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接了诏书,并将袁绍的书信递给戏志才。
戏志才打开,郭嘉、荀彧、徐庶诸人便围上看起来。
郭斌拍打着右腿,陷入了沉思。
黄巾乱起,天子刘宏拜卢植为北中郎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各持节,统大军讨贼。卢植以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为副手,前往冀州平定黄巾军。冀州为张角的家乡,是黄巾军的大本营所在。太平道举事前,更是从荆州和扬州调遣了数万精锐前来,大大加强了冀州黄巾的实力。当初这个任务,便是马元义负责的。
当初郭斌于偃师初遇马元义,便是他正组织荆州与扬州的太平道在北上冀州的途中。
朝廷的两路大军中,以卢植的北路大军实力最为强大。这也是卢植文武双全,曾经两次平定扬州九江郡蛮族叛乱所积累下来的声望。而南路军,则以皇甫嵩为主,朱儁为辅,所率为北军五校中的一部分军士,以及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骑兵,同时招募精壮之士,共计四万多人。二人各率一部,共同镇压颍川黄巾军。
无论是卢植的北中郎将,还是皇甫嵩的左中郎将,又或者是朱儁的右中郎将,都是比二千石,与郭斌这个秩比二千石的骑都尉官秩相同。然而,因所统军士不同,所得诏令不同,其实力亦是天差地别。
郭斌这个骑都尉,乃是越次升迁,所统领的又只是越骑营的一营军士,地位较之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那是相去甚远。
最初,秦置中郎,至西汉分五官、左、右三中郎署,各置中郎将以统领皇帝的侍卫,属光禄勋。平帝时又置虎贲中郎将,统虎贲郎,位比二千石。后又置羽林中郎将,统羽林军,与虎贲中郎将同级,品秩比二千石,低于诸将军。
也就是说,中郎将所统属的,是皇帝的贴身侍卫,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中郎将就仿佛是清朝的御前侍卫统领,他麾下的都是中南海保镖。而郭斌这个与中郎将同级的骑都尉,统领的是北军五校中的越骑营,与中郎将则相去甚远了。
这种差距就好比是拿北京军区某骑兵营长,与中央保卫局的长官相比较,相去岂可以道里记。
而最重要的,是这三人都“持节”。古代常常出现多种叫法,可不管是“假节”、“持节”还是“使持节”、“假节钺(或“假黄钺”)”,都是同等地位,表示代表皇帝,不分大小,得诛杀中级以下官吏。
因此,这一道诏令,便将郭斌划归皇甫嵩麾下,需要听他调遣,这就是差别!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得到了诏令,要速速出兵支援皇甫嵩,可郭斌必须要整顿士卒,筹备粮草,侦察敌情,并安排好阳翟县的防务,以及与皇甫嵩大军取得联系。待一切都布置妥当后,方可出兵。
经过一番商议,为防被黄巾军抄了后路,最后还是赵云留守阳翟,并以徐庶辅佐。因为赵云本来便是阳翟县令,留守阳翟县就是本分,而徐庶管理阳翟县内大小事务近半年,从未出过大的纰漏,而且两人此番镇守阳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相互之间合作也极为默契,又都极得郭斌信重,因此二人留守是毫无争议的。
因为此去支援皇甫嵩,与驰援阳翟时不同,一路上必然全是黄巾军,故机动性与突击能力便极为重要了。考虑到练兵的因素,郭斌此次决定将越骑营众人留在阳翟县,只带领一百特种士兵以及六百阳翟县的“本土骑兵”,凑齐七百人,前往支援。
所谓“本土骑兵”,指的是自张世平与苏双二人为郭斌带来战马后,由赵云挑选身强体健,忠贞可靠,并在阳翟县中或是伏龙山庄有一定产业的军士,严加训练了几个月,算是小有所成。在阳翟县保卫战中,曾经在何曼抵达之初,在赵云的率领下冲击黄巾军,斩获颇丰,重挫了黄巾军的锐气,这才保全了阳翟。
可以说,这一支部队,是郭斌在阳翟县的部曲中为数不多的具有大规模军团作战经验的部队。
与郭斌一同前往的,文臣包括戏志才、郭嘉、荀彧,武将则有关羽、张飞。至于陈到,则被郭斌留在了伏龙山庄,辅助管亥训练士卒。而何曼,原来毕竟是黄巾军将领,并且深得波才看重。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郭斌便令他跟着赵云,协力驻守阳翟。
待一切安排妥当,前去探察敌情的斥候带着皇甫嵩手书回来了。信中所言,朱儁率领一路大军率先与黄巾军对战,因为轻敌冒进,被波才所败。兵退长社,士气稍挫。如今波才率领二十万大军围困长社,尚幸粮草充足,急切间并无兵败之虞。最后要郭斌择机出兵,前来长社会合大军,共讨黄巾。
信中措辞颇为客气,并未仗着大军主帅的身份,强压郭斌一头。
