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干什么?"埃索伦嘴角抽搐,不忍直视那位庸俗而落魄的男孩凌乱的衣领,系歪的领带和地摊的气质。
"出丑。"米迦勒冷冷的说,"像个小丑那样。"
夏黎憋红了脸,已经能听见四周隐隐约约的嗤笑声了。
两人站在舞池中旋转着,就像他很早以前看过的电影那样,一个美女与野兽的搭配。他就是那位野兽先生,他俩站在一块就是妥妥的不搭,一个漂亮一个邋遢,这还怎么跳舞?更何况电影里那位野兽前身还是个王子,城堡里还有魔法家具相陪,甚至还能变回英俊的男人,他呢?
他什么也不是。
"我们下去吧。"良久,夏黎苦涩的说,慢慢停下了舞步。
"动起来。"涅伽尔淡淡的说。
"大佬,我真不会跳皇家华尔兹,饶了我不行吗?比我优秀的男人那么多。诺,米迦勒,欧洲大美男,名字可是照着圣经大天使起的,多威风,你找他去跳不合适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第十次踩到女孩的白色高跟鞋,上面已经蒙上了难看的鞋印,组成像是在嘲笑他的形状。他想放弃了,灰溜溜地逃跑是他的强项,他这人脸皮厚!他不怕!反正在铃兰高校他也是被同学们调侃的对象,换这儿也一样!差不多!
舞池中有人入场,他们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了,如果不是碍于涅伽尔的面子他们甚至会扑上来对夏黎说"可以让一让不要耽误好曲子吗"。夏黎感觉那些戏谑的目光更近了,近的灼痛,好像要把他身子烧穿。
"动起来。"涅伽尔淡淡的说。
"大佬我们不要再丢人了行吗?您是公主您娇贵,干嘛非要和我个庶民遭罪呀。"夏黎耷拉着脑袋,"边上那么多青年俊杰,至少找个不会踩到你的吧?"
"你要认负吗?"涅伽尔的声音很平静,停下脚步,浅紫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是是是,我认输了我认输了好了吧,我本来就低人一等,我真的没有时间来玩这些优雅的activit&eaob***,我就是个宅男,让我做个符合身份的事儿好不好?"夏黎超淡定地说着让人心里恼火的话。他很放松,甚至想偷偷笑一笑。或者说,每次他承认自己是个废物的时候,他都很放松,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万吨重负全都消失了,他之后只需要快快乐乐的打游戏就够了。
"凭什么?"涅伽尔的声音里有股怒气。
夏黎自嘲的笑怔住了。
舞池踢踏声和交响乐的喧闹好像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听不到别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像刀子的戏谑目光。
"凭什么?"
夏黎看了涅伽尔一眼,垂下头去,"因为...习惯了呀。"
"习惯了,你了不起?"涅伽尔凝望着夏黎的双眸,"凭什么?"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的怒火,带着浩瀚的,雷霆般的愤怒。她在低声怒喊。
"凭什么你能认输?"
"凭什么你能说出丧气话?"
"凭什么你会是超s,你会是最高位?"
"凭什么?!"
每问一句,她眼中的怒火就盛一分,目光炽烈的仿佛燃着火炬。她看着这个无可救药,庸俗而滑稽的败犬,用白到发冷的牙齿,用颤抖的十指双臂,用愤怒到令人窒息的嘶哑,低低地说:"凭什么你能轻易放弃?"
场面一瞬间寂静下来。
"这又是怎么了?小祖宗呀..."埃索伦一边拥抱着女伴,一边注意着额头上时刻淌下的汗珠不会迷失自己的视线。
"你似乎看错人了,米迦勒。"米迦勒的金发秘书说。
"或许吧...但我仍旧会坚持带他加入学生会。"米迦勒眼中头一次出现迷惑。
夏黎身边不时闪过女孩的蕾丝长裙,因为他们在最中央的位置,所有人都要避开他们的位置才能不被打扰的跳舞,这就导致了最中央丑陋的空白一部分。从二楼看下来,就像是万花丛中长了一株不会开花的狗尾巴草,刺眼,让人恨不得拔掉。
"你在迷茫。"涅伽尔说,"要做个约定吗?"
"什么..."夏黎眼中不知蒙上层什么,抬起头看着涅伽尔。
"我的名字是涅伽尔,涅伽尔?维多利亚。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选自两河流域神话中'冥王涅伽尔';的名号。传闻'冥王涅伽尔';是一个发色乌黑,气质冷峻威严的神,祂是恩利尔生于冥界的长子,主司战争,破坏和瘟疫。"涅伽尔像是在娓娓叙述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她淡淡的说着:"祂得罪了来自冥界的阿努纳基,于是祂被孤身带到众神惧怕的冥界。为了活着回去,祂听从了父神恩基的指导,当冥界众神搬出宝座来的时候,祂没有坐下;当冥界众神拿出酒肉和面包时,祂滴粮不沾,但祂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夏黎犹豫着问。
"祂爱上了冥界的女王,埃列什基迦勒。祂与女王度过了美好的七日,祂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女王,而埃列什基迦勒亦然。但祂必须要逃离,祂不能软弱的生活在冥界。祂用恩基大神赏赐的天命,偷偷逃回了天界。天界的大神们都松了口气,但又惧怕女王派人寻来,只好帮他施法。"
"埃列什基迦勒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涅伽尔,祂唤来冥界的众神,责问祂们,命令祂们前往天界把祂的爱人抓回来,祂为了涅伽尔哭泣,为祂心爱之人的离去而潸然泪下。冥神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天界,经历了一番好找抓到了伪装后的涅伽尔,要把祂带回女王身边。"
"于是祂说,'请再给我十分钟,让我恢复原本的相貌,得以见到我心爱的人';,冥神欣然应允。涅伽尔跪在恩利尔与恩基两位大神面前,向祂们祈求最强大的神器。祂的真诚打动了大神,赋予了祂最强的神器。于是,他打穿了冥界,做了冥王。"
"那...这和约定..."夏黎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是记录以来,最早的男女争夺婚后主权的行为。"涅伽尔淡淡的说,"我想做个约定,在今天的中农大学生联谊舞会,我会帮你起舞,摆平一切对你的轻视与嘲笑,但我会执掌整个舞蹈的节奏,我做主导。而我想要你做的,是会在某一天,你在白金汉宫的舞厅里,牵起我的手,和我争锋,争夺舞蹈的主权,要赢过我。"
夏黎呆住了。什么意思?表白?不能啊,他刚刚还做了个软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怂包劲儿,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他清楚自己有多窝囊,但他不明白,涅伽尔做这件事的意义。
"约定成立,不要忘记了。"涅伽尔直视夏黎的眼睛,淡淡的说,"你没有资格,再说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