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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道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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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财富的人,如果看到点美玉珍宝,难免会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爱美女的人,要是看见美人艳妇,也少不免会色授魂销,心旌摇荡。

爱美食的人,若发现美味佳肴,自不免也会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然而,在场的人都是高手。

他们在武功上,都有极其出色的成就。

因此,他们最注重、迷恋的,也正是武功。

——你爱一个人,才会发生真正的感情。

——一你贯注在一件事业上,才会有出色的成就。

他们在武学中有宗师的成就,正因为他们曾付出了不少努力,下了不少苦功。

也就是说,他们迷恋于武。

所以,当关七一出场、一出手,不管是敌是友、非敌非友,都因此人过人的武功而激发出了斗志。

狂烈的战意。

他们全部被迫或自愿的,参加了战团,先后跟关七交过手。

——交过手,但谁都收拾不了这狂魔战神,谁都讨不了便宜。

而今,关七力战米苍穹。

这场激战比先前关七跟任何一人交手更精彩、更可怕、更达武学巅峰。

是的,在场的这些人,不管戚少商还是孙青霞,杨无邪或是孙鱼,狄飞惊抑或是吴其荣,都情不自禁的看得入神、出神,而且还渐渐靠拢了过去:

——这场绝世大战,不容错过!

一一一想看清楚一点啊!

对他们而言,关七和他敌手的每一招、每一式,对这些在武学和智慧上已各有过人成就的高手来说,都有莫大的启发、顿悟、甚至是鼓舞作用。

所以他们不想错失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刹那瞬间。

故尔,关七在力斗米苍穹,剑气纵横,棍影如山,步步杀机,着着惊心,但这几名胆大包天的高手,却是越看越投入,越靠越近,越来越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网”:

——其实,到底他们是因观战太投入而罔顾危险而靠近,还是有意无意间但却蓄意形成一个对关七的包围:不让这几近无敌的战神今日能逃出京师、活过今夜?

只要没有人对付得了关七,关七活着,就形同反证了他们的失败。

——至少是不成功。

谁都有私心。

不过,意外的是,先对这些越靠越拢的围观高手主动发动攻击的,居然不是夫七,而是米公公!

米苍穹手上已空。

他空手。

他的棍子已飞了出去!

他的大敌是关七。

关七正施展他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这是他的独门绝技,世上绝没有任侗人能跟关七这样的大敌交手之际,还能轻忽轻敌,故意徒手相搏。

——更何况他已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

天下间,号称是大忠大义、救国救民的何其多,然而真正做到的,可能只是没作过声的三救人耳。同样的,自称是什么始祖、正宗、独创、独一无二的大有人在,但可能却都抄袭、模仿自一些默默耕耘的人。同理,像使用“先天无极真气”、“太极两仅剑阵”“混元功、“乾坤挪移**”、“朝阳神功”

都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正宗的,但这些大得唬人的名堂,有几个才算是真才实料,名实相符的?

总之,一样事物(不甘是人或商品),一旦成名了,许多人都会打着他(它)的旗号。实行诈欺诡骗。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亦如是观。可能,在武林中,号称能使这种剑气的,可能数目不少,但真正会使这种剑气而又仍活着的人,恐怕目前只有关木旦一个。

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明白事理、看得开、放得下、悟了大道,其实,他们到底有没有理?知不知道?

许多人都说自己懂得使剑,还通气功,能运剑气,但说的人虽然多、就别说是真正会使剑气的,连真正会甲剑的,只怕也少之又少。

何况,关七所施的,是剑气极致:“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看来,他只是随手挥洒,无意运聚,但这一举手、一投足但是武学的登峰造极:正如一名书法大师带醉狂书,一位画家挥笔成画,一位舞蹈大家一旋身、一仰首,但是他们毕生修为的流露,看似轻松,其实是多少辛苦不寻常的精华,关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适以破石、惊天。位鬼神!

米苍穹也是高手。

他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的棍法,也是棍法中的巅峰之作。

是英雄者惜英雄,高手重高手,米苍穹日然最清楚,深悉关七的厉害。

然而,他竟然弃了棍!

他竟要空手应付关七的剑气!?

而且,他所弃之棍,还不是掷向关七。

而是掷向群雄一一

围观的群雄

——群雄中的一人。

最胖的一个:

朱月明!

当然是朱月明!

要不是朱月明,而今米苍穹又怎会给关七缠战不休?又何致与关木旦苦斗不休?

他当然生气朱月明。

一一一米苍穹这种人,要是恼恨一个人,自然会摆在心头。有一天,到了适当的时机,一定会好好修理、整治让他恼恨的

不过,姑不论怎么说,这似乎都不是个好时机。

大敌当前。

——关七岂是易惹之辈!

何况,关木旦已使出了他的正宗“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却在这时候,米苍穹居然弃棍而攻袭朱月明,这值得吗?

况且,米有桥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这险值得冒吗?

