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莉雅见众人退了出去,正想也离去,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徒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罗。。。罗森大人,佩雷尔大人他。。。。。现在在哪?最近他好吗?”
这句问话同时也传到了帐外西撒的耳里,想一把尖锐的刺针,狠狠地扎上他的心头,不过此时此刻纵有万般思绪,又从何说起?又能与谁倾述?只剩下一声叹息伴着那孤独的身影慢慢远离。
罗森向托莉雅点了点头,虽然脸色仍是那么惨白,但却多了几分温度,不再杀气腾腾:“佩雷尔大人公务缠身,现在还在提哈,这次战役他估计是不会来的了。”
托莉雅失望地应了一声,罗森见她忽地如此低落,又补上了一句:“哦,佩雷尔大人还有一言让我转告小姐。现遍地兵凶战危,还望小姐自己小心保重!如有机会,请书报平安,让他少作担心。”
“嗯!”托莉雅见佩雷尔虽在百里之外,但却仍担心着自己,不禁心头一暖,一个劲地点头:“我会的,谢谢您,罗森大人”。
罗森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城府,所有心思都挂在脸上的女孩,心里暗叹一声,佩雷尔大人啊,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改变了那么多!原本应该让那个不知天知地厚的蠢货傀儡坚守这座孤城,你竟然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将整个瓦尔基里卫队调离城外,这样做真的好吗?
另一边,西撒因为被托莉雅的问话拖了一下,转头竟然不见了盛怒离场的勒斯汶和紧跟而去的维克,他在周遭的道路都寻了一遍,却都不见二人身影。
西撒心中暗道:他们二人也总不能连夜拔营出城,应该只是先回营地去了。反正现在心头如乱麻交织,何不趁着月色在城中巡上一趟,再次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万一事态有变,也可以更快地制定有利于己方的策略。
心意已定,西撒便在近的卫兵驻扎点卸下自己的装甲和武器,转过几个街角后,便翻身上楼,顺着楼房的走向,小心地躲开哨塔上卫兵的警戒范围,然后敏捷地攀上附近最高的塔楼。
西撒放眼望去,已经久经战火的库林城像一只受伤倒地奄奄一息的野兽,各处城墙都已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而巡逻卫兵手上的点点火把汇成的光斑像是野兽伤口流淌的鲜血,明灭不定火光像是野兽那濒临死亡的呼吸,可能随时都会断绝掉。
因为本来有份参与防御工事的修筑,所以环视一周后,西撒基本对外城的防御架构和体系都已熟烂于胸,自言自语地计算着些什么。
东北角、西北角?不行!那边的缺口太多,近日看来是无法完全修复。
东门和南门?也不对,算有大量新建的塔楼和箭塔组成新的联防体系,但是也只能作为拖延只用,这些临时修筑的防御工事是无法完全抵御得住诺德王师那些恐怖的弩炮的。
北门和西门?更加不可能,战壕不但阻止了敌人,也阻止了自己。
死守必破,突围必亡!
那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不是为了防止勒斯汶夺权才把我们赶出库林么?
还是说?他们想保护我们?
也不对,没有这么简单!
正当西撒在思索的时候,眼前一个奇特的现象抓住了他的眼球。
整个库林城虽然呈“凹”字型结构,但是东边凸出的两块位置主要用作布置城防用具,各大民用住宅区和街道,都呈现整齐的“田”字结构的分布。而现在,在“田”字中间的“十”字型大街上每隔三百米左右,便有数点火光在闪烁,除此之外,四大城门以及“田”字的四个格子内,也有几点火光在闪耀。这在以及戒严的深夜显得格外的诡异,那点点的火光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的眼睛,随时从阴影中破茧而出,食人血肉。
西撒好奇地从塔楼掠下,轻手轻脚地摸向最近的一点火光,发现原来有五个士兵正拿着铁锹和锄头在一个浅坑前捣鼓着写什么,西撒小心地把自己隐入屋顶的阴影之中,静静地观察着。
只见那几个士兵把坑挖十米见方的模样,然后细心地把坑内凹凸不平的地方进行平整,最后开始把旁边堆积起来的大石块搬了过来,垫入坑中。
刚搬动了几块,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吆喝了几声:“哎。。。。哎哎。。。你们几个笨蛋!快停下!错啦!搬错啦!”
