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今天怎么涌出这么多人,像是遭了灾似的。”
“哟,你还没听说吧,忠勇侯父子呀,并没有死,打了胜仗回来,现在都想看看他们的英姿呢。”
“还有不少乞丐,混在当中,想朝他们讨个彩头。”
“忠勇侯回来啦,哎呀,真是北云国的福气,多亏了他们父子平定边乱,我们才能安居乐业啊。”
“这咱们能安居乐业,那是皇上英明,怎么就成了蓝家父子的功劳了?”
“皇上是英明,但是也没有上战场杀敌,出生入死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要是被人听到,可就大不敬之罪。”
“就是,虽然我也这么觉得,私心想想就得了。”
“……”
七嘴八舌,除了夸赞蓝家父子,还是夸赞,没有一个贬低质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蓝家父子,但,一直看着时间到晌午,日头从东方升起,一直挨到挂在当中,街上除去巡逻的官差,愣是没见到忠勇侯父子的半个人影。
忠勇侯府门口聚集的人也很多,但大门从一大早便紧紧掩着,和他们没回来的时候一样,整整一上午,连个苍蝇都没飞出来。
当宁以月几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觉得极其奇怪。
“是不是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宁泽不安道。
“没道理,这计划,是昨晚上刚提出来,临时决定的。”孙倩如忍着脸上的惊痛,道:“是不是,蓝家父子长途跋涉,今日本就没打算上朝?”
宁以月眸色深沉:“不对,回来第一时间要去皇上那,没有哪个出征的将军会不知道,除非得了特许的。”
孙景军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道:“他们出不出现,剩下的计划,都要继续进行,只要传言多了,这假的,也会成为真的。”
“我也同意景军的说法。”孙老夫人点头道:“接下来,就改一改策略,就说,蓝家父子仗着军工,飞扬跋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上朝与否,都是自己的心情而定。”
“好。”宁以月沉声道:“我和舅舅外祖母想的一样,既然出手,就要一击即中,舅舅,叫你身后的贵人,也联合朝臣弹劾。”
而被众人翘首以盼的忠勇侯父子,按照宁浅予的嘱咐,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刚过,就悄然从府中出来,候在宫门外。
四月的凌晨,还是露水寒气都很重的,守门当值的侍卫,几次三番劝二人回去,但父子二人站的笔直,犹如两尊雕像一般。
早晨,宫门刚开,父子二人不顾身上的寒气,便跪守在乾清宫大殿之外。
皇上知道二人回来,心情也是极为复杂,并且,还知道天不亮就守在宫外,只等着觐见,更是五味杂陈。
父子俩功高盖主,今日……当如何嘉奖?
皇上洗漱穿戴完毕,趁着早朝之前,便私下见了二人。
“罪臣蓝正业,参见皇上。”
“罪臣蓝武,参见皇上。”
二人一见到皇上,便跪下行大礼,异口同声自称有罪。
“两位爱卿是国之栋梁,此番大胜归来,实在是锦都乃是北云国的大幸,何罪之有?”皇上被两人的举动,给唬的一愣一愣,不动声色的着人,将两人扶起来。
蓝正业刚站起来,又恭敬的跪下,道:“此番险胜,带兵回城,但因着前面胜利,便生了轻敌之心,导致几万大军被设局围困,差点全军覆没。”
“这大半年,都被困在敌人的阵法里,野菜树根,将士们都跟着吃了不少苦头,还牺牲了近一万人,实在是属下的过错,还请皇上责罚。”
蓝武早也一同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皇上,罪臣和父亲,早知有罪,凌晨便等在宫外,只想早点见到皇上,求皇上降罪。”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摩挲着一串楠木佛珠,眼神落在跪在下面的二人身上,意味不明。
他现在,是真不知道父子二人这是想干什么,照理说,两人是大功臣,以少胜多,加上之前的功劳,根本没必要这般低声下气认罪,没人敢说他们半个不字。
他不说话,跪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喘。
皇上手里的珠子,都被摸得微微发热,才道:“两位爱卿打仗辛苦,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要奖还是要罚,一会早朝再议。”
蓝正业和蓝武相视一眼,赶紧俯首称是。
早朝的时候,众人各种的眼神,就没从两父子身上挪开过。
照惯例将所有的事情上奏之后,皇上才道:“忠勇侯父子归来,各位怎么看?”
所有大臣皆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半晌,左相江淮才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忠勇侯父子虽说身陷险境大半年,到底是安全归来,此番当奖。”
“微臣也以为当奖。”御史大人也赶紧附和:“忠勇侯年迈,这次归来,比出征之时,明显瘦了许多,想必也是吃了大苦头。”
两人说完,剩下的大臣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大殿里顿时嘈杂起来。
“肃静!”皇上身边的安公公,高声呵斥道。
当安静下来,安东候站出来,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暂时不当奖,忠勇侯父子无端消失近大半年时间,还无端死伤一万多将士,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人心叵测,微臣以为当查清楚再说。”
“微臣认同安东候的意见。”两广总督谢星站出来,道:“且不说几人消失的时间去干什么,是不是和敌军上演一出障眼法,就是忠勇公已经是侯爷,要是再加官进爵,岂不是要成为首个异姓王爷!历来,可没这个规矩。”
“微臣也如此认为。”兵部侍郎道:“异性王爷,加上手握大权,岂不是要权倾朝野,如若有二心,谁是对手。”
礼部侍郎却是道:“忠勇侯父子为国几次三番出征,皆是大胜归来,他们担得起这异性王爷的名号。”
“是啊。”刑部侍郎也跟着道:“忠勇侯二人,深受百姓爱戴,于国有功,要是不嘉奖,岂不是叫外人寒心?”
“……”
话打开口子,众大臣分为三派,一边是主张奖赏,一边主张惩罚,还有一方,是持着观望态度,不言不语。
皇上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的群臣,一言不发,待众人争论一番,才朝着宁长远道:“右相,你说说,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