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去哪儿？”即便是坐在人声鼎沸的饭馆里，阿飞的吃相依旧很粗野。
“不知道咯，四处走走吧。”秦斩望着窗外仍旧飘飞着的鹅毛大雪，若有所思。
“漂泊异乡，很艰难的。”
“还好吧。”
“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
“喝酒？”
“好，干。”
或许正常人很难听懂阿飞和秦斩两人的对话，但是谁叫他们两个偏偏都不是正常人。
举起满满的一碗酒，两人一饮而尽。
“不和我一道了？”
秦斩笑了，摇了摇头，道：“你有你的漂泊，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况且，我已经离开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江湖很久了，真的，很期待呢。”
秦斩说的是实话，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做一颗依托在他人庇护下的树苗。有些人，天生便会成为参天巨木，抑或英年早逝，秦斩无疑便是这样的人。而且，自从他在那个雪地里第一次看见那所谓的太行四侠，看见阿飞出手，看见花错的武功，看见这个世界的街道，房屋，风俗，他那颗因为离开了很久，已经有些沉寂的心，便开始砰然地跳动着。
虽然他并没有得到玄霜，虽然这里的人武功仿佛都高得离谱，但是秦斩又何曾畏惧过？千年之前他初入江湖的时候，不也就是一个放在人群里根本没人能认得出来的小混混么？
和阿飞厮混的这段日子里，秦斩已经见识到了不少所谓的江湖高手，他们来挑战阿飞，然后或者死在阿飞的剑下，或者如花错一般离开。
和阿飞厮混的这段日子里，秦斩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一个叫做武林界的地方。就如同妖界，仙界等六界一般，顾名思义，武林界便是他们这样的武夫聚集之所。
不同的是，这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其他各道修者，有的，只是武者而已。
从阿飞的话中，秦斩依稀知道，很久以前，武林界就是人间界，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武林界便独自成为了一界，并且从三界六道之中消失了，起码对于大多数的生灵来说，是消失了。
所以，人间界会积弱如此！
从那些来挑战阿飞的武林高手言语之中，秦斩也依稀知道了，他们确实已经是这一界最为顶尖的高手了，可是阿飞却仿佛不属于这一界。
就如同仙界有天庭和地仙界之分一般，武林界显然也有一个类似于天庭的存在。而阿飞，显然便是那些存在里面的一份子。
“好吧。”阿飞听了秦斩的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话尚未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只余下不知道哪儿传来他的声音：“这一顿便算是你请我了。”
阿飞人虽然不见了，声音却很大，大到这饭店的小二立刻便已经跑到了秦斩的桌前，一副生怕他要赖账的模样。
或许因为这里是武林界的关系，从这小二跑来的脚步看来，他明显也是练过几下功夫的，而且放到如今的人间界去，还铁定是高手一级的人物。也因为这里是武林界的关系，阿飞这样高来高去，不拘小节的高手小二也见过不少了，自然也不会有丝毫惊讶的神色。
他之所以急着跑过来，自然是因为害怕秦斩赖账。想必，吃了饭就“嗖”地一声整桌没了踪迹的那种不拘小节的高人，小二也是见过了不少了。
他虽然有些功夫，但是在这武林界中恐怕也就只是个普通人，对于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赖账高人，他自然也是一丝儿的办法也没有的。
秦斩苦笑，当然他自然不会赖账，只是觉得怎么自己的朋友怎么个个都这么有趣！那小二见他苦笑，心中越发地认定了此人欲吃霸王餐，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反而是笑着问道：“大侠可觉得小店的饭菜合口？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侠尽管提出，我们一定改进。”
说了这番话的小二心中一阵自得：哼哼，小爷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付你这等穷要面子的，这可是不二法门。
他既然在武林界这样的地方当小二，自然也是有一套生存法则，也遇见过不少他想象中的那种死要面子的江湖客，这等人，却万万不能和他硬来，随便说几句谦恭的话，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来吃霸王餐了。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遇见过那种不要脸又不要皮的恶客，那，他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儿的办法了。
毕竟，拳头大的才是真理。