那四位小兵早已是搬得满身汗水,喘着气问:“队长,哪儿错啦!?这破石头不是这么一铺么?还那么讲究!?”
队长一听,板起脸拿起一张示意图说:“这可不行,这是上头交代下来的,必须要按这个顺序排放,十五块小的,中间一块大的,不懂照着这图上画的纹路摆好了!据说这可是专门从神山请来的圣石啊!上面都雕刻着奥丁主神的纹章,以它为基石修筑塔台一定可以佑护大家平安无事的!”
那几个小兵只能叹了口气,埋头又把已经铺设的石块又挖了起来,按照规定铺了下去。
塔台!?西撒一凝眉。
难道他们是想把重心放在巷战?
经过一番思考,西撒勉强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死守和突围都无希望的话,通过巷战的二次消耗,再安排好撤离的方案,的确可以起到很好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效果。这也只能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这是他又听到几个士兵惊讶地咦了一声,其中一个人说:“见鬼,怎么这几块石头比刚才那几块要轻上少许?”。
“还说是圣石呢,别是偷工减料的泥灰石吧!?”另一个士兵嘟囔着。
“你们说什么呢!胡说八道,不怕得罪天神,承受天罚么!?”队长大声地呵斥道:“石头重量有点差别不是很正常么?没见识的乡巴佬!”
那几个士兵唯唯诺诺地搬起最后一块正中的大石,西撒从他们奇怪的表情看得出,这块石头估计也是比他们想象中的重量要轻上不少,但是他们又碍于队长的严厉,只好不出声质疑。
西撒也只好叹了口气:“看来偷工减料的事情,不单止是诺德王国才有,这个新生的反叛军政府一样存在。看来那个队长应该是也拿了不少回扣才对吧。”
几个士兵终于把石头都拜访整齐了,纷纷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队长又检测了一次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嗯,总算搞定了,明天再联系第二梯队的人过来搭建塔楼好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西撒见已经没有什么好观察的了,便站了起来,正准备从楼顶跃下,忽然间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四处环视,好一会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顶也有一道黑影正在注视着自己。
刚才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原来是被注视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的感受。
对面的那家伙好生厉害,如果不是他主动盯着西撒,估计西撒完全没办法感应到他的存在,如果他存心要下手偷袭的话,估计西撒早已中伏。
但是那人似乎在意的并不是西撒,他又再看了看下面的情况,发现士兵们都已经收拾东西走远了,便敏捷地一纵,从脚下的房顶跃至对面的房顶。在翻腾的过程中,月光隐约映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可得出应该是个妙龄的少女,几个腾跃后,便已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响和还没反应过来的西撒。
次日,瓦尔基里卫队起营拔寨离开库林,沿途百姓相送,依依不舍。
先知勒斯汶一路都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带着卫队成员回到西面十五里外的山坳中驻防。
当日午后,佩雷尔的信使到访军营,手谕简单明了:“请先知以自保为上,好自为之。”
三日后,诺德王师挥师直进,库林争夺战再次打响!
战斗一开打,便迅速地跳过了预热的阶段,直接进入白热化,诺德王师兵分四路,以最快的速度截断库林的所有退路,将整个库林围得铁桶一般,幸运的是,因为人数过少,他们貌似直接选择忽视驻扎在山坳中的瓦里基尔卫队。
东门。
新修建的塔楼和箭塔与城墙形成完美的联防体系,强劲的箭雨曾一度将诺德王师的部队压退,形势胶着,看起来竟是一时难下。
没错,只是看起来。
全身黑甲的拉格纳国王举起手中的双刃巨斧,遥指对面的城墙,用力挥下大喝:“放!”
