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乐呵呵的收了小侍恭敬呈上的红包,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再次拉起云音的手,笑道:“新娘子,快跨门槛,跨进了这门槛啊,你就是景王妃了……”,说着,便拉着云音的手,将她带进了门内,此时,又闻门内的一名小侍唱道:“新娘子进门槛,和睦美满……”
而后,云音在喜婆的带领下,步向走廊,在跨进红烛喜堂内时,大堂内的小侍唱道:“新娘子过走廊,金玉满堂……”
大堂内,没有设立高堂座位,也没有宾客贺喜,冷清的另人头皮发麻,云音的身子动了一下,想问什么,却听喜婆与一旁的小侍耳语了两句后,笑着对她道:“新娘子先回洞房吧,景王今日饮醉了,宿在十三夫人那儿了,今夜不能入洞房了……”
不知道是有些压抑还是松了一口气,云音的心一抖,随即就见喜婆搀扶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喜堂后面的一个房间内,在听到门声吱呀一身响时,守门的小侍随即高唱:“新娘子入洞房,富贵绵长……”
门,再次被关上,静悄悄的洞房内,只剩烛火摇曳……
云音坐在床榻上,伸手掀开盖头,眸光望着整个寝室内的红锦绸缎与龙凤红烛,心头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初嫁人妇,却是代嫁之身,并且新婚夫君在与自己成婚当夜却与别人‘洞房’……
闭上双眸,粉唇染着几许清冷的笑意,她起身走到铺着大红锦绸的桌案前,望着摆设在桌台上的红凤红烛,清丽的眉眼映着烛火的跳跃,却显得凄凉哀伤,素手轻抚着桌沿上的红绸,粉红色的指甲划过,素手无声成拳,却又片刻后松开……
景王慕容凌,心性难以琢磨,这是洛阳百姓众所皆知之事,云兰深知自己嫁给这样的男子,将来毕然会痛苦,所以,她便成了傀儡,她眸光望着那两支跳跃的烛火,闭上眼,转身走回了床榻上,伸手将红盖头盖上,无声的接纳着命运的安排,却又满心的不甘愿……
北风在窗外呼啸,枯枝飞舞敲打在窗沿上,三更罗声响起,房内,却依旧寂静冷清……
云音的心在这铺天盖地的冰冷气息中渐渐泛凉,却又在打算就如此独坐到天亮之时,听到了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素手握紧了长袖,云音的心头咯噔一声,在自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之时,头上的红盖头竟已经被猛的扯下……
愣怔,云音在那阵冷风拂过自己的脸颊,激起发髻上的玉坠之时,抬睫望向站在自己身前,一身大红喜袍,却已满是凌乱与皱痕的男子,但这一望,却让云音的心一窒。
眼前的男子,发束紫金玉冠,轮廓俊美绝伦,明黄长穗垂于胸前,一对剑眉冷清威严,但那双深幽的眸却如一潭三尺寒冰,另人发寒,但是他那对薄唇却偏偏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即便是答应替云兰出嫁之时都没有感到一丝恐惧的她,在此刻,心口竟泛出了寒颤,她长睫轻煽,身子顿时僵直,素手紧揪起身上的红袍长裙,眸光中闪过一丝恐惧……
慕容凌望着眼前这个相貌清丽,像是被他吓着,却又格外冷静的女子,深幽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玩味,看似冰冷的薄唇扯出一抹讽刺却又探究的笑意,而后低沉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的响起:“本王就知道一定会是你……”
云音的心一颤,身子僵得更为厉害,但是却依旧眸光不动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呼吸微窒,却见慕容凌俊美邪魅的一笑,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深幽的眼神带着冷清,却又声音极轻的道:“告诉本王,你姐姐那个贱人在哪里?”