秦斩虽然不是小二想象中的那种人，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却一如既往地向着小二想象中发展。
只因秦斩从口袋中，竟然摸出了一叠人民币出来！
和阿飞厮混的这段日子，秦斩还从来没有买个单，是以他也一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人间界，纸币在这里，根本就连擦屁股的厕纸都比不上！
不，是远远比不上。因为在秦斩的记忆中，他小的那个时候，擦屁股的厕纸都是乡里的大户家才能享有的特权！
秦斩的尴尬落入了小二的眼中，他不由得益发得意起来：哼，小样，想吃霸王餐是吧，现在是准备当刀还是当剑啊？
当然，他心中如此想，却是不能说出来，而是一脸笑意地对秦斩说道：“大侠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若是的话，这顿饭，就……就当是……我请大侠了吧。”短短一句话，他说到后来，已然是将那种慷慨，但是又有些不舍的情绪展现得分毫不差，就这天分，若是在人间界，不去当个武打明星，实在是太过于浪费了。
秦斩却是懂得他的那些小伎俩，却也不愿揭穿，毕竟自己没钱付账也是事实，只得道：“怎可如此，那，你去看看我停在楼下的那辆马车值得多少银钱，给我卖了，余下的便算做给你的小费便罢。”
“好嘞。”小二便是要等他这一句话，听秦斩说了之后，也就在懒得和他装样，兴高采烈地去卖车去了。
管他当刀当剑还是当马车，只要能抵得了钱，小爷我来者不拒。嗯，他那破马车虽然破了一点，不过多少抵了饭钱之后，还能有点盈余，哈哈，小翠，哥哥晚上就给你买你想要的镯子，哈哈，那……
“哎哟！哎哟！”小二计谋得逞，自然大有成就感，再加上心中想的天花乱坠，一时不察，竟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秦斩望着小二那兴奋的样子，也莫名地涌起一股高兴劲。说实在话，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秦斩便说不出的高兴，山，水，天，地，人，没有哪一样在秦斩眼中不比人间界，仙界，妖界来得亲切的。
或许，和远游的游子归乡是一般的心情。
“大爷，大爷。”不多时，那小二已经又跑到了秦斩的面前，手中提着一大个包裹，还提着一坛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他觉得在秦斩这里赚了一点好处，也没必要提一坛酒来招待他吧？那可就轮到他自己亏本了。
而且，想必他也应该看得出来，秦斩已经没了在付账的本钱。
“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瞧出大爷竟然是个大师，却还将大爷您当作是那些粗俗的武夫，该死，该死。”小二仍旧是一脸谄媚的笑容，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纯正的看见金币的神色。
“大师？”秦斩倒是被小二的话搞得有些莫不这头脑了。
“可不是么？”小二也不征得秦斩的同意，便将酒给他倒上，笑道：“小的正准备去给大师您处理马车，就在您车里发现了一尊木雕，哟，那手艺，可真是……真是……”
想了半天，小二想必是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笑道：“小的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来，总之是极高的手艺就是了。小的正在惊叹陶醉的时候，有一位大爷瞧见了，便将它给买了去。”
“木雕？”秦斩皱了皱眉，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那马车里确实是有着这么一尊女子的木雕，也确实雕刻得不错，不过，真的有这小二说得这么好么？
“大爷，大师，小的该死。”小二见他皱眉，连忙跪在地上，哭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原本大师只是叫我卖车，想来雕像是不能卖的，只是……只是……”小二顿了半天，仿佛极不好说出口一般：“只是大师的车却值不得几个钱，而那位大爷出价又高，小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被钱迷了眼，大师恕罪，恕罪。”
小二连连道歉，将手中的包裹放到秦斩面前打开，里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怕不是有好几百两，也难怪小二擅作主张。
小二见秦斩也没有过多的怪罪之意，起身信誓旦旦地道：“大师，小的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贪污，我发誓。还有，这坛子酒也是那位大爷说请大师您喝的，这可是咱们店里的百年老酒，我给您斟满？”
“好了，给我放车上就行了。”
驾着马车，喝着小二所说的百年美酒，秦斩心里也仿佛跟着马儿的蹄子，老酒的甘醇而沸腾着。
江湖！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秦斩突然站起，高喊了一句他在人间界听过的流行语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