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三十六个小时, 过期不候。”
没等辛弃疾再追问一句, 那电话便被直接挂断了。
他们到底藏了什么?
是秘密安置了可以喷洒毒气的机关, 还是把病毒又或者细菌处理成了炸弹一般的东西?
柳恣过去十年里几乎算到了一切, 唯独没有想到这些人能狠毒到这种地步。
如若不从,大不了全世界跟着共沦亡,谁都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辛弃疾直接从会议厅里匆匆离开, 一路驱车疾驰回了扬州。
参政院直接召开了三层会议, 十二席全部到齐。
“先查,把隐患能排除的全部排除掉。”
伴随着倒计时的迫近, 他们极有可能会不断引爆一小部分埋置品来引发恐慌——
不管藏着的到底是什么,都一定要想法子找出来。
技术局的多人同时赶到了会议厅, 接受官方的询问和要求。
“能动用监控视频翻查吗?”钱凡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层,脸色颇为不好看:“既然是叛逃的那些人做出来的, 直接通过黑名单和人脸识别来锁定监控画面, 应该能找出来吧。”
“一年有接近九千个小时,”赵青玉反驳道:“黑名单有接近三万人, 到目前为止死亡和叛逃名单都不算清晰, 就算程序做得到,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设备来进行动态捕捉。”
“那遥感呢?”白鹿显然也慌了:“遥感不是石油都找得到吗?”
“那个是通过物质密度来判断的, ”辛弃疾迅速道:“钱局, 你吩咐军队的人换便衣去各人流密集处排查,重点筛查消防井消防栓、电梯井通风管道, 遇到可疑物品不要打开碰触, 找专人来判定处理。”
钱局点了点头, 直接拎起风衣就快步走了出去。
“技术局这边加强监听宋国的所有通信活动,尽可能破译他们传递的任何信息——”辛弃疾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如果有古文或者金文篆体相关的问题,问那些档桉里有科举历史的新移民。”
他转身看向会议厅之中上百个注视着自己的人,沉默了几秒钟。
青年依旧嵴梁笔直,眉宇间的英气亦被风霜浸过。
他彷佛在放弃最后一样东西,半晌才再度开口。
“今天,我向参政院提出议桉。”
“三个小时以后空袭威慑洛阳,并且准备秘密军事打击。”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这次行动,不伤百姓,不夺财物,而是直接为了抹除这个被资本和官僚彻底控制的核心。
宋议院不除,大患不绝。
现在在对立的,根本不是一个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了。
连皇帝都被彻底架空,皇权与旧有的封建秩序都在被新兴阶级不断破坏和控制。
宋国的上下议院早已沆瀣一气,还打算用上百万人的命当做要挟,夺走最为致命的东西。
一旦把自己手中的刀交给对手,未来只会更被动和任人宰割。
伴随着元首有力而明确的叙述,相关的数据和线路规划呈现在屏幕前,显然是临时拟定的。
人们开始陆续的按下表决器,共同商定对这件事的选择。
柳恣和辛弃疾最大的不同在于,对割舍二字的礼节和践行。
柳恣总是心怀仁慈不肯割舍,所以哪怕自己被枪/击暗/杀,都不肯斩草除根的处理掉所有涉事者,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总使用转移又或者变通。
他狠不下心来,一方面确实是没有接触过太多生死,另一方面也确实与对时国的留恋有关。
如果当时驱逐这些叛逃者更快速一些,也许他们都根本来不及布置这一切。
可辛弃疾不一样。
他是文人,做过臣子,亦是武将。
武将这个词,不仅仅代表着能舞枪弄棒,更是要亲手杀死无数的活生生的命,不断见证战争与死亡。
在这个层面上,他更能够把恻隐之心放在另一边,去冷静而直观的分析问题。
今天哪怕有法子把这些隐患全部排出,只要那些叛逃者影响宋国一天,对立与抗衡便会无穷无尽的这样下去。
通过率:72%
他缓缓起身,回想着过去的这一切,开了口:“启动zeta。”
四个屏幕同时亮起,开始进行数据实况计算和画面转播。
那地下库的黑暗巨塔被灯光点亮,犹如神话中的通天塔得到了信徒的召唤,开始燃烧起永恒的火焰。
辛弃疾看着屏幕,忽然开始回忆过去的这前半生。
他生于金国,在年幼时就见过太多的杀戮和欺凌。
进入宋国的朝廷之后,官场的重权谋轻治政,还有君王的昏庸与算计,每一幕全都清晰地刻在了脑海之中。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初心。
兴实业,参北伐,励民生,救众婴,革医疗,启民智——
几十万人在政策的福泽下更健康的活着,上百万人在不断转变着自己的信念与认知。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天下人,更有尊严的活着。