不错,场中确以朱月明为最肥。

看来也最钝。

可是,他那种倏然而至、倏然而去的轻功,恐怕也是在场中最不可预测、最难以防范的一人。

甚至也是武林中最可恨的一人。

那一棍突如其来,也突如奇来:

来得非但似天马行空,还一如天马行凶,无可抵御。

棍破空而至。

如飞龙一条,劈面而至。

棍划空尖啸。

尖啸适起之际,棍已至!

——看来,米苍穹是要拼着徒手苦斗关七,也要把朱月明一棍子钉死在地上,这才甘休!

中!

——中棍!

朱月明中了一棍。

他应棍而倒。

他不但立即倒地,而且还整个的垮了、瘫塌于地。

着!

着了一棍的朱月明,却如空马行天,飞越而起,给一棍串钉死的是他的一身衣袍。

这时,他又一一穿上了他的衣服。

他又一次以“金蝉脱壳”之计,以及“空马行天”的身体,避过了这一棍。

他是避过了这棍。

他的确是避过了这棍。

他明明已很是躲开了一棍。

可是,这之后,一连十五天(足半个月),他都肚泻。

他本来就很少闹肚子,而且保养得很好,像他那么一个胖子、不但消化、排泄都很好,且皮肤光滑如处子的柔肌,弹手若碴,甚至连痔疮、疥疮都不曾生一粒、长一颗。

因为他懂得保养。

他好色,抱着人不风流在此生的宗旨,他常风流快活,他的后辈间起他,还避了讳,故意只说:“朱刑总常去招花惹草,精神还那么好?姑娘们人前人后总是赞:朱爷够坚够挺,连年轻的骚蹄子大不过朱爷您有耐力有韧力,却不知怎老总日理万机、劳神处事,却仍能这般威风八面,真神人也!”

朱月明总是笑答:“这…无他,万事不过甚便好。我不喜欢花花草草、这都是客气话。我喜欢玩女人。越年轻的娘儿越有意思,越使我青春活力。但我不过份。你情我愿才上马,**逼媾我不干。我也玩不多,多了也不狂,一天玩一个,顶多一天两三次,便适可而止。”

以前是任劳、任怨听了,都哗哗声,喷喷称奇,说朱月明精力过人,精液也过剩,才会如此龙精虎猛,自我不疲。

不过,后来“任氏双刑”转报蔡军阵营,就不用他们去卖朱月明这个乖了。何况,朱月明虽任用这“竹叶三、梅花五”二人,但对他们任意残害良民、恣意刑求无辜等行止,也十分反感或厌恶,多次节制不果。由于任劳、任怨原是蔡京派来跟在他身边监视的心腹,他也无法真正的制裁他们。

现在换了戚哭、戚泣,对朱月明也无尽震佩。景仰,一再相询:

“朱爷总是越来越年轻了。”

“朱爷的皮肤比娘儿的更白更嫩。”

问起他保养的“秘诀”,朱月明还是笑说:

“万事不过份、不过甚就好。尽兴只能一时,但保留实力,就可以开心到老。”

他练武功,勤,但不过甚。

他玩女人,好,但不过频。

他爱财,但也知散财聚福。

他更嗜权,这点他放不下,但却不至于连身家、性命都豁出去以争这个权。

他知养生之道,多吃蔬果,一天大解四、五次,小解近十次,人笑他“胖人多屎尿”,其实他的心中才暗笑:

一个人消化器官、排泄系统无碍,这才能吸收养份,也是健康的象征,他这么胖还能活得虎虎生风,其实全靠这一收一放、一吃一屙的功能呢!

不过,自今天他刚挨过关七一记“无指掌”后,又几乎吃了米苍穹的“朝天一棍”,这天开始,他回去就闹肚泻。

一天泻十几次。

这当然惨。

过了三天之后,他却聚“航舟屁功**”好不容易才止了泻,保住了一口元气,却又开始另一种“泻”:

他开始屙血。

屙血不止。

一次一大桶。

一天至少八次。

血腥比屎臭味还浓。

他俯视便桶,只见里面零零碎碎的、一截一截地,只怕是连肠、胰、肝、脏都屙了出来了。

屙出来的血,比一壶壶的酒还多。

他看了也觉晕眩。

更觉心疼。

他有问于树大风,这因死了兄长而得势得宠的御医名大夫端详、审视了他半晌,才说:

“你的病我医不好。”

“你为绝世内力、余波所及,能不能复元,就端赖你半生的内力修为了。”

“瘀血和要血,都要屙出来,不能积存体内,否则必死无疑。”

“你快去屙血吧,多屙一些吧,屙得痛快些吧!”

然而朱月明都屙得非常痛苦。

以前他当大便是一种享受,他边出恭边看书记事想东西,现在当然不了。

他现在也屙得十分痛楚。

不过,树大风还有一句话:

“看你的面色,明黄直冲天庭,须光满脸,唇额紫白,不似有事的样子,这一关,想一定能过得了的一一”

但他又立即改口:

“可是这是相术,不是医术一一你参考就好。”

——参你娘的考!

朱月明心中恨咒骂不已。

他只希望知道的是好消息。

幸好医学和相学有许多地方是一致的,也是共通的,朱月明真的止了屙,也止了血,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他复元了。

但他始终不敢忘记关七的那一掌,还有米有桥的这一棍。

显然他会以空马行天一般倏忽的身法避开了那一掌、这一棍!

