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
大帐外嘈杂啸变声音四起,火把照在甲胄身上,兵器之上,透出四射寒芒,帐内樊於期看着座位上成的尸体,心中泛起一片冰冷。
怎么回事?
罗网杀手怎么会暗杀他?
樊於期咬着牙,那倒地不起的成嘴角挂着的淡淡笑容就仿佛是在嘲讽他一般。
“出来!”
樊於期冷冷一喝,阴影中走出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伟岸魁硕,正是张唐,女的魅惑妖娆,戴着一层轻纱,正是阴阳家月神。
“你还没死?”
樊於期脑子一蒙,大感意外,可刚一说完,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你在设局?不...是王。”
“还有你?”
樊於期转头看向月神,悍然出手:“这些天是你在控制我!”
月神浅浅一笑,并未出手,身旁张唐却挺身而出,一掌迎上!
轰!
劲气四射,仿佛可将整个大帐掀翻。
“将军想起来了,可不知将军是想死还是想活?”月神的声音宛若山泉滴落,叮咚作响。
樊於期目光闪烁,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无形巨网当中,挣脱不得,心思急转下,许久才冷冷道:“活又如何,生又如何?”
月神目色中一丝意外闪过,因为秦王事先便说过樊於期此人求生欲极强,若有活路绝不会放弃求生机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成被何人所杀!”月神轻开朱唇。
“罗网高手暗杀。”
“何人所见,可曾有假?”
樊於期不知原由,但还是道:“事发突然,我亲眼所见,你们肯定也见到了,哪里还会有假?”
“不,这可不一定。”月神淡淡道:“等将军出门后,会出现两种消息,一成为罗网高手暗杀,二为将军所杀!”
樊於期蓦然一瞪,若是第二种,他便有生存的希望。
“将军希望外面流传那种消息?”
“说吧,条件是什么,投靠秦王?”樊於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心中生死存亡的危机已卸了大半,只要有的谈,条件都好说。
而且他也并非蠢人,只是刚才心中压力太大失了去了分寸。
从目前这场庞大恢弘的布局来看,只有可能是当今秦王手笔,而如今凭借他唆使成叛变这一污点,只要被人爆料在老师公面前那只有一个死字,至于是因为被人控制,乃无意之举,纯属笑话。
投靠吕不韦也不可能,因为若想活就要把锅全推到罗网头上,而这一来就死死得罪了吕不韦,更何况成本就是罗网所杀。
摆在他面前只有秦王一个选择。
“将军快人快语,我们那便直说了,正是将军所说,投靠秦王,不过是暗中投靠秦王!”
釜底抽薪....樊於期嘴角一抽,对秦王的腹黑已经有了个更深刻的了解。
“将军可知道怎么在公面前对答?”月神轻瞥一眼。
“我知道。”
“明面上是我杀了公子成,这场乱局也会由我结束,到了公面前我所有祸端推到吕不韦身上。”樊於期淡淡道,加了一句:“日后若执掌公势力,对秦王必有厚报。”
月神略有意外,笑道:“将军是个聪明人。”
.......
太医令夏无且感知秦王平稳的脉络,心中有疑,却未声张,拜道:“王上并不无大碍,只是心痛过度,吃点静养安神的药物即可。”
朝臣听后各自离开,待殿内无人后,陈锐从榻上起身。
“知道我在这里,连点戏也不想做吗?”陈锐身后惊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锐道:“老庶长乃是政之亲叔公,应该知道这点事情不过是做给王室那些人看的。”
驷车庶长嬴仓道:“你应该知道我也是王室!”
陈锐:“叔公不一样。”
嬴仓叹了口气,良久才道:“知道王室那些人怎么说你的吗?”
“蜂,长目,鸟膺,豺声,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
“早有耳闻。”
见陈锐一副淡淡无波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叹道:“你是秦王,我也管不了你。”
说完,转身就走。
“叔公且慢!政有一事相求。”
“那件事你想都别想?”嬴仓冷冷道。
“政现年已有二十,何不能加冠亲政?”
“昭襄王四十五亲政,照样成就一番霸业。且先王说过,玉不琢不成器。”
陈锐早就听腻了这两句话,冷声道:“王室诋毁于我,叔公却不认同我亲政,莫不成赞同他们所说?”
“休要胡言乱语?”
“真的是胡言乱语吗?据我情报所知,老庶长子嗣可与成来往密切!”
“你威胁我?”嬴仓转过身来,双眼一眯,浑浊的目光爆**芒,随即语气放缓,“我在朝堂上可是给你澄清了。”
“政不敢!”陈锐躬身一拜:“政本就是先王嫡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老庶长能站出来,政感激不尽,可这不正是老庶长的职务吗?若不然,老庶长难道想看到秦国动荡不安?”
“这小子不好糊弄。”嬴仓气的牙根痒痒,既气自己的查人不明,子嗣的目光短浅,还有陈锐不敬老。
想来他也是孝文王之弟,祖父级别的辈分大的吓人,即便秦王当面他也丝毫不怵,奈何被他捉住了短处,嬴仓越想越气,胡须轻颤,鸠杖连连重敲地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庶长不要动怒,政既往不咎便是。”陈锐以退为进,当然最主要还是害怕这老头被他给当场气死。
若是那样,这种局势之下,甚至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知道就好。”嬴仓松了口气,转身欲走,但瞥见陈锐一丝不苟的躬身长拜,仿佛整个帝国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有些触动,长叹口气道:“孩子,王叔公能够理解你的的处境,你想绕开大臣,需求宗室替你加冠,不是不行,前提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见陈锐还是一副平静安然气度,嬴仓有些欣慰,如此方才是秦王本色,而像是成那种货色,一比就得扔,真不知道王室怎会有人看上他?
