己的计划全盘道出。
“曾头市,郓城!”柴进口中喃喃自语。
“那你有何志向?”柴进进一步追问。
“不瞒大官人,天下不久后将大乱,内乱不可怕,最是可怕的是北方的蛮夷。所以,小子想带着全家是曾头市避祸。”江临天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告之柴进。
“原来如此!”柴进眉头紧皱,他当然不会向江临天言明,那郓城以后可是大乱之地,其他的不说,光是梁山那些江湖人物就够这小子吃一壶,不过,也没关系,那王伦倒是受过自己恩惠,倒时得打打招呼。
“呵呵,临天难道认为那郓城就是一方净土?”
“柴大官人,是不是净土,我不知道。但我到曾头市后,会深挖堡垒,建立庄堡,就是有强人,能奈我何?”江临天呵呵笑道。
柴进心中一惊,还是媚香那丫头说得对,这江临天真乃人中之龙,这不是当初汉高祖的方略么?想到这里,柴进已下定决心,一个事关柴家的千秋万代的决定他终于作出,但柴进脸上古井不波,只是陷入沉思中。
多年以后,柴进都是以此为荣,在亲朋好友面前夸口,他当时是作出了人生中最得意的决定,让柴家彪柄史册。
“年青人,喝酒。”
“请!”
二人相视而笑,一场饮宴在江临天的迷茫中结束。
当江临天摇着有些糊涂的脑袋回到家中时,却不想大堂中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一身青衫打扮,管家模样,精明的眼光打量着江临天。
母亲徐氏见到江临天,一改往日的严厉神色,微笑着向他介绍道:“天儿,快过来,见过你钱伯父。”
“小子见过钱伯父。”
江临天躬身行礼,心里面却打着鼓,这谁啊,怎没见过。
“这是江少爷,果然一表人才,小姐果然好眼光。江夫人,不知这亲事?”钱通回望着徐氏,欲言又止。
“回复大官人,我们江家没有意见,只是成婚的话,只能到郓城再说。”徐母一脸的幸福感。
江临天虽是一脸的懵懂,但还是明白过来,敢情这位是来提亲的,最令人失望的是娘亲竟然答应了,这什么意思,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娘亲,你不是棒打鸳鸯么,你明知道我心中只有苏魅烟苏大家啊!
“娘亲,这位伯父,提什么亲,我怎的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江临天即使要娶也是娶苏姑娘呀!”
说完江临天头也不回,转身便离开了大堂,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眼珠直愣愣地望着房梁,他真的是有些怪娘亲擅自作主了,哎,这该死的大宋。
“砰”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竟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江临天猛地一征,却见紫姝手持长剑,向他猛冲刺过来,嘴里面吼叫着:“江临天,你这个登徒子,去死!”
他此时只能狼狈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在一旁,心里面叫着苦,嘴上却不饶人。
“我说你个丫头片子,那晚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嫁给本少爷,怎么,还想谋害亲夫不成,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