朱月明是及时在吃惊中躲开了这一棍!

他是吃惊,但更吃了一大惊的不是他自己。

而是关七。

关七一开始面对米苍穹,就已咄啮逼人,未交手已像是一个全胜者。

谁都知道,他一定赢。

谁都估计:他必定胜。

但事实上,一交手,米苍穹反而占了上风。

他诱使关七落了下风。

他反而对关七步步进逼。

——直至关七打出他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剑气一出,棍法大乱。

声势也大减。

棍影为之大落。

米苍穹如受重挫。

他马上弃棍。

弃棍后却是另一种棍法。

放弃有时候是更厉害的出击!

他棍掷朱月明。

对关七而言、只怕是任何攻击,所有兵器,什么招式,他都不怕。

但他没想到米苍穹不是向他出袭——而是向朱月明!

而他却刚公开保证过,只要朱月明说出可能知晓温小白下落的人,他就保护朱月明的安全,决不让人加害朱月明。

可是米苍穹现在就对朱月明发动了攻击:还当着他和群雄的面前!

要是米苍穹是对他攻袭,他正中下怀。

可是不是。

而且是恨命飞袭。

这连关七也措手不及。

——米苍穹飞棍脱手,竟不是攻向他,而是要取朱月明之命!

这一刹间变化,连关七也捉摸不着。

他骁勇善战。

他是善斗,擅于打人、攻人、甚至杀人,但却不善于救人、护人。

救人和杀人的武功,绝对是两件事、两回事、两码子的事。

是以棍攻朱月明,关七却吓了一大跳。

吃了大大的一惊。

虽然朱月明是及时且险险的避了开去,但给分了心的却是关七!

——他担心朱月明挨了棍子!

这就遂了米苍穹之意。

——他本来就是“有桥”之人。

他原出生于南方。在岭南一带,“有桥”就是“鬼点子桥多”的意思。

他一向很有点子。

他的目的就是要关七分神:

分他的心!

大家都以为关七只是信口答应保护朱月明,当不得真,只来介介不以为然。

他知道关七言出必行。

很多人都误以为一个疯了的人只胡言乱语,说话不可当真——但就算关七真的疯了,一个疯子说的话,也当他自己所说的事,都是真的,而且是认真的。

尤其像关七这种人——这种疯子!

所以,他抓住了这一点,先向朱月明发动至狠的攻击。

他一是为了报仇:

是朱月明把关七这“烫手山芋”:不,整个立即便要爆炸的地雷椎了给了。

二是为了使关七失神:

关七一世英雄,要是他答应要保护的人丧身在他跟前一定会颜面尽失,大挫威风。

是以,他抓住了这个要害。

他抓对了。

也做对了。

关七真是失措。

闪神。

这一瞬间,米苍穹揉身进击。

他真正的发出了他的要命的棍法!

——真正的“朝天一棍”!

真正的“朝天一棍”,攻势发自他的手。

手指。

他的中指。

他的指就是棍。

棍便是指。

所以,只要他在,棍便在。

他的武功和修为,已不需要任何形式上、实体上的棍。

他的人是棍。

人在棍在。

——但若棍不在,人仍在,棍依然无所不在。

无所不在。

也无坚不摧,无攻不破,无暇可袭,更无御可抵。

这时候的米苍穹,才算是真正的出毛

真正的使出了他的棍法。

一一也是以他名震江湖、独门绝学的“朝天一棍”,力战关七威震武林、独步天下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天大地大。

他的棍却甚短:

一一只那么一截。

中指。

可是,他的中指棍法一出,局势遽变。

关七稍一分心想要反援朱月明,便稍露了破绽。

米苍穹马上、立即、及时就向这“破绽”攻了过去。

这“破绽”是什么?

没有。

关七原来全无破绽。

若说有,他的“破绽”便来自他的“独臂”:

他只有一只手臂。

也就是说,如果他像别人一样、也有两只子,而今便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的“破绽”,也不去出现了。

不过,要是关七不曾为朱月明分了那么一下神,就算他独臂,也决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来的。

破绽只一瞬。

攻袭已十次。

关七剑气大敛。

米苍穹步步进击。

他的手指棍法何其短拙,但攻势却比手上有长棍更勇、更猛、更刚、更烈。

他每一招打出:既是棍法,也是指法,更是剑法。

他定攻出一种“气体”。

棍气!

——他竟已把棍法练出“棍气”来。

他要以气破气:

以“棍气”来克制关七的“剑气”。

他的棍本来是凶。

与他对敌的人,只觉“四大皆凶”。

无招不凶。

无处不凶。

无所不凶。

无法不凶。

可是,而今,他的棍法已从指法发出,每一招攻出,如同攻出一个于招不同的招式,“凶”又回到了“空”。

四大皆空。

———种让人放弃战斗,乃至放弃生命:空无破的力量。

死亡的威力。

——这力量发自米有桥的身上、手中、指尖。

这才是米苍穹独创一相的棍法,也是他师承自淮阳张侯但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绝门棍法。

这才是真正的朝天一棍。

一棍朝天!

