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阿飞略微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公子。显然,他对于有人认识他,感觉有些奇怪。
“多情剑客无情剑,飞剑客名动江湖,谁人不识?可怜如今世人愚昧,区区一些跳梁小丑,竟然敢在飞剑客面前嚣张。”这公子摇头晃脑的娓娓道来,倒也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剑下无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这扇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人的灵魂了。”
“好。”
阿飞这个好字,一来是赞赏这公子的胆色,一来也是表示愿意和他一战。公子显然是懂得了阿飞的意思,拱手正色道:“在下花错。”
他与阿飞一战,原本一多半也是为名,自然要先通名报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让阿飞先出手之类的事情,本来通名之后,就要动手,岂料阿飞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叫道:“等等,你也是来寻宝的?”
花错一愣,旋即大笑道:“飞剑客就如此小觑我么?那些俗辈,见稍有异象,便以为天降异宝,枉自送了性命不说,更是连我辈武人之根本都没弄得清楚,委实可怜。”花错一语至此,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下此来,单为与飞剑客一战,于愿足以。”
阿飞点了点头,道:“如此,你出手吧。”
花错折扇一抖,大喝一声:“飞剑客,小心了。”手中折扇笔直向阿飞的眉心点去,竟然是取的判官笔的招式。
他这一下去势迅猛,隐有不得手势不罢休之势,岂料扇至中途,便已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冷意,却是阿飞如剑一般的目光已然盯在了他的胸口。
花错这一招原本就全然没有防守,处处都是破绽,只是他出手本就急快,一般人即便是发现了他的破绽,也没有时间去攻击,只得仓促防守罢了。
不过如今他面对的是阿飞,传说中的第一快剑,花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怀疑,阿飞手中的剑刺中自己心脏的时间,绝对要比自己的扇子点到他的眉心来得早。
无奈之下,花错只得中途变招,脚下连踩七星之步,瞬间已然是变幻了数个身位,手中折扇往下一斜,却是点向了阿飞的胸口。
然而阿飞那剑一般的目光,仍旧刺向他的胸口。
花错无奈,只得再度变幻身法,然而却仍旧摆脱不了阿飞那冰冷的目光。
“好。”花错大喝一声,身子高高跃起,手中折扇一张,竟然是先阻断了阿飞目光射向自己心口的线路,然后折扇如刀一般,自空中向阿飞划去。
原本武者对战之时,随意跃起乃是大忌。只因跃起之后,脚下便已经没了根,变化无论如何已然不及平常,若非是占据绝大优势,或者是已有一往无前的决心之时,等常是不会随意跃起的。
不过花错心中也是明白,自己第一招便已经败了。自己自负武艺,在眼前这个传说中的飞剑客面前,却依然如婴儿一般的稚嫩。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求胜利了,只求能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在阿飞面前使得淋漓尽致。
这一次,他的折扇已经几乎触及阿飞的额头了,然而阿飞还是丝毫未动,就连头发丝都没有被那寒风吹起一根。
就在花错心中惊喜并且诧异的时候,他的胸口如遭重击,阿飞那冰冷如剑的目光,再一次准确地刺在了花错的心口。
花错一声闷哼,骤然倒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阿飞的目光原本没有丝毫的攻击力,花错的胸口一片完好,然而他却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用一把寒冰结成的长剑在胸口刺了个通透一般,心中一片冰寒。
“我败了。”花错脸色苍白,却也干净利落地承认了失败,虽然他刚才和阿飞的战斗在普通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一场儿戏。
“你武功不错,只是太过于注重姿态。”阿飞也不客气,开口就直言对方武功中的缺陷。确实,花错刚才出了三招,每一招都是姿态优美。这等招式胜了固然胜得漂亮,不过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却就和花拳绣腿没有两样了。
“多谢飞剑客剑下留情。”花错先谢了阿飞的不杀之恩,然后有些自嘲地道:“不料飞剑客剑下竟然也有留情的时候,倒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阿飞那万年有如冰霜的脸居然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你真正的败因么?”
花错摇头,在他看来,他败了,无非就是武功远远不及罢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原因?
阿飞用眼瞄了一下旁边正在烤着野猪肉的火堆,那上面赫然有一串野猪肉正在烤制着,而串着野猪肉的,却不正是阿飞那块破铁片的长剑么?
这岂不是说,阿飞方才根本就没有拿剑!
“我的目光杀不死人。”
花错如受重击,蹬蹬蹬地向后退了三步,如今却是明白了自己真正败的原因了。固然,自己的武功远不及阿飞,但是他真正败给的,却还是自己。
可叹我自负文采风流,武功卓绝,谁知道在这等人物面前,却连基本的自信都没有,如何能胜?如何能胜?
花错低头自语半晌,方才猛地抬起头来,抱拳向阿飞道:“今日教诲,花错永记在心,告辞。”说完他便转身欲走,却突然一顿,转过身来,解下腰间佩剑,笑道:“我根本不用剑,却留它作何?”说完一扬手,那把珠玉璀璨的宝剑,就被他远远地丢在了雪地之中。
原来他那剑,竟然也只是装饰!他到也真是将公子派头做得深入骨髓了!
阿飞见他走了,也不多言,只是坐下吃肉。
“刚才你的剑原本不在这里。”秦斩笑着,望着陶醉在烤肉中的阿飞。
“哦,是么?”阿飞没有回答秦斩,反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是的。”秦斩很是认真地回答了阿飞的问题,抓起酒囊,灌了一口,笑道:“而且我觉得你的目光肯定能杀得死人。”
“哦,是么?”阿飞在一次没有回答,这一次秦斩也没有在说话。
顷刻,大半头野猪竟然被阿飞给吃了个干净,他站起身来,抹了抹嘴,拍了下屁股上的雪块,问秦斩道:“能起得来了么?”
秦斩运气试了试,向他点头表示可以。
“那好,你等会,我去找辆马车来。”阿飞说完,几个跨步便消失在了雪地之中。秦斩无事,只得望着那未燃尽的火堆发呆,心中想着这冰天雪地的,不知道阿飞要到哪儿去弄马车。
不过不劳他多想,不多时,阿飞果然驾着一架马车到了他的面前。
“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阿飞在马车上对秦斩说道。
然而秦斩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间没有丝毫反应。
“你是聋子?”不知道为何,冷如冰雪的阿飞口中,竟然说出这样一句玩笑话,他自然知道秦斩不是聋子的。
秦斩随手抓起一把雪,作势要向他丢去。
“原来你不是聋子,那就上来喝一口酒吧。”
秦斩笑道:“我喝不起。”
阿飞丝毫没有料到,秦斩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再一次仔细地,上下打量这秦斩,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终于,他也笑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秦斩脸突然变得冷冷的,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觉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绝不喝。”
阿飞一愣,正不知道为何而沉思间,秦斩突然笑道:“喂,其实我是发觉自己有些站不起来,来拉我一把。”
阿飞也笑了,将秦斩拉上马车,从车中取出一罐酒,问他道:“喝?”
秦斩一把抢过酒罐子,大声道:“自然喝。”说完拍开封泥,大口大口地灌了一阵,舒畅地大笑道:“一边是香车美酒,一边是冰冷雪地,傻子也知道该选什么。”
阿飞突然抢过秦斩手中的酒,冷冷地道:“你是说我是傻子?”
这次轮到秦斩愣住了。
没有香车,没有美酒,有的只是一架破马车和一罐子烈酒,还有朋友而已。
秦斩和阿飞不过初次相识,却已然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