怔鄂,云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很撞击了一下,冰冷的气息,似乎从他的指尖蔓延到了她的全身,让她如置冰窖。他认得自己的姐姐与自己,这是她唯一的意识,但是她却无法成言……
慕容凌凝视着她的清澈却又闪烁着恐惧的眸,竟失笑出声,他俯下身子审视她的面容,就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冰冷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白皙温暖的肌肤,而后凑到她的耳边,冷清的笑道:“本王会告诉你欺骗本王的代价是什么……”
身子一颤,但下一刻,她竟被他扯起,冰冷的唇在瞬间被吞噬,她惊恐的睁开双眸,望着眼前这个狂暴的男子,在感觉到唇间刺痛之时拼命的挣扎起来,但是他却突然松开她,看着她因为措手不及而跌倒在地,大红袍如赤红的蔷薇一般铺洒在冰冷的地板上……
“来人……”冰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她双手撑地,不住的喘息,在自己还没有回神之时,就见两名小侍已经走了进来,接着便停到慕容凌带着嘲讽笑意的道:“云氏二千金李带桃疆,从今日起剥去王妃之位,入住后院,以后,就叫云十七……”
云十七,她的眸光一凛,她知道十七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她望着地板上扑满的赤红嫁衣,粉色的红唇带着凄楚的笑意,云兰,你的计划落空了,而她,也赔了自己的一切。敛下睫,不,她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闭上双眸,无声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缓缓的站起身,伸手轻抚着唇上被咬破的地方,擦去了唇角的血迹,或许是那两小侍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从天堂跌进地狱的女子还可以如此冷静,因而一时间竟愣怔的站在那里,而她,则是带着一种冷清却又清澈的眸光扫视了寝室内的人一眼,在眸光落到与她穿着同样赤红喜袍的男子之时,粉唇一抿,转身踏出了洞房……
景王府的后院分为十八厢房,其中十六厢房都已经有人居住,而云音,则被安排在第十七厢房中。
后院厢房虽没有洞房中布置的美观得体,但却也素雅大方,云音被送给这第十七厢房之时就察觉到了这里很干净,甚至已经上好了檀香,窗台上摆放的花草也是新采集而来的,可见这些都是有人刻意更换过……
抿唇,云音的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伸手抚过窗台前的琉璃花瓶,在指尖沾染了几许潮湿之时,眸光暗沉下来,水泽尚未干透,可见的确是不久前才换过,这么说来,慕容凌在没有进洞房之前就已经知晓她并非云兰?
心一抖,脑海中蓦地显现出一张俊美邪魅的面容与一双深幽冰冷的眸子,素手一握,指甲刺进了掌心,突然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慕容凌,德帝第五子,心性难测,喜好不定。闭上双眸,看来市井传言当真不假……
“小姐……小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音蓦地转身,却见碧衣一声狼狈的被两个小侍拉扯着丢进房间内,她微怔,在尚未明白碧衣为何在此之时,就见那两名小侍抱拳道:“十七夫人,王爷吩咐属下将您的贴身侍婢带来伺候您……”,说完,二人便关上门退下……
云音怔住,思绪在听到那两名小侍的话后混乱起来,王爷?慕容凌怎么知道碧衣是她的贴身侍婢,她明明没有带陪嫁丫鬟过来,难道……他去过云府了?
“小姐……”碧衣啼哭的声音唤回了云音的思绪,她蹲下身子扶起身上有着绳索捆绑痕迹的碧衣,秀眉拧得更紧,轻道:“碧衣,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景王去过云府了?”
碧衣脸上的泪痕尚未擦干,在听到云音的话时,更是委屈的哭起来,她不住的点首,抽泣道:“王爷没有亲自登门,只叫了几个侍卫前去,去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跟老爷将奴婢要来,还丢下了一句狠话,说今日代嫁之事,王爷已经派人将折子递去了京城……”
云音的心头一抖,却强自镇定的捏着丝帕擦去碧衣眼中的泪水,扶着她坐下,望着她哭红的双眼,更为疑惑的道:“他们只带走你……那大小姐呢?老爷可知道大小姐还在府中?”
碧衣哽咽着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抿唇道:“小姐出嫁之后,大小姐就从小姐的房间里跑出来了,她原本想翻墙出去找梁王,却被大少爷给逮到了,老爷知道此事后气得几乎吐血,云府的人也都吓得混乱不堪,生怕被株连进欺君杀头之罪,有几个长工跑了,却被大少爷抓回来打断了腿,大小姐也吓得哭,后来王府就来人把奴婢给绑到这里来了……”
云音敛下长睫,却不说什么,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台上望着那只水泽尚未干的琉璃花瓶与那株含苞待放的珍珠梅,心头竟升起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受,她刚才住进着十七厢房,而这里也最多在半个时辰前来打扫干净,此刻,碧衣又已被绑到这里……
长睫微颤,她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抬眼望着窗外暗沉的夜色与天空孤寂的明月,心头在更加确定景王在未入洞房前就已经知晓了她不是云兰之事后,更为混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