到这近身搏斗的凶险地步:米公公的棍法依然棍棍朝天、指指都朝天而发!

关七看似已给打得剑气大灭。

他似已还不了手。

是的,自从米苍穹的指作棍后,他连手也极少挥扬抬举

不举手,又如何发出剑气?

如果这确是个问题,答案就是。

能。

要是别人不能,关七偏偏能。

他就是不扬手、挥手、举手、抬手,也能发出他那独一无二的剑气:

而已、还比他动手时更凌利、凌俐、凌厉!

因为这才是他真正的“剑气”:

独一。

而且无二。

因为他是关七。

他是战神关七。

——这“剑气”也只有他独门,独家、独步天下。

米苍穹的”棍”就攻向他的“空子”——也就是他的断臂伤处。

关七马上反而。

反击正来自他的断臂。

他竟以断臂发出“剑气”。

——没有了手,何来剑气!?

其实这问题似是而非。

——没有剑,又何来剑气?

但“剑气”是“气”,不是剑,没有剑,一样有剑一般力量的人,一样能发出剑气来。

所以,不一定要有剑,才能发射“剑气”。

是以,发出“剑气”的,下一定要用“手”,正如要得到知识,不一定要读书才可以达到目的,有时,行万里路,多听多用,一样可以知识丰富。

因此,关七发出了他的“剑气”:

——自断臂。

这一刹间,乾坤扭传,他的断臂发出了他的剑气,以故他的断臂便成了他最厉害的武器!

关七的“致命伤”,原来在伤臂处:现在,他的“杀手锏”,却正好在他断臂上。

他的断臂发出剑气,竟比那完好的一条胳臂更锐、更利,也更烈、更厉!

这才是剑气!

真正的剑气!

一时之间,虽然天大地大,但杀气无处不充斥,无处不充溢。

天地间都是剑。

都是气。

都是剑气。

孙青霞呆目,目不转睛的盯视这一场铄绝古今的格斗,目定口呆。

戚少商忍不住道:“你一生都爱剑,都练剑,都浸淫在剑道上——请问:关七现在用的是不是剑?”

孙青霞着了魔似的答:“是。”

戚少商又问:“这是什么剑术?”

孙青霞发痴的道:“是剑气。”

戚少商仍是不解:“那不就是失前所传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么?”

孙青霞双眼发亮,甚至还绽出了青光、精光、金光:

“不一样。”

他解释补充道:“先前的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而今他使的是‘破体无形剑气’。不一样。”

戚少商马上分辨出来了:“是少了‘先天’二字。”

“不是字。”孙青霞澄清,像遇到他半生最注重的伟大真理。他非得坚持到底不可一样:

“而是质。但而今不是。己不是了。关七随手挥来皆剑气,连伤残处都成了他最强而有力的攻击力。这已不是先天,同时也是后天的,甚至也不只是先天。后天的,而是大通天、大梵天、九天十地无所不有的剑气,只要他意随心动,剑气就会发出来了——”

他感叹接道:“这才是剑气——”

“真正的剑气。”

关七现在发放的正是。

破体无形剑气。

——这剑气是破体而出的。

——也是无形无迹的。

但这已不分先天后天,甚至不分强弱敌我,只需念随意发,这剑气比先前的剑气又大大的跨进了一步。

然而这一步却很要命。

还几乎马上要了米苍穹的命。

对付“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米苍穹还能拼,还可以变。

他至少把“有棍”变成“无棍”。

——无棍比有棍层次更高,棍法也更好。

但一旦关七连断了的手臂也能发出“剑气”来,他就吃不消了。

天大地大,他几乎无可容身。

因为无处不是剑。

无地不是气。

无招非剑气。

剑是剑。

气是气。

剑气是绝招:

绝招是要他的命。

到这地步,他理应已丧命:

——如果不是突然间有了这个变化的话!

突变。

夹变。

坦白说,戚少商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突变。

突变不是件好事。

突变往往就是惊变。

戚少商绝对认为武林应该变,要变,不得不变。

——不变,就僵死,就硬化,就失去了生机。

失去了生机就得让人淘汰。

但变不应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循序渐进,去芜存菁,优胜劣败,汰弱存强的。

这样的变,才正常,才有新意,才能在日新月异、风大雨大的江湖上屹立不倒、万古常新。

这是他的想法。

也是他的坚持。

所以,他能办的组织、主持的团体,一定能图新求变,自强不息。

但这是四季交替、风吹花天般的“变”,而不是“突变”。

他特别不喜欢突然的变化。

——他一手创办的“连云寨”,就是因为他所信任的手下变生肘腋,在一个“突变”下,以致他流亡天涯,家破人亡。

他的武功亦然。

他不断求新、求变,但万变不离其宗,他握层幽新、推陈出新的新招,仍在他传统功夫的根基上,合情合理。

事实上,他一向都认为:没有旧,哪有新?没有老,哪有少?没有传统,哪有现在?