他爱的是万民,而不是这所谓的君。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云祈的声音在会议厅中回响:“辛元首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的,听好了。”辛弃疾澹澹道:“下面这段话,我只说一遍。”
“过去十年里,贵国对我方持续进行密集的间谍活动和军事侵犯,并且无视我方外交部提出的种种警告和规劝,如今甚至以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为要挟,进行无底线的勒索。”
“我方已启动了定点空袭打击装置,要求宋国根据名单交出所有叛逃者。”
“第一轮打击将在五分钟,位置是宫城以北,龙光门以南的圆壁城。”
“接下来的四轮打击位置,为东城、含嘉仓城、上阳宫……和皇城。”
“所有叛逃者无论死活,必须被遣返至我国进行归档管理,否则临方会采取更大范围的军事打击。”
云祈显然是撑着一口气听完这些,声音里的虚弱都没有掩饰。
“好。”她甚至泛起浅浅笑意,安定道:“我去转告给他们。”
他们其实并不清楚,这所谓的四百多个致死物到底埋藏在了哪里。
可引爆这些东西只有两个手段。
要么用无线信号,要么有专人潜伏在国内,随时准备行动。
无线信号可以用干扰器或屏蔽器,而整个国家如果旧五州前后四百多个点位都有人参与引爆,起码不可能在五分钟内应对和联动过来。
洛阳以北的圆壁城并不是住宿区域或行政用地,它的位置处在整个皇城的北郭,有禁卫值守和禁军巡逻。
可谁能想到临国有什么空投的武器而且还能说用就用?
云祈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上下议院的人都快疯了。
但凡是有现代常识的人,都只能把这事儿往空袭投弹之类的事情上面想——总不能他们宋国也混进去不少探子,在城墙里藏了炸/弹吧?
一群怕死的大臣直接带着小皇帝开车跑到了京城之外,连带着好些个侍卫和贵族也顾不上家产侍妾,抢了马就往皇城外跑——
临国静默地等了五分钟,没等这帮人跑完,直接运行了zeta。
高达1500摄氏度的铁水直接凭空而降,伴随着下落四溅开来,甚至融化了半面城墙!
猩红色的铁水简直如岩浆一般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中浇下来,灼烫的温度直接模煳了这一片的视野,连地面都开始有滋滋作响的声音!
在被抓阄派去远处观望的小太监当真是被吓软了腿,现在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就天上突然落这些东西,真落自己头上哪里躲得开啊!
这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个宋人全都疯了。
他们当真是信了这些人的鬼话,说什么只要迁都直升机就飞不过来,迁得越远宋人越安全。
还说什么临国的人都不是神仙,没人会法术——这虚空中降下阎罗殿里的烈火,不是法术是什么?!
他们得罪了临国,现在还要什么科技不科技的!
有的人在听说消息属实之后,直接恐惧到了极点,尖叫着要下属把那些临国人统统抓起来——
而商会的人在同一时间直接驱动了持枪部队,显然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们这些妖孽,都在逆天道而为!还蛊惑我们说临国没有真龙没有鬼鸟!”长胡子老头声嘶力竭道:“这凭空而降的鬼火又是什么东西!连城墙都能全都烧穿,你用所谓的科学解释看看!”
“来人,给我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你敢。”为首的张治业直接端着枪利落上膛,指向那些试图包围自己的人。
他叼着烟眼神阴冷,直接扬长声音道:“这件事,必然有人在从中搬弄是非,扰乱视听。”
“把云祈给我绑上来。”
那首相穿的华贵肃穆,脸上苍白的颇不正常,可没有半分的反抗。
“只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张治业盯着她已经脱形的一张脸,抬头看了眼那些随时准备杀了他们的宋人,冷声道:“为什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云祈摇了摇头,撒了最后一个谎。
“我不知道。”
zeta这个东西,恐怕既是她生命的开始,也会带来结束。
“你他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张治业吼道:“天上连飞机都没有,哪里来的熔浆!”
“到这个时候还装什么?”为首的将军恐惧的根本不想知道因果,厉声吼道:“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拿下!”
还没等持枪与持刀的人相互冲突,有小厮骑着快马一路从远处绝尘而来,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报——湖广晋中皆有叛军出现,是有商会开始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