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兵的队伍行进到徳赫瑞姆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不走了。那个天天堆着一副笑脸的库吉特领队只是充满神秘地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休息一下。”但这休息一下,就持续了三天时间。
第三天上,大半军校毕业生已经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甚至窝车则守备队的那几位已经出海清剿了一次海寇,齐格飞的队伍终于迎来了一个神秘的新领队。
清晨的时候,库吉特领队吹响了尖锐的集合哨,齐格飞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已经抄起武器和铠甲狂奔出了营地,当哨响三声的时候,他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临时营地的广场中央了。
随后,西伊基和自愿随军的诸位才姗姗来迟。
在广场上的,除了库吉特领队之外,还有一只小队伍,他们身着清凉的夏装,骑在马背上,满脸风尘仆仆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集合场景。这些自愿随军的豪杰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正式的军队纪律训练。现在,他们中有些人只提着武器,铠甲不知道去哪了,有些人则干脆连武器都没拿,甚至还有人把两只坚固的臭袜子当成臂铠套在手上,脚下还蹬着两只左脚的皮靴。
足足过了半刻钟,眼前熙熙攘攘的画面才结束,这些桀骜不驯的豪杰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本能地恢复了安静的秩序,他们站着歪歪扭扭的列队,时不时还互相推搡两下,恭恭敬敬地向着齐格飞眼前的小队伍行礼。
“XXX参见公主殿下,很荣幸见到您……”“公主殿下,XXX向您致敬……”“公主殿下,能给我签个名吗……”
嘈杂的喧闹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但总算是稍微克制了一些,眼前肌肉长进脑子里去的豪杰们好歹也意识到了一些最基本的礼节,没有在公主陛下的眼前为了谁踩了谁一脚这样的问题大打出手。
齐格飞羞愧得四处寻找地缝打算钻进去。
瓦尔基里公主殿下微笑着:“阿齐,我看不见,你给我形容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瓦尔基里公主身边的小米粥立刻借口道:“公主殿下,您别取笑了,我看齐格飞大哥脸色都紫了。”
齐格飞的脸更加滚烫起来,蓦地回过神咆哮起来:“嚷嚷什么,都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脸的么!喂,西伊基,说你呢,这个时候还偷偷啃猪蹄真的好么!”
瓦尔基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嫣然莞尔,一瞬间把全场的视线都吸引住了,那些粗鄙的抠脚大汉目不转睛地盯着公主陛下挡在唇前的手花,整个人都要痴化了。
小米粥身边,披着兽皮的少年不满地咳嗽了一声,一直趴在他马蹄边宛如一人大小的“猎犬”突然站了起来,仰天一啸。这一刻,才有人注意到,这只看起来像是鲜美的猎犬的动物,实际上居然是一直维基亚雪原狼。
又是一阵短暂的骚动。
公主微微笑了笑,对齐格飞说:“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吧?”
说着,公主从马鞍边的剑鞘里拔出那柄金光璀璨的雷瓦汀神剑。
“奉陛下之命,我来宣布几件事情。在此之前,阿齐,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瓦尔基里脸上的笑意渐渐平息,越发显得圣洁高贵不可平视。
对于瓦米突然摆出来的架势,齐格飞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他怔愣了半晌,才明白瓦尔基里在说什么,立刻俯身单膝跪倒在地上:“公主殿下,那是我的荣幸!”
帝国长公主,第一继承人瓦尔基里殿下郑重地点了点头,用雷瓦汀神剑的剑锋在齐格飞的左右肩和后背上轻点一下:“我以祖先之灵,至高神奥丁的名义起誓,赐予齐格飞骑士的荣耀身份,并将我的封地依帕西赐予你,我将谨守忠诚与荣誉,视阴谋和怀疑为毒药,以至高神之名,我将给予我的骑士永远的信任,永不背叛。”
齐格飞的额头贴在剑柄上,朗声道:“谨以至高神的名义,我,齐格飞,在此起誓——以我的生命成为公主的利剑,您的敌人即我的敌人!以我的忠诚成为公主的盔甲,在流尽鲜血之前守护公主的荣耀!在我的骑士生涯中,我将谨守骑士的信条——我将友好对待弱者,勇敢面对强者!我将和做错事的人战斗,我将为不能战斗者战斗!我将帮助那些请我帮助的人!我将不伤害女人,我将帮助骑士兄弟,我将忠诚对待朋友,我将真诚对待爱情!我将谨守忠诚与荣誉,视阴谋和怀疑为毒药,以至高神之名,我将给予我的主人永远的忠诚,永不背叛。”
一片死寂,紧接着,充满了嫉妒和狂欢意味的口哨声和鼓掌声四面爆发,无数酸溜溜的眼神在齐格飞的身上逡巡。
仪式礼成。瓦尔基里点了点头,“请起,我的骑士。”随后,瓦尔基里将一支镶嵌着金边的卷轴交给了齐格飞:“这是陛下的谕旨。”
齐格飞疑惑地拉开卷轴,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瓦尔基里的脸,想要寻找到一些表态性的情绪。
但瓦尔基里现在,脸上只有王室的雍容和高贵。
“陛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们改变方向,那个什么半步山在什么地方?”齐格飞的声音里充满了火气,任谁也高兴不起来,这个满脑子骑士正义的热血小子本来已经做好了为国家牺牲一切的觉悟,临出发了,突然又告诉他,你不用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了,你去一个从没听过的叫半步山的地方吧,那里风景优美,待遇丰厚,而且已经有一个大队的新兵洗干净了等着你去训练呢。
瓦尔基里嘴角抽动了一下,算是笑了笑:“这个命令很突然,我也是在你们出发一天之后才得到的,连夜快马加鞭,总算是在这里追到了你们。不要质疑陛下的决定,他是我的父皇,我必须要遵从他的意志,至于你,阿齐,你难道就忘了刚刚发下的誓言了吗?”
齐格飞一时语塞,他的喉咙里好像突然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无数恼怒的语言堵在胸口,但就是说不出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最后,齐格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沮丧和怨怒冲上了头顶:“其实只要你告诉我,不需要这样我也会听的。”
瓦尔基里勉强地笑了笑:“对不起,阿齐……至于半步山的位置,父皇给了我一份地图,还有两本书,让我交给你。他说你可能现在会不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现在做的事情,会在未来,摇摇欲坠的关头,拯救整个帝国。”
听到如此沉重的寄托,齐格飞的心里突的一下,他不再纠结于临时更改命令的不爽,接过地图和那两本手抄本。
在把这份东西递给齐格飞的过程中,瓦尔基里低声在齐格飞的耳边道:“去半步山另练新军的事情,没有父皇的允许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我也会留在半步山,和你们一起全程参与。阿苏冈堡那边,父皇已经选派了五名亲信,以你们的名义上路,他们会代替你们在阿苏岗堡虚张声势。我能感觉到,父皇很重视他交代你的事情。”
齐格飞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他的眼睑开始轻微地跳动起来——这表示此刻他那锈迹斑斑的小脑瓜重新开始上油,然后艰难地转动起来。他一边思考着这其中可能的原因,一边低头翻看手上的两本书,刚看了看封面,就整个人僵住了。
那两本书,一本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第四军团成军备忘录》,另一本的封面上则只写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练兵卷》。
真正让齐格飞的眼睑剧烈跳动起来的,是第二本《练兵卷》封面上的署名,那是一个逝去很久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
加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