是以,他的传统基础极好,功大也下得深——就这一点上,许多人以为戚少商年轻出众而忽略了他的底子之厚、用功之深。

他甚至也故意让人误以为他的基本功夫下的不够扎实——别人对他愈轻视,对他就越有利。

但还是有人知道。

其中最深知的一个,恐怕就是铁手神捕铁游夏。

原因无他:

铁手曾经跟他交过手。

那一次交手后,铁手到处盛赞戚少商有“四高”!风度高、底子高,而且不但心志高,连出手创意也高。

他是出自肺腑之言。

因为那“连云寨”之一战,戚少商跟铁手比拼十招,铁手点明戚少商要用“一字剑法”,也就是说,戚少商每一次出手。每出手一招,都得符合招式名称有个“一”字为好的剑法,例如:“一拍两散”、“一朝得志”、“一见发财”、“一石二鸟”……等等,如果不符合这一点,即当败论。

戚少商是在这般受制限的情形下跟铁手交手的——当然铁手当时也有他的制限(详见《四大名捕会京师》)。

以当时的情形,戚少商若非在剑术上通晓各家各派“一字剑法”,然别说应敌挫敌了,就连顺利使完十招“一”字为号的剑法,也有问题。而且当时连云寨大批军马重重包围铁手一众人等,就算戚少商落败,也大可不认帐,只要使唤手下群殴围剿,杀光了铁手一众人等也可高枕无忧了。

但戚少商没有这样做。

但当时年少气盛,也只输了一招半式,他胜是胜,败是败,一旦落了下风,即号令合军撤退,败得漂亮,撤得干净利落。

从此可以想见,戚少商光只凭受尽制限的“一字剑法”,尚能与铁手硬拼十招(当时约好十招定输赢).然后,因变招向铁手错用其他招式,实际上并没有给铁手击败,以他随手招来的招式尚能如此发挥,可见他的武功真材实学,并容并蓄,不容轻视。

所以铁手忍不住逢人到处便说。

戚少商是个人才。

戚少商自是人才,但他也讲究变:渐变,而非突变。

突变回顾传统,把一切打破砸碎,到头来有没有建树?能不能成立?到底却是问题。总不能光是破坏,没有建设。

由于他也是江湖上、武林中、京师里的一方之主、群龙之首,所以有很多时候,他非但坚持己见,还把自己的意见,向众人道出,进行说服,甚至形诸于笔墨,写成文字,来对楼子里、塔子里的弟兄手足,作出良好的影响。

一一教化是很重要的一环节。

这方面,他的意见与杨无邪几不谋而合,要管理好像“金风细雨楼”、“象鼻塔”这样的局面,作为首脑的,一定要进行教化的工作。要不然,就难免出现苏梦枕的憾事。

苏梦枕的确是位难能可贵的好领袖。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兄弟,他信任他自己的兄弟。他智计无双,算无遗策,但临事必躬亲,纵身罹二十七疾,仍奋斗精进,睿智精明,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枭雄、人杰。

