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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讶冰碗未见,叹秦妃卷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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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一切都准备停当,曲无岑便带着姝颜回宁王府主宅。作为和当今圣上同母嫡出王爷的居所,姝颜本以为宁府中的富丽堂皇理应让人瞠目结舌。

然而乘一顶貂绒湛色软轿从西大门进了府,她才发现这府中竟是出奇的素净。

一径的天青色镂花地砖,屋瓦是普通的旧式江南黑油瓦,扶栏是寻常的桦木栅,廊柱是未经雕饰的嶙峋树干,除了手植盆栽和各色花草,院子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反而多了种清醇天然的质朴。

一路行过,不乏弯弯转转的小石子路,不知通向何处。院落深处花木扶疏,令人不禁遐想是否别有洞天。姝颜亦步亦趋随着曲无岑,早有小童远远地迎来,叩拜行礼,小心翼翼上前搀起她的右手,引她往正厅去。

进得厅中,抬头只见正中央一挂遒劲的行草体匾额,上书“宁以致远”四个大字。

娟丽的女子已从红松木椅上站了起来,一身鹅黄色长裙,浅紫色网衣上镶着细小的珍珠流苏,笑道:“可把妹妹给盼来了。”姝颜的目光从匾额移过女子面容上的殷殷笑意,不是魏子娴又是何人?

姝颜整一整裙裾,不急不缓行了叩拜大礼,算是正式见过宁王妃。只听曲无岑问:“阿雅呢,怎生不出来?”

魏子娴脸上有些不自然,只轻声回:“雅词妹妹说自己不舒服呢,所以...”

曲无岑一拂袖,微微“哼”了一声,眼底浮起些许不悦,冷然道:“罢了,那就叫她好好在房里养病。”

魏子娴似乎看出曲无岑不快,赶将话题岔开,笑对姝颜说:“妹妹新来府里,有什么不惯的地方,缺什么要什么,吃的用的,尽管来跟我讲,若有小丫头们服侍不尽心,妹妹告诉我,我来教训她们。”

姝颜微笑答:“不敢劳王妃费心。”

魏子娴上前拉起姝颜的手,嗔道:“哟,都到这会儿了,怎地还叫‘王妃’呢”,又扭头看曲无岑,说,“王爷,子娴只等听她一声‘姐姐’,居然这样难。”

曲无岑并不说话,只淡淡地笑。反是姝颜,当着曲无岑的面被魏子娴打趣,禁不住微微脸红。

一番寒暄,除了跟惯姝颜的明心、惊蝉、素槿、岚湘,又另指了几个服侍的丫鬟嬷嬷,魏子娴便带姝颜去看她的卧房。

宁王府虽然外表质朴,但是占地很大,坐在步辇上摇摇晃晃,抬辇的人已走了大半天,姝颜才看见几处飞角画檐,稀稀疏疏隐在茂密的树丛中。魏子娴和姝颜并肩同坐一辇,伸手指向远方一处色泽鲜丽的建筑说,那是侧妃秦雅词住的地方。

“雅词妹妹是宫里指下来,皇上亲自封给王爷的人,身份自然贵重非比寻常,就连我也多少得让着她些。”魏子娴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口气。

姝颜只点头不语。

步辇不快不慢地走,不过多时,耳边听见一片哗哗地流水声。

放眼望去,道路已走到了头,路的尽处是陡峭的山崖,崖上长满了参天的老银杏,碧色的银杏叶首尾相接,抬头便是大片大片遮蔽了天空的青绿。

山崖石壁表层覆盖着厚厚的青苔,一眼泉水正从石壁的缝隙中淙淙沁出,融入一片静谧的池塘里。池塘中荷叶田田,微风一起,便送出一股荷叶的清新味。池塘旁筑着一座八宝凉亭,凉亭边上又建了一栋白色的房子,用一排栅栏围着,栅栏后栽满了深青色的斑竹。

入眼全是幽幽的绿,颇有避世山林式的古意。

姝颜下得步辇,只见白色房子前立了一方石碑,上面以隶书镌刻着“听风榭”三个大字。

魏子娴问:“妹妹觉得此处如何?若不嫌弃,不妨安顿下来。”

姝颜忙颔首道:“这听风榭清幽如画,正是绝佳的居所,姝颜心满意足。”

魏子娴便命丫鬟们将姝颜的物品家什都搬进房子里,二人又寒暄一会儿,魏子娴就回去了。

次日,曲无岑有事出门,姝颜去向魏子娴请安,二人闲话一番,魏子娴就留姝颜一道吃过午饭。

晌午十分,天气燥热,纵然魏子娴的清心阁内已置着好几个巨大的储冰鼎,里面堆满了从凌室运来的冰块,奈何烈日灼灼,深闺之中亦难消炙夏的香汗。

姝颜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檀香小玉扇,正感叹酷暑难捱。恰有下人送来一只攒花红漆的食盒,那魏子娴便笑着招呼姝颜:“妹妹有口福了。”

盒中装的是几个透亮的水晶盏,里面盛着玉质琼浆状的冰酪。

见姝颜惊奇,魏子娴也不烦絮絮向姝颜解说:“这个叫冰碗子,取秋冬腌好的蜜饯、果脯,夏季的甜瓜果藕、百合莲子、杏仁豆腐、桂圆洋粉、枣泥糕。把新采上来的果藕芽切成薄片,用甜瓜里面的瓤,把籽去掉和果藕配在一起,将葡萄干先用蜜浸了,把青胡桃砸开,把里头的带涩的一层嫩皮剥去,浇上葡萄汁。取去年酿好封在梅花树下樱桃酒,加入海南进贡的椰汁和蜂蜜,拌均。这还不算,再要用盛在银杯里的蔗浆,吃时酌量浇到进贡的哈密瓜上。再配上果汁、牛奶、药菊、冰块,打碎后一齐冰镇了。正可谓,‘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用以消暑是最好不过的了。”