十数枚破天弩炮夹杂破空之声,直奔城楼而去,经过希尔改良后的弩炮准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只有一枚提前落地,其余地都精准地命中了打击目标,只是一刹那,城楼附近的四座箭塔在轰鸣中化为飞灰。
爆炸产生强劲的罡风猛烈地刮扫大地,拉格纳那些从头盔边缘冒出的白发被吹得一阵阵地乱舞。
白发、黑甲、苍茫的大地、围困的孤城,一刹那给人无比苍凉的感觉。
鲁达久久凝视着身边的战友,尔后笑了笑道:“欢迎回来,我的战友!”
“是啊,我回来了!”拉格纳也笑了笑,然后双手紧抓斧柄横举过头,像野兽一般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勇士们!为了诺德!”。
“为了诺德!”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的国王近卫队现在竟然变成了打头阵的先锋军。
“你还是一样那么性急。”鲁达耸了耸肩,看了看手中的盾牌:“老规矩?”
“老规矩!”拉格纳淡淡地说:“如果主将不带头冲锋,士兵又怎么会誓死跟随呢!”
巨斧横扫,带起一缕尘埃。
同时更多的弩炮架起!
“冲锋!”
拉格纳一声令下,身后军队如猛虎扑食,蜂拥而起,极快地向城头扑去!
城墙上的守军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连忙组织好防线,一张张强弓正在拉开。
“放!”冲锋中的拉格纳手一举,弩炮接连射出,将城墙上的防线轰得一塌糊涂。
冲刺!在对面还没有再次组织起防线,一定要更贴近城墙。
七百米!
轰!
剩下的四座箭塔,已斜斜倒下,只剩下飞灰乱舞。
三百米!
轰!
刚冒出头来的守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大片大片的城头染成血红!
城墙在眼前,最后一批破天弩炮炸裂!
爆炸的巨大威力将城墙上的女墙撕得支离破碎,大块大块的石头向下飞落,拉格纳想也不想地挥动巨斧,将一块块石头击得粉碎,一旁的卫士们看得连连咂舌,想不到这位年老的国王竟然还有如此神威。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旁的鲁达已然下令:“云梯!上!”
后方的云梯手连忙冲前,架起了长梯,趁城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并用攀援而上。
城上的人也明白现在已经到了攀城的阶段,对方也不会贸然再施放弩炮,以免伤及自己人,连忙再次冲出。
守备官大喊:“快,放心地把滚木和礌石搬出来,他们来不及爬上来的了!”
眼看库林的守军要准备完毕了,这些防御武器打将下来肯定又是巨大的损失,但是诺德王师大都只攀登了大半,算再怎么加油,刹那之间还是无法逾越城墙,一念及此,不少将士都暗叹一声。
结果还是要硬扛着矢石攻坚吗?明明差那么一点!
是啊,明明差那么一点!
那冲过去!
“鲁达!老规矩!”拉格纳大喊!
“好!”鲁达一声长啸,手足并用,加快速度攀了两步,而拉格纳也旁边的梯子加快了速度,但是仅靠这样的速度还是远远无法企及城墙的。
只见鲁达突地站稳,一手紧缠梯子,另一手高举盾牌,隔壁的拉格纳一跃而起,稳稳地踩在鲁达的盾牌上。
鲁达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盾牌往上推送:“恭送国王陛下!”
同一瞬间,拉格纳也猛然发力起跳,如此的配合无间让两股劲力合二为一,让他直接高高地跃上城墙!
城上的守军还在不慌不忙地搬动着滚木礌石,被这从天而降的战士吓了一跳,刚才还无比自信的守备官连话都说不清楚:“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快上啊,对方只有一个人啊!”
拉格纳缓缓地抬起头,享受着这无比熟悉的感觉。
没错,年轻时候每次登上城墙,敌人那无比惊恐的眼神都是那么的令人振奋。
“对的,我只有一个人。”手中的巨斧已经耐不住岁月寂寞,兴奋得不断颤抖:“但是我是——诺德之王——拉格纳!”
战斧狂扫,血如雨下!(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