他能用人,故尔能用上王小石、白愁飞这样的人才。

可惜他不防人,也忽略了“教化”的作用。

是以他遭白愁飞的叛变,以致一败涂地,虽然最终仍能拨乱反正,但为了风雨楼不变成傀儡操纵于他人手上,他惟有一死。

不是一死了之,而是一死了决。

了却一切恩仇束缚。

无论如何,苏梦杭身殁,是件令人痛怅的事。

白愁飞勇于夺权,也忽略了“教化”,是以在危急关头,叛他的人都窝里反,而且比他背叛苏梦枕还来得更狠更绝更毒。

这之后,由王小石一度执掌“金风细雨楼”的大权,他就非常着重“身教”。

而戚少商则注重“言教”。

两人都注意到“德教”。

——像“发梦二党”、羽翼之多,人手之杂,以及在民间市井根深蒂固,理应在武林间的影响力远超于“金风细雨楼”才是。

然而,它在江湖上的号召力,却连王小石新近才一手培植起来的“象鼻培”还不过、不如。

原因是发、梦二党之党魁:花枯发和温梦成,太不注重立言、立功、立德之故。

也就是说,他们不侧重“教化”的效用和效果,所以影响力、号召力亦不能彰显。

王小石善于在交游过从、待人接物中,把他的精神、意见投射、传达出去,以致跟他在一起的人,都在不知不党中受到他的影响和感染。

戚少商则善于言辞。

他也有满腔文墨,满腹经纶。

他擅于说服,把他的意见用动人、感人、充满说服力的表达出来,使人服膺于他的理论与看法,因而追随他的步伐。

可是文过饰非,可惜辞难达意。

再优越的言辞,也难免被误解曲解;再优秀的文字,也难以言诠一些本在弦外之音、言外之意。

是以,戚少商所力主的江湖。武林(循序渐进,不必刻意求工,毋庸雕琢)“要变论”和“应变方案”,在说话时给人故意歪曲,而因行文太草而予人蓄意指斥为:“突变”。

突变和要(应)变,那是两回事。

两者大大的不同。

突变是一种断裂。

要变是一种程序。

突变是全盘打破、推翻的弈行。

应变是适者生存、长存的步骤。

因而,戚少商便给这些曲意伪造流言的人指为“要瓦解原有的江湖系统、要原来的武林传统弄得支离破碎”,呼吁大家群起而攻之。

为此,戚少商大惑不解,感到十分委屈、突然;向来,如果他说错做的不对,有人指点,提醒他,他高兴感激还来不及,但如此诬陷诽谤他的原意说法的,甚至指斥地主张他原来就十分反对的事,却令他啼笑皆非,十分委屈。攻击他的人,甚至把他在“黄岩诗社”发表的一篇创意讽刺指陈当时官宦之流虚伪欺诈、暗箭伤人的文章,题为:“请,请请,请请请”(即表面上“你恭我故,相互谦让”的客套话,其实到头来,心里巴不得把对方撕灭格杀,方才甘休),硬生生改为:“请,请请请讲”,二者之间,定全风马牛不相及。其理一如:他曾有一好友之妻。善煮一种面食,尤其在严冬,热呼呼,暖荷荷的吃下肚里去,顿觉浑身是劲,”人多称为“力拨山兮气盖世牛肉面”,意谓西楚霸王也理应爱这种面食之意,人传开去了,这在台州一带“力拔山兮气盖世牛肉面”也就成了招牌,但却偏遇上一个不讲理的军兵,硬要说这句不通,因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牛肉面”二者完全没有瓜葛,联不上一起,店主一再澄清这是一个全句,但对方依然不理,仍然拍案大骂狗屁不通而去——对这种人,戚少商执谦卑之礼.一再澄清、声明,对方仍置之罔闻,并越传越盛。

之后,戚少商便不再理会了。

——我不需要这种人了解!

(我做事也不求这种人同意!)

——我只求俯仰无愧、尽其在我就是了!

(你想信也好,不信也罢,同意也可、不同意无碍——我是我,你挡不了我,有种,就杀了我吧!)

总不会问一句:“杀了我好吗”,也会给对方改成,“杀了我,好吗”吧?一一戚少商曾如此自忖,又一笑置之。

去他的!

——对不讲理的人,不足以论,与其作无谓争辩,不如多作点有意义的事!

他是这样想,心就宁了。

气也平了。

这之后,托杨无邪一查、果然便查到了,那是“六分半堂”放出来的流言。

他们还传:戚少商已然腐化、老化,不练功、不用功,已渐渐“堕落”了。人痛惜云云。

——大概是狄飞惊为打击他而故意传播的谣言吧?

他更觉得狄飞惊这个人有趣。

好玩。

而且还十分可怕。

简直深不可测。

因为这个人,不一定用武力,甚至不一定要用智计,就能打击敌人,有时候,他用谣言流传,也一样有镣人、伤人之刀。

(原来是他故意曲解我的话,要我费力分辩,令我着急生气!)

——跟他对手,实在过瘾极了。

因为有狄飞惊这样的敌人在,就应能唬懒,旦非得要精进不可。

这是好敌人。

这才是好敌人。

——这敌人让他的对平常遇上“惊变”。

虽然戚少商一向讨厌惊变。

也不喜欢突变。

然而现在他面对� �,就是一刹间的惊变与突变!

因为关七竟然做了一件事:

做了一件在这时际无论任何人、任何高手、任何武功再高的高手都不可能也不敢做的事一

他突然变招。

突然。

他突然一出招攻局——

——不是米苍穹……

而是旁观的人、其中一位:

孙青霞!

孙青霞正看得最投人、最专注、最心动魄溢之际,没料到,关七却突然向他进攻、进击!

这一下,不但他始料未及,就算是在他身边一向善于应变的戚少商,也预料不及:

关七竟跟先前米有桥一样,照板煮饭、面对强敌,却飞棍掷向朱月明!

但朱月明跟孙青霞不一样!

——至少,在戚少商心目中,是十分、非常、极之的不一样:

因为孙青霞已经是他的朋友。

——不打不相识,惺惺相借,惜英雄者重英雄的:

我友!

关七“刷”地一剑(那只是气,但锐于剑而又快于剑!)向在旁围观的孙青霞发了过去,一面吆喝了一声。

“跟一个打,不过瘾,你看得最入神,你也一齐来吧!”

他发的只是一剑。

但在孙青霞而言,尽管天大地大,剑在人在,但那一剑发来,只觉月黑星乌,风大雨大,眼前尽是剑光、剑气,一时间已避无可避,闪无可闪,挡无可挡,退无可退。大天大地,尽是死路,全是绝路!

好一个关七!

好一剑!

孙青霞大喝了一声。

“来得好!”

话未说完,剑招未递,甚至连应付化解关七那一剑的策略方法仍未想到,他已空全回顾一切、无视一切的,迎向剑气,杀向关七!

他气势如虹——他的气势比如虹的剑气更壮!

大家都怔住了。

也发了呆。

谁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这样子的打法!

米苍穹的武功,高到出神人化。

但关七却是个战神、战狂、战魔!

然而孙青霞却完全不要命:

他以剑搏剑、以气傅气、以胆搏胆、以命搏命!

他的剑法只有一个“搏”字!

