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四十分，那辆颇有卡车风范的重型悍马，咆哮着杀到新宿区的武田大厦停车场。可惜这里的停车场中已经被挤的满满当当，其中不乏只有在车展会上才能见到的贵重家伙，他这辆黑色汽车只能屈尊与附近的空地上。
下了车，陈凡发现这里跟昨天比起来，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大厦周围穿行着至少五十多巡逻名警察，人手一根警棍，还有那各种气派华丽的条幅，挂了整整一个大厦广场。
远方还能依稀看见不少长枪短炮的记者，在跟身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员交涉，希望能进场采访。
说来奇怪，这群工作人员，既没有对那些记者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没有对他们横加阻拦。只是杵在那一动不动，那群记者就像见了高官一般，只敢用语言沟通，不敢硬挤。
他们这一行几人步入会场时，立刻有两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走上前，鞠了个躬后，像交警一样伸手，拦住他身后那四名瞎子都能看出来不是善类的黑人保镖，准备用两根金属扫描仪上上下下探查了一遍。
“滴滴～滴滴～滴滴～”金属仪刚搁他他们鼓鼓囊囊的衣服身上，就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可以携带武器的！”
“让麦克把武器拿了，其余的人到车上等我！”陈凡点点头对戴雨说了一声。
跟着里面的工作人员指引，步入那间能容纳两百人的浅黄色会议厅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坐了一百多人，大多是些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亚洲籍中年男子，身旁不是配备一名年轻女秘书，就是眼神锐利的小青年。
找到磁卡上标明的座椅后，陈凡对左边的戴雨努努嘴，示意她看右边那正在跟秘书打情骂俏的那位，嬉笑道：“要不你干脆来给我当秘书？”
“没时间！”戴雨白了他一眼：“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是去顾及你自己的事情吧！”
两人话正说着，正对面的演讲台大屏幕就突兀的亮了起来，白光一闪，就切换成一副直升机航拍的钻井平台影像上。
接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到前台，对着话筒道：“各界来宾上午好，欢迎大家前来参加这次暨加拉夫海区的石油招标会,我是此次招标会的執行役員太田奏郎。下面，我们请两位監査役，与本部長上台，开始这场招标会。”
很显然；这里不是学校的表彰大会，这名负责此次事务的最高职员说完话后，下面没有任何人鼓掌。
等七名工作人员一溜排的坐下，中间的太田奏郎咳嗽两声，道：“我们旗下的大野石油公司创办于1973年，总部设立在东京。虽然年代无法跟那些老牌石油公司相比，但我们在雄厚的财力与技术支撑下，公司的规模在日本已经能达到第七名的成绩。在这短短的十几年发展中，我们已经囊括石油、天然气、化工、炼焦、润滑油，等等一系列的附属公司。”
“目前我们在利比亚的海洋专属经济区里，建设了七座大型油田，这是一座油气处理、输油、污水处理，生活于一体的综合性平台……”
“废话真多！”陈凡忍不住抱怨一声，无聊的四处张望，发现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心不在焉。能来参加这场招标会的，哪个公司不是都提前好多天就把他们的底细摸清楚了，还用再听他这么滔滔不绝的演讲？
“先别翻译了，等什么时候开始叫我一声就行！”陈凡干脆摸出手机，开始玩里面自带的小游戏。
“已经开始了！”他游戏还没进入，戴雨就笑着道。
“我们的石油公司在下星期就会正式进入投产工作，原油运输协议也将于当天起效。”
太田奏郎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三维动画道：“在钻井平台的水下，我们建有大型的储油罐，每台井可以容纳两百五十万桶原油，这样可以大大增加钻井平台的连续工作期限，与各位的油轮最长往来期限。”
“下面，每星期三百万桶；在50℃黏度为6.28mPas的低硫原油——起拍价为6400日元，每次加价不能低于零点五日元，请各位商界大亨们开始出价！”
“咳咳,等会儿你看我眼色，我使一下眼色，你就举一下牌子！”肉戏要来了，陈凡赶紧坐直了身躯。