想也知道,郭斌虽然年纪不大,官职爵位却是不低,而且是出了名的得圣宠。虽然远在阳翟,却曾几次上书朝廷言事。每一次都切中时弊,引得朝中大乱一阵。而每次上书,总能得到天子认同,将许多老臣费尽心机都办不成的事儿,他轻描淡写地一封奏折就给办得漂漂亮亮。
按说,这样的人总该有眼红的出来说郭斌是弄臣了,可无论是京中还是地方上,非但没有说郭斌坏话的,反而是一片颂扬之声。便是在江湖中,郭斌“急公好义小孟尝”的名号,那也是响亮得很。
为什么呢?原因很多,而其中最关键的,则是郭斌的身份。他不仅是颍川名士司马德操的弟子,更师事卢植、蔡邕等大儒,算是整个士林的“自己人”。而最近,更是一封奏折直达天听,说服天子将党锢之禁给解除了,名声传于四海,可以说是于整个士林都有莫大的恩德。
要说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郭斌生性阔达,经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据说,初次进京面圣,竟然跟天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颇让一些老先生看不惯,大叹如今的年轻人不知礼仪。
可皇甫嵩看法却不相同,他觉得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若是一个事事循规蹈矩之人,如何能得天子看重?如何能因一封奏折便让天子立了大皇子为皇储?如何能以一封奏折便将持续了近二十年的党锢之禁有了松动?这些事情,可是一干老臣费尽心机,花了许多年都办不到的啊,可郭斌入仕不足半年就做到了!
最让皇甫嵩解气的是,郭斌竟敢当着天子的面训斥张让,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啊!可天子竟然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便是张让也不敢回嘴。那可是张让啊!是天子最信重的宦官!多少文坛领袖,多少国家栋梁都倒在了他手中!
因此,皇甫嵩虽从未与郭斌谋面,却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少年感兴趣得很。此次书信与郭斌,语气也甚是委婉客气。
郭斌便在县衙大堂中召集众人议事,虽然他不再担任阳翟县令一职,众人却不觉得他坐镇县衙大堂有何不妥当的。不一会儿,一众文武聚齐,郭斌便将斥候带回来的皇甫嵩手书给众人传阅,对一直跟在身边的戏志才道:“志才,此事你怎么看?”
戏志才自郭斌二次进京时就一直跟随在左右,一干大小军情,除了郭斌便是他知道得最早。可以说,现在的戏志才,已经成了郭斌军中参谋长一般的人。便是此时的鬼才郭嘉,也因为年纪尚幼,而与之相去甚远。而荀彧之长,在于组织调动和战略规划,在军事奇谋上,较之戏志才反而要稍逊一筹。
戏志才一直在大堂中,因此早就在众人到来前与郭斌一道看完了皇甫嵩手书。当下理了理思路,道:“主公,右中郎将朱儁新败,退守长社,皇甫将军所领大军亦被困于此。看信中内容,大军仿佛并无危险。”
郭嘉点点头,道:“看来,左中郎将心中已有定计。”
荀彧同意道:“不错,皇甫将军久镇边地,于用兵一事,朝中诸公,除了北中郎将无出其右者。而且,彧曾听闻,皇甫嵩对主公颇为看重,多次于公开场合赞誉主公文武双全,似乎他早有上书天子废除党~禁之心,却没想到此次让主公将此事办成了。”
经荀彧这么一说,郭斌方恍然大悟,历史上可不就是皇甫嵩在出征讨伐黄巾之前上书灵帝,方借着黄巾之乱的机会将党~禁给废弛了吗?自己这一手截胡,可是抢了皇甫嵩的风头啊!
当下抛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问道:“那么,此次我们应该如何进军?走哪条路?诸位可有何建议?”
戏志才道:“官军初战失利,士气必然受挫。皇甫将军让我等择机进兵,以我看来,是要主公择机进攻黄巾军,以挽回左中郎将失利对军心带来的不利影响。”
郭嘉道:“不错,我军新近大胜黄巾军,正应当以守成整军为要务,此去必出乎黄巾军所料。”
荀彧也插口道:“若我军昼伏夜出,必可打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届时官军士气高涨,必可一举战败黄巾贼寇。”
徐庶道:“阳翟县中一应物资以及民夫,早已准备停当,单等主公下令了。”
郭斌听手下四位军师都赞同,心中主意拿定,道:“既如此,那便即刻出兵,剿灭黄巾!”
众将哄然应诺!
中平元年三月,黄巾乱起,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奉命剿灭颍川黄巾。初战失利,退守长社。太祖奉圣旨,昼伏夜出,驰援官军。黄巾军措手不及,由是大败,官军乃士气复振。
--《太祖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