——一个搏字了得!

坦白说,要对付关七的剑气,孙青霞完全没有办法。

他对付不了关七的剑和气。

——反正他是逃避不了、抵挡不住,那他何不——一拼?

拼一拼。

他的剑曾落在关七手中,而今又已回到他的手上。

他的剑名”错”。

——反正,人的一生难免会做出许多错事,走许多错路。如今,就算再错一次又何妨!

错又何妨?

就再错一回吧!

是以,他一招“怒剑狂花”,就递了过去!

他不退反进。

不守反攻。

他的剑之锋、之锐、之尖反攻关七的剑气。

关七大喊一声:“好!”

剑气至此又是一变。

变成两道:

一道发自他的手,应付着米苍穹的棍。

一道激射自他的断臂,对付孙青霞的来势。

他一人发出两道剑气,还很自在,还很自如。

然后他的手还意犹未尽:

只听他叱了一声:

“你也来吧!”

一道剑气就发了过去。

——这次他又攻向惟人?

难道他一人对付米有桥、孙青霞二大高手,他还不心足、不够劲。不过瘾么!?

问题是:他已连发出二道剑气,连同断臂也照样绽放剑气,他哪里还有余裕、余力来放射剑气?

就算他还有余劲,但他左右一完好一切断的双手都要应付二大敌,他的第三道剑气又如何、从何发放?

这是不可能的。

能。

也许对别人而言,这是不可能的。

但在关七来说,这绝对是能的,而且也不难做到的。

因为他不同凡响。

他是个能人。

他是个能人所不能的人。

——就算他还不是无敌,但至少他已接近无敌。

无故关七。

关七无敌。

关七的第三道“剑气”,竟是用口发出的。

他一张口,“吃”的一声,就是打出一道剑气!

他嘴中发放的“剑气”,竟是比断手所放的更凌厉,而他断臂所发的“剑气”,又比右手更厉害:

也就是说,他所发出的“剑气”,完全不因他所透过的“媒体”是否完整、适切而受影响——他的“剑气”已完全存乎一心,关于一意,运用自如,收放更自如!

他这道“剑气”,竟射向惊涛书生。

惊涛书生只在近处观战,刚才与关七交手的屡遇险境,他犹惊魂来定,犹有余悸,但他又不想、不忍错过今夜这连场精彩的决战,是以他还不愿走,不想离开。

可是他万未料到关七竟会突然向他出手!

而且还说出手就出手——一开口,便放气,便出了手。

他只好应战。

硬着头皮应战。

加入战回。

只听关七展笑如长啸,一面说话,一面每一个字都放出了“剑气”,攻向吴其荣:

“你也会气功,就比一比:你气大还是我气大?他剑快还是我剑快?到底棍和我的剑气谁厉害?”

他说,且说的好整以暇。

吴惊涛想答。

但他已答不出来。

他被剑气迪得已说不出话来。

米苍穹不答。

他只苦战。

他须发苍黄,但在苦拼中,还不时瞬目四顾,瞥向飞檐、博风头、伐檐、扣脊瓦、螳螂勾头、乃至铃铛排小脊之后。

他在看什么?

他在找什么?

他在说什么?

是有孙青霞还能说话。

只有孙青霞还能说话。

他已打起了劲,打上了瘾,打出了平生未有的斗志和战意来!

他还大喝了一声:

“无形剑气!”

这句话无甚特别,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关七不是从对付米公公起一直都是在使用这绝学么?

可是戚少商一听,就变了脸色。

脸色大变。

——就算不是真的变脸,但神色的确也不一样了。

至少更紧张了:

如临大敌。

像关七这种人,曾经在手上掌握过大权:那时候,“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都不像他执掌“迷天盟”时来得有权。

而今,他疯了,权,已失去了,但他仍享有盛名。

——不过,要是有人问他要权还是要名?极大还是名大?他的回答只怕是三个字:

“温小白。”

他现在已不需要权。

他也不要名。

他只要他爱的人,能跟他在一起。

一要是没有,他只有寄托在武功上,把它练得最好、最高、最强、最新、也最出色。

除此无他。

——其他什么权啊名啊的,他都无所谓,他都没意思追求这些,不过,当一个人把其中一件事或绝活做得比世上任何人都优秀,乃至天下无敌之时,这些名和权,自然就附踵而至了。特别是当他对这些事物不大重视的时候,就更加会如蛆附身,挥之不去。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关七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失去了温小白。

现在剩下的,只有他的战志:

他要打架。

他要取胜。

他要打好这一场仗。

——所以他发出了他的剑气。

以新的方法。

新的方式。

所以孙青霞一旦喊出“无形剑气”,戚少商第一个神色就变:

因为他听得懂。

他明白。

——“无形剑气”这四字已不出奇,但却少了“破体”二字。

可怕就可怕在这少了的字上。

正如先前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上,少了“先天”二字,关七的剑气,就变成没有了任何“先天”的制限,更加发挥自如了:

以致连他的断臂,也能发放“剑气”。

而今,他所发的“剑气”,又少了“破体”一词。

也就是说,他的“剑气”,是无所不发,无可不放,已不用“破体”,也不必“破体”就能办到了!

