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狂借机教育的一番,郭靖感觉自己的眼界大为开阔。他原本对父亲将手中数万军民的大权交付给外人,心中暗暗不满。但在张狂身边接触的久了,那点儿小小的敌意渐渐就不翼而飞。如今,有了张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郭靖总算是明白了老爹的睿智之处。
如果不是及时投靠了张狂,当初郭太出事以后,必然会给白波谷的郭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
当张狂率军赶到上党军大营外时,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由于主帅张杨被卞喜带兵挟持,整只大军变得群龙无首。而营外耀武扬威的太行军,又将杨丑的首级和战旗展示出来,再次沉重打击了上党军的士气。面对如此内忧外困的局面,本来组成就复杂无比的上党军,立刻开始分崩离析。
几家上党豪强,决定立刻离开此地,返回上党老家;张杨的嫡系部队,则团团围住卞喜的营地,试图营救张杨;穆顺在此时挺身而出,想要接管大军兵权,却被众人嗤之以鼻;还有数千太原郡本地的豪强私兵,在营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焦躁不安,更是加重了整个大营内的混乱……
于禁统帅着“折冲营”的主力,一来到上党军大营外,就看见上千豪强私兵正在慌张的向南离去。再观察了一下整个上党军营地的局面,于禁果断决定,立刻出击。他让关羽带着本部骑兵,去追击逃走的豪强私兵,自己则大胆的统御着“折冲营”,对人数是己方数倍的上党军大营,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整个战事的发展,一如于禁的预料。毫无斗志的上党军。虽然依据着完整的营地防御工事,却只能略微迟滞一下折冲营的进攻。等折冲营一鼓作气突破了营防,混乱中的上党军,终于发生了全面的崩溃。
短短半个时辰,于禁便以二千余人的折冲营,占领了整个上党军营地。击溃了数目达到万余人的守军。折冲营最后报上来的战果,是斩首六百余级,生俘五千余人,自身仅仅死伤百人左右。
如此辉煌的战果,就连于禁本人,都感到颇为吃惊。
张杨战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如同长了翅膀那样,飞向大汉各处州郡。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据守在晋阳城内,等待张杨救援的太原豪强联军。得到这个让他们极度惊愕的消息,当天晚上,就有意志动摇的豪强,带着自家的私兵离开晋阳城。而依然坚持留守的豪强们,则变得一日三惊。
当张狂携着大胜之势,顿兵晋阳城下,已经丧失坚守信心的留守豪强首领王安。很快派出了谈判的使节,与张狂商谈献城事宜。而张狂这时也非常大度的。给予了太原豪强们一个战后不予追究的保证,以安抚守军的担心。
就这样,于六月的雨季来临之前,太行军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太原郡的治所。
与此同时,南方的臧霸军团,也成功的借助张狂全歼张杨所部的显赫战绩。一举将原本依然坚持战斗的上党数个县城逼降。于是,在短短的一个月以内,张狂动员近万精兵、上万民夫,所发动的这场并州统一大战,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如今的太行军。将朔方、五原、西河、太原、上党诸郡拿到手中,并与原本的太行山根据地连成一片,一跃成为在整个大汉都算是举足轻重的大势力之一!
消息传出,立刻让天下诸侯,再次感受到巨大的震动!
