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长安已十分寒冷。虽然,长安还只是建了个王城地基,但并不影响它在妫斌心中的分量。
寒冷的天并没有浇灭人们心中的火。在王城营地外已聚集了数万人。看样子,域内有志之士,都想来一试。若中选,则可免除家中徭役赋税。因为武器有限,这十万青壮年,相隔百里,以接力方式,选拔了三天才选拔出结果。让妫斌大跌眼镜的是,整整十万人,合格的才有五千。也难怪,毕竟选拔条件太过苛刻了。
意料之中的是林宇没有通过选拔。意料之外的是孙涛居然通过了。看来得给林宇安排一个新的职位了。他可能适应不了未来高强度的作战。经过慎重思考,妫斌决定任命林宇为丞相。他的能力很全面,定能胜任。妫斌还赋予了林宇很大的军政自由权。
不出意外,孙福寿、孙涛、姚磊、狄枫四人依旧是千夫长。而妫斌也从本次选拔成绩中挑出两个成绩最优秀的提拔为千夫长,一个叫陆昊,是本次选拔的第一名,一个叫吴彬,是本次选拔的第二名。
“那么这支军队,我们就称之为‘武卒’吧!你们一定好奇,为什么五千人的军队我们选出了六个千夫长。因为,我承诺过,会妥善安置裁汰下来的虎贲军将士。孙涛听令,命你为虎贲军千夫长。分派虎贲军驻守域内各县邑,一者维护地方治安,扫灭盗匪;二者,监督地方豪强,若有不轨,迅速剿灭。”本来,妫斌想给这支新建的军队起个别的名字,但觉得那样对不起李悝和吴起,所以只好厚着脸皮,盗用了他们的思想,并暗暗发誓,一定将它发扬光大。
“诺”孙涛出列,拜谢领命。耳濡目染,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王,也变得越来越规矩。
“参加选拔合格的奴隶和刑徒,赐予他们自由之身。参加选拔未合格的奴隶和刑徒,勉励他们以后还有机会。林宇,这个就交给你办了。让你从各县邑收的赋税办得怎么样了?”妫斌看向林宇。
“这个……除渭城封主外,其他县邑都已交齐。这个渭城封主……在城外有一私宅,依山而建,蓄养私甲,宅大、粮多、兵悍。而且与周围县邑封主有姻亲关系,无人敢惹。”林宇如实回答道。
“哦?有意思。上次我竟看走眼了。不过,他也不是很了解我啊。”妫斌神秘地笑了笑。
“诸位千户。练兵之事就交给诸位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为了同袍,务必严格。”妫斌诚恳地说道。
“诺。”众千户应到。
天,一天寒过一天。但武卒穿上了妫斌令人从镐京采购的棉衣,身上暖,心上更暖。妫斌还令闲来无事的奴隶和刑徒制作棉手套和棉鞋。这几乎花光了他收起来的赋税。但有了全套冬装,武卒就可以正常训练了。
妫斌带着众千户,每天督促各部进行严格的军事技能训练,包括单兵技艺训练、阵法训练、编队训练以及联络记号训练等。在训练中,还特别注重发挥指挥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
站在众千户面前,妫斌又非常无耻地盗用了吴子的一句名言“夫人常死其所不能,败其所不便。故用兵之法,教戒为先。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看着姚磊迷惑的大眼睛,妫斌算是明白了,这半天就是对牛弹琴。
“就是说,兴兵打仗,必须首先训练部队学会怎样作战。全军将士只有平时经过严格训练,全面掌握疏开、收拢、集结、分散的战术方法,完全熟悉停止、行动、前进、后退的作战号令,那么,使用这样的部队对敌作战时,他们在看到指挥旗帜的不同挥动而应变自如,听见鸣金击鼓的不同声响而进退得当。这样,就能战无不胜。就像兵法所说:‘使用未经训练的民众去作战,就意味着白白抛弃他们的生命。’”妫斌又详细地给这帮文盲讲解道。
“噢”众人恍然道。
“说得好有道理。王真厉害。”姚磊满脸崇拜地说道。
“所以,你们要以身作则。只有自己认真,士卒才会认真,只有自己勇敢,士卒才会勇敢。”妫斌说道。
“真没想到,治军竟有如此多的学问。”吴彬感叹道。
“望诸君铭记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妫斌补充道。
“臣等受教”众人齐声道。
这个冬天的武卒营很有特色,大家就一直住在半穴居式的地基帐篷中,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不伦不类,但时间长了,也就都习以为常了。
武卒王帐。
“王,粮食只够吃一个月的了。开春,我们就没吃的了。”林宇担忧道。
“那再去找天子借点吧”妫斌想着,有这样的大腿,不抱白不抱,隔着一条渭水,运送方便得很。
“这个……王,我军的戈、剑、劲弩、矢、盾、甲……都是找天子‘借’的,再去借,不合适吧?”林宇有点尴尬道。不知道这个王,是孩子气呢,还是天生就厚脸皮。
“那要不……找外公借点?”妫斌把目光锁定了义渠。
“王,购置冬装时,我们已经跟义渠王张过口了……”林宇还是尴尬地说道。
“噢,好像有这么回事……这样,这个事儿你就别担心了。等过上二十五天,你记得提醒我一下,我们去上门收粮。”妫斌说道。
“去哪儿收?”林宇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够我们吃到明年秋天的粮食。”妫斌淡定地说道。
“这么多。那我赶紧安排人收拾收拾仓库,准备存粮。”林宇兴冲冲地走了。他猜想,可能是王早先就跟陈国借了粮吧。
又过了二十多天。本该是早饭时间,但武卒营中却炸开了锅。妫斌闻声赶来。
却见一士卒与一妇人在争执。
士卒说“你这人怎么不尊重人?”
妇人破口大骂“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说你吃白食咋了?”
“你谁呀?凭什么这么说!”身边的一众士卒也都不满了,群情激奋地责问妇人。
“你们给老娘听好了!我老公可在渭城封主府里当差。你们吃的米是我们封主卖给你们的,你们住的地方,是我们封主的。说你们吃白食怎么了?你们从事生产了吗?”妇人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挨着指着周边的士卒骂。骂的众人面红耳赤,却无法还口。这个年代,不事生产,确实为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