姝颜听罢,也不禁讶然:“那真是难为厨子们想得周到,这一盏冰碗子,竟有这么些功夫。”

二人坐下来一同吃了冰酪,姝颜便告退自回听风榭不提。可惜姝颜虽吃过冰品,但在大太阳下坐了半日步辇,又出了一身汗,便吩咐惊蝉打水沐浴。

沐浴到一半,姝颜忽觉腹中闷痛,强忍着擦干净身体穿好衣裳,才唤了惊蝉进来伺候,却听见素槿在帘子外面匆忙地跪下来禀报说:“姑娘不好了,雅夫人要传您去呢。”

雅夫人,宁王府侧室。

明心口快道:“雅夫人是皇上从宫里亲自挑选了赐下来嫁给王爷的,常常仗着自己是皇上钦点的妃子,就不把正宫夫人放在眼里。主子您见了她还得小心行事。”

姝颜心下没来由的慌了一慌。

炎炎的夏日,浓荫下也热风阵阵,吹得人浑身燥热不堪。轿子停在一处飞檐琉璃瓦下,姝颜忍着腹内闷闷的疼痛下得轿来,额头上不觉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抬头望去,顶上的乌木匾额,以细长的仿古隶书体镌镂着“陌雨轩”三个字。

引路的婢子带着姝颜一路进门,却把跟来的素槿岚湘拦在厅外。婢子带姝颜进了里屋,停在一扇金丝嵌花的门帘前,便径自退了下去。

姝颜拂开帘子,一股馥郁的兰花香扑面而来。有个慵懒的女子斜倚在榻子里,水绿色长裙直垂到了地上。

姝颜跪行了手拜礼,余光瞥到秦雅词的裙裾上,攒着一颗颗明晃晃的血明珠,腹中的闷痛愈发加剧起来,只盼着初次见面,这位侧妃的训诫不要太多才好。

正低头,一只柔滑纤细的手已托起姝颜的下颔,被迫抬头,蓦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

桃花眼,柳叶眉,带着似醉非醉的神态,美得如初秋西子湖面上泛起的雾气。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

秦雅词托着姝颜的下颔端详良久,才放开手,问道:“你就是姝颜?”

姝颜复又低下头,恭谨回答:“回夫人,是。”

“听说...”端丽的女子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听说,你是青楼出身?”

姝颜听到这一句,心下仿佛炸开了一记闷雷,不由颤了一颤,暗疑来者不善,却只好勉力一笑,挺胸答道:“回夫人,姝颜原是群玉山歌女不错。”

说来也怪,见姝颜这般,那秦雅词的唇边竟慢慢噙起一缕薄薄的笑意,神色反而多了几分亲近,扶姝颜起身,意味深长道:“你我其实是一样的人。”

姝颜忙俯身磕头:“姝颜怎敢和夫人并论。”

“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曾是个优伶歌姬。”秦雅词眯起眼睛,状似颇有感慨,“只是我是圣上钦点的宁王侧妃,有了这一层关系,所以比你早一步熬出头罢了。”

听秦雅词如此说,姝颜便思量着该如何回答,无奈这时候腹中闷痛已经化为绞痛,姝颜咬紧牙关,忽然眼前一黑。

姝颜醒来的时候,曲无岑正坐在床尾,惊蝉端着尚冒热气的碗递到曲无岑手边,见姝颜睁眼,喜道:“王爷王爷,我们姑娘可醒来了。”

姝颜还未缓过劲儿来,还没来得及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就听曲无岑幽幽道:“你呀,以后什么‘冰酪’什么‘砂糖冷元子’什么‘冰镇酸梅汤’,都需得悠着点喝。”

明心在旁插嘴:“梁御医说了,您这是原就胃寒脾虚,又食用了冰品,而致气血不畅,寒气在腹内郁结,才会这个样子,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姝颜点头。

曲无岑便起身吩咐一众下人道:“你们都好生服侍着。”又俯身向姝颜说:“你自己多加调养,我前朝还有些急事,过几日再来看你。”

姝颜又点头,命岚湘几个送曲无岑出去。

这第二日姝颜睡到日上三竿,忽听惊蝉在身边对她耳语:“姑娘,陌雨轩的那位夫人来了。”

姝颜一惊,赶忙起身穿衣,出得堂前。秦雅词正靠在绿纱糊的小轩窗边上品茶,见姝颜出来,笑道:“姑娘可大好了?那天可是把我给吓坏了。”

姝颜敛襟一礼:“姝颜只盼未曾冲撞夫人。”

“这并不妨事。”秦雅词抿一口茶,“我倒有几句话想对姑娘说。”

姝颜令一众丫头退下,凑近坐了,道:“夫人请讲。”

秦雅词又抿一口茶,直视姝颜,那双眸子里光华流转,带着缱绻而邪气的美艳,缓缓说:“不过一碗冰酪,你知道你为何腹痛难耐?”

姝颜一怔,下意识答:“那是因为我本来胃寒脾虚,受不起凉食。”

“真的是这样么?”秦雅词偏一偏头,目光落到遥远的某一个点,神情透着微微的恍惚,重复道,“你真的相信事实是这样的?”

姝颜语塞,秦雅词又道:“魏子娴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沉默了一会儿,秦雅词便起身告辞,留下半杯茶,和未说完的半句话。姝颜只当她素来与魏子娴不睦,并不将此话往心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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