——又少二字,局限更少,也就是说,他的“剑气”,是更路遥天地宽,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已够可怕。

但“破体无形剑气”更利害。

然而一比这“无形剑气”,简直不算什么。

如今,关七连口里也能敌“剑气”,要放就放,说收就收,连每说一个字也能打出一道剑气!

这才是真正的剑气。

无敌的剑气!

他的剑气已六亲不认,也如天道无亲。

剑冷气热。

他的剑是斩神劈佛弑群欺师灭祖杀已之剑。

他以一口气御剑。

剑就是他。

他便是剑。

到这地步,关七已不只是“战神”——而是“无敌”。

没有敌手。

就是因为没有敌手,所以他要找敌手。

——因为当失去了敌手的时候,自己就成了敌手。

所以关七再次出袭。

这次他的剑光扫荡向狄飞惊。

他要攻袭狄飞惊的理由居然是:

“我不喜欢你低头!你给我抬起头来!你不抬头,我打到你抬头!”

狄飞惊也深知关七正杀上了瘾,打得性起。

他不是没有防御。

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已用双手(包括一臂已断)和口发剑的关七,还能施用什么“东西”来对付他?

有。

还不止一道。

而是两道。

“眼剑”一一关七用眼睛发剑。

眼是有力量的:

眼睛的神采称之为:“眼神”;眼睛的力量则称之为:“眼力”;眼睛所发出来的波动便要叫“眼波”。

关七的眼神如电。

也如剑。

他两只眼睛便发出了两道“眼剑”,眼神如电如剑,攻向狄飞惊,正如与狄飞惊恰抬起头的“眼刀”,乒另乓冷的交撞在一起,几乎要发出星花石火来。

关七特意向狄飞惊放出“眼剑”,因为他当然认得,狄飞惊曾令他吃了一个“大亏”,便是以他的“眼刀”。

刀锋冷。

刀眼更冷。

热的是关七的心。

关七是个从来都不认输的人。

因为他从来都不败。

而今,他非但以一人之力,要跟米苍穹比棍和孙青霞比剑、与吴惊涛比气,还不忘记要跟狄飞惊比“眼力”。

一下子,一向沉着冷静、七曾不惊的狄飞惊,也给扯进战团来。

现在关七变成了以一敌四。

——一人力战四大高手:米苍穹、孙青霞、吴其荣,还有新加入的狄飞惊。

不。

不只于四。

是以一敌五。

第五位是黑光上人。

他正想溜,前步才迈出,却听关七叱了一句,“那厮想溜?一齐来玩玩吧!”

詹别野心里一惊:难道他是叫我!?不过关七正一人力敌四大高手,没理由还能注意到他正静**想逃跑的!

可是那是真的!

关七真的盯住了他!

那一句话真的冲着詹黑光而发的!

因为剑随声发。

气同声至!

“啸”的一声,一道剑气,正打黑光国师背后!

詹国师以“天下一般黑”神功勉强拆了这一剑,但第二道剑气又至,詹黑光对打了七八招,发现自己的脚步非但一步也迈不出去,还正倒回头走。

挨得打了十六、八招,情势更严重:

原来他已倒退了回去。

完全遇到了战局,形同加入了战团,跟吴悚涛、米苍穹、狄飞惊、孙青霞一齐力战苦斗战神关七!

这个“发现”非但使他胆战心寒,还几乎令他战志崩溃:

关七比他想像中更厉害、可怕,而且还更可怕、厉害多

他虽然有这种想法,但其他的人也更震动。

杨无邪就是其中一个。

他至少有三个震惊:

一,詹黑光居然能跟关七对打了廿二、三招,武功绝对要比估计中要高!

二,关七的战力则已完全非人、超人的,甚至是非神乃至超神的!他现在“遥战”詹别野,己用上了他的印堂:

他的眉心只要一运劲,“剑气”就会自印堂穴疾发出去,打向黑光上人!

这已不止是“无形剑气”。

它甚至是有形的——有形无形、有影无迹,已全拘束、约制不住关七的剑气。

他的剑在心中。

气在意上。

这已没有别的名字,也不用任何名义。

它就是“剑气”。

——任何名头,已拘禁不了它的周游天地、神驰万物、无拘无束、无对无敌。

甚至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道任何一处可以放射“剑气”!

杨无邪还有第三个震惊:

因为关七已向他发了一“剑”。

关七当然下会“放过”杨无邪:

他完全没有理由要特别“礼待”杨无邪。

只不过,他也不只是发一“剑”:

一发,就发了“两剑”。

——这次,他是以眉毛发剑。

他两眉毛一齐耸动。

耸动激烈。

也剧烈。

他左眉发剑,攻向杨无邪。

右眉则攻向无情。

这一下,也就是说,关七竟主动挑战,同一时间以剑气连战孙青霞、狄飞惊、无情、吴惊涛、米苍穹、杨无邪、詹黑光等七大高手,但他竟还意犹未尽,势犹未足,波昧意态,顾盼自雄。

天道无亲,独我群雄,好一个战神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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