嬴暗自仓腹诽,道:“若欲加冠亲政,需要子嗣!”
“昭襄王亲政之前子嗣都有你这么大了,你父王亲政之前也生下你与成,你呢?现已二十,不说秦国民间百姓十二五便娶妻生子,就连成十七也是妻妾成群,儿女遍地。”
“你为秦王,子嗣便是头等要事,何况这次王室祸端,泰半皆因你无子而起。”
“谨遵王叔公教诲!”陈锐着实没有想到王室祸端会是因为这件事情。
“既然把话挑开了,我也就仗着身份问你几句,现在你孑然一身,可是有龙阳之好?”
陈锐顿时天雷滚滚,连连摆手,“没有,绝无此事!”
他穿越诸界,眼光与胃口何其高也,寻常女子根本难入他眼,对于他而言,随便拉个女子交配生子,害人害己,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也是他没有娶妻的原因。
嬴仓深深看了一眼陈锐,眉色一挑:“既然如此,可是因秦国内无绝色,身份无可与你相配者!”
陈锐摇摇头,嬴仓却是有些不信:“我秦国边戎出身,要寻绝色仔细也能寻到,若你目下处境紧急,我看你身边的什么东君,月神皆为绝色,可喝令阴阳家交出这两人,想必凭我秦国威势,应是莫敢不从!”
陈锐瞬间头都大了,以他的神魂自然能感知到东君,月神这两人皆在这房子的暗中。
“我说你这里怎么一下子变热了许多....”嬴仓喝下一口茶水,又傲然道:“当然,这两女虽是绝色,但身份低微,难与你相配,若欲选择为王后,非六国王侯之女不可!”
“咦,你这是什么脸色?”
“不用担心,你若娶列国之女,六国恐怕求之不得!”
“除了因为我秦国制霸六国外,你可知还有其他原由?”嬴仓颇有几分老不修的样子,饶有兴趣道:“纵横家有两计,一为通婚,二为人质。春秋战国以来,天下诸侯相互通婚者不知几多。秦国王后多出山东,而以楚赵两国最盛,其中宣后,华阳太后皆为楚国美人。以你君王大婚法度,若不娶天下王公之女,山东诸侯都会沸言滔滔,攻讦与你!”
“怎么回事,你这里怎么愈来愈热了?”嬴仓嘀咕一句,气度更盛,道:“记住,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我秦国将大周彻底灭亡后,从此列国当中以我秦之血脉最为尊贵,只有她们配不上你,而无你配不上她们!”
陈锐苦笑不得:“老庶长我知矣。”
“你何意?”嬴仓问道。
“目下政暂无娶亲之意。”
“你什么意思?”嬴仓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年已二十,岂能无子,莫非你真的有龙....”
未等嬴仓说完,陈锐直接打断,脸色肃然,铿锵有力道:“秦国未兴,何以家为?”
嬴仓瞬间将话咽了回去,看着面前坚毅的面容,锐利的目光,再想起这些年辛苦为政,夜以继日的身影....
猝然
只见嬴仓躬身一拜,默然后退,到门外时,叹道:“好自为之,我不干涉。”
陈锐松了口气,这可不是他要装一波,而是不把这句话倒出来,恐怕很难过这一关。
不过娶妻生子也该提上日程了,要不然什么扶苏,胡亥玩个屁啊!
“王上胸怀伟业,着实令我姐妹二人敬佩之至!”
阴影当中两道玄光淡淡流转,好似飞虹泄玉,瞬间只见两道婀娜身影出现在陈锐的眼前,正是阴阳家东君,月神二人。
东君一脸霜寒,给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冷艳,月神嘴角浅笑嫣嫣,蒙着一层轻纱,婉约朦胧,轻声调笑道:“王上好厉害,得到我姐姐的心,还想要享齐人之福!”
“月神,你....”焱妃美目圆睁,闪过几分慌乱。
“齐人之福我倒是想要,至于你姐姐倾心与我.....上次我还问她是否愿意做我的妃子,替我生儿育女,她可是拒绝了。”
“嬴政!”
焱妃玉颊霞烧,娇叱一声。
可突然陈锐身旁乍现赵高身形,令焱妃停住了脚步。
“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妥帖。”赵高低声道。
“辛苦你了,日后罗网寡人会交给你掌管。”
“谢王上。”
“月神你那边如何?”
见秦王已经收回的调笑的表情,一脸冷然,月神也不敢再戏谑下去,贝齿轻咬下唇,低身正色道:“时间差没有出错,在咸阳大臣收到檄文的过程中,成遭到暗杀的飞羽传书几乎先后联动,在这段时间内,成已经真正被罗网高手黑白玄翦暗杀成功。”
陈锐一愣,没有想到赵高在罗网权限有如此之高,竟能调度堪比盖聂的黑白玄翦。
“算起时间来,王上可派大将前往前线整合大军。”月神柔声魅惑动人。
“干得不错。”
“不过现在寡人最是好奇此刻吕不韦与公如何看待樊於期入咸阳述职!那表情会是什么样子?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