别说每次零点五日元加价，就算是十多倍的人民币，陈凡都也加不误，反正他纯属抱着捣乱心里来的，购买价格越高，他最后得到的回报也就越高。
“啊、好…好……”这种每星期都要涉及两百多亿日元大宗交易的担子，直接把身材瘦弱地戴雨的喘不过气，一张小脸雪白雪白，手心全是汗。
举牌子这种体力活，当然得秘书们干，只见那些莺莺燕燕的小秘书们，手举的一个比一个勤快，才五分钟，牌子就被举了七十二次，也就是三十六日元的增幅，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过了下拍标的瘾。
现在这个价格，比国际原油价格低了几十元，可却没有多少人肯往上加的了。
国际原油价格是波动的，他们签订协议时，不可能一天换一个价格。只能规定一个上下线，是低于、或者超过，百分之五的原油价格时，需要换协议？还是百分之十的原油价格换协议？
所以在定价时要比国际原油价格低一部分，高了的话，买方承担的价格波动风险太大。
“加啊！怎么不加了？”陈凡对戴雨连使几个颜色，她却可怜巴巴的望着陈凡，不敢举牌子。
“还…还是别加了吧？”戴雨一脸恳切：“流拍了要扣掉一千万日元保证金的！”她看陈凡那副；”价格越高，我就越兴奋”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专程来捣乱的，所以她焦急的提醒道。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早年招标机制不成熟时，许多对头公司都喜欢来扰乱会场，让他们白忙活，拍了就跑。
事实上就算增加了这样那样的条款，一些招标会，或者拍卖会上被捣乱的次数依旧不少。
前两年闹的沸沸扬扬圆明园文物，就是被人拍卖后拒不支付，使得佳士得拍卖会，白忙活了整整一个季度的大力宣传。
“牌子给我！”陈凡一把夺下她牌子，接着“刷！”举起来。
“十七号出价一次！”台上的工作人员对陈凡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后，神采飞扬的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陈凡后面，从左数第三位的男子也跟着举了一下。
陈凡回头望了他两眼，是个身穿咖啡色皮衣的男子，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长的酷酷的，小长脸，很有明星范儿。发现陈凡递过来的目光，他咧开嘴巴笑了笑。
“十七号又出价一次！”
工作人员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了，他恨不得去亲这个十七号一口。
零点五日元，等于四分人民币，也就是说一次加价为四分……
0.04乘以每星期三百万桶数量，为十二万人民币、再乘以最低半年，也就是二十六个星期的次数，最终等于312万人民币……
两秒之后，这名工作人员心目中的人选又换了个，因为坐在十七号身后的二十九号，竟然再次举起牌子了。
“爽！”陈凡深吸一口气，接着毫不犹豫的举起牌子。
“你疯了？”戴雨惊骇道，能考取国外名牌大学的人都不笨，稍微在心里一合计就知道每加一次价格，就代表半年少赚三百多万。再加两次，估计就要往里倒贴了……
“你懂什么？”陈凡赏她一记白眼：“我这么加，肯定有我这么加的道理！”
“不管你了，反正又不用我赔钱，我瞎操哪门子心？”她气呼呼的道。
“二…二十九号一次……”工作人员已经兴奋的结巴了！
“啊、十七号……”
他们两人的这番举动，已经完全让在场的其他人彻底投降。
到底是年轻人，不懂得守财之道，价格都飙到6451日元了，你买回去赚毛啊赚？
陈凡转头，用挑衅的目光瞄了一眼那名酷酷的男人。
他察觉到陈凡的目光，很友善的回瞪一眼，然后在其他人吃惊的目光中，潇洒的举起牌子！
“啊……”这名负责喊话的工作人员，估计把这辈子的一惊一乍都给用上了，他的眼神始终定格在两人身上，两只手抽风似的颤抖。
这两名傻逼在几分钟内，已经带给了他足足三百万日元的提成，能不颤抖么。
在戴雨那绝望的目光中，陈凡也很潇洒的举起牌子。
“刷！”一声，那名男子依旧潇洒！
只见他举完牌子后，直起身子走了几步，来到那名正对着陈凡后脑勺位置旁，小声的跟坐在位子上的中年男子说了几句。
两人估计商讨换位置的事情，这名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的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喂、你们也是其它公司派来捣乱的吧？别再加了，否则人家要怀疑我们了！”
他是这样在陈凡跟戴雨耳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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