西京长安。
董卓自从冒险的以年幼天子的安危,逼迫左将军皇甫嵩交出兵权以后,已经成功的化解了身边最为危险的一次危机。收编皇甫嵩的三万精兵,让董卓真正具备了对抗关东诸侯联军的硬实力。
依仗着手中的大军,董卓在朝廷里毫无阻碍的升任为位列三公之上的“太师”,且在天子面前自称“尚父”,可“剑履上殿”,达到了他人生功业的最顶点。
所谓“剑履上殿”,可是天子对朝中大臣极大的恩典。普通臣子上殿面见天子,都要脱掉鞋子,卸除佩剑,以示对天子的恭谨。拥有这等待遇的臣子,有汉以来,不足十人之数。例如大名鼎鼎的“开汉三杰”之相国萧何,就曾经拥有这等待遇。董卓的做法,在宣示自己威势无两,权势滔天之余,更是坐实了他在朝廷中的跋扈程度。
就在董卓稳定住朝廷中的形势,策划发动对关东诸侯的反击之时,并州突然传来了张狂全歼张杨军,一举吞并太原和上党的消息。得到这个重要消息以后,董卓立刻召集手下心腹将领和谋士,讨论张狂的胜利,所带来的局势变化。
“张狂日后,必然是朝廷心腹之患。但如今关东叛贼气势正炽,朝廷动辄有倾覆之祸,却无暇顾及张狂小贼。”
董卓自从成为朝中主宰以后,从言辞到行为上,都变化了很多。如今他说起话来,也是习惯使用朝中公卿所流行的“雅言”,不再是原来为将带兵时那种满口“老子”、“他娘的”了。
“二哥也别那么操心。张狂占据的,不过是并州一带的苦寒之地。没有朝廷的钱粮接济,并州连军饷都凑不够。再说了,北边那些鲜卑和杂胡,哪一个是好惹的?有张狂那小贼在北边顶着,也省得朝廷担心鲜卑又南下犯边呢!”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董旻作为董卓唯一的弟弟,如今已经取代成为城门校尉的皇甫嵩,接受了左将军的官位。对于目前的局面,董旻还是看得比较开的。东边的那群士人叛逆,才是朝廷当前的主要大敌。至于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黄巾余孽张狂,董旻倒是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
“叔父大人说的是。”
李儒身为董卓的女婿,向来被当做家中的智囊。他一开口,董卓与董旻都露出专注的神色。
“张狂小贼虽然出身黄巾,却多有神异之处。他能在张角死后,维系住太平道的旗帜不跌,足见其有过人之能。如今小贼一战鲸吞并州,而朝廷却苦于关东群贼,鞭长莫及。不得不说,此贼的确很会挑选天时。”
“不过,张狂小贼固然明于天时,善于借天下大势而动,毕竟出身不正。天下士人,但凡爱惜名誉者,必不会愿意投入其门下,为之奔走效劳。天下之事,首重于得人。由此可见,张狂必然其兴也勃,其衰也忽。”
“反观关东群贼,以袁绍为首脑,以天下党人为羽翼,以袁氏故吏为声援。其势甚大,更是占据天下膏腴之地,兵多粮足,诸多无良士人争先投奔。若不能将袁绍小儿早日平定,只怕大汉动乱之势,将连绵日久。”
“二者对比,张狂较之袁绍,不过疥廯之患。唯有袁绍,才是朝廷当今的心腹之患。再说,张狂固然心怀叵测,如今毕竟尊奉朝廷。以朝廷目下的态势,当全心剿灭袁绍,不可无故去招惹向来有恭顺姿态的张狂。”
说道这里,李儒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况且,张狂与袁绍之间,如今并无瓜葛。朝廷若能妥善操作,未尝不可让二贼自相攻伐,以减轻朝廷负担。”
“哦?这话怎么说?文优快说?”
被董旻催促了一句,李儒依然不慌不忙。他将张狂与袁绍的关系细细的梳理了一遍,为二位朝廷主宰者解释:
“以儒之耳目,得知袁绍与太平道之间,原本瓜葛甚多。”
“据说当年的反贼张角,本是党人中的一员,也受‘党锢之祸’的牵连,断绝了入仕之路。多少才智之士,被阉竖害的报国无门,郁郁而终。阉竖的昔日流毒,如今依然尚未清除!”
“遭此大难的党人,有寄希望于朝廷拨乱反正,潜心隐居避祸者,也有深恨朝廷被阉竖把握,决意誓报此仇者。中平年间的种种动乱,都与此有关联。”
“张角、韩遂、张举之流,在举事反叛朝廷之前,或者势力广播,或者名声大噪,或者官运亨通。以此等贼首党人的身份,居然能够混到如此顺利,其中决然有人大力支持。而这个在背后支持诸贼叛乱阴谋之人,又会是谁?”
李儒的问题,其实不难解答。顺着他话语里的上文,董旻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莫非,是袁绍?”
“便是袁绍!”
“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袁氏嫡子啊!袁氏是朝廷重臣名族,朝廷若有危机,袁氏岂能好过?”
听到李儒的说法,就连董卓都忍不住插嘴问道。但见李儒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袁绍虽然是袁氏的嫡子,可他偏偏却是李膺的女婿!”
“李膺既然被阉竖诛除,近亲血脉尽被党锢,袁绍又如何能够正面对抗阉竖的权势?身为嫌疑之人,还有阉竖盯着,面对如此局面,就算袁氏势大,袁绍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