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激情满怀,不因一时的失败而低落。陈建峰站在毛泽东的身边,顿时被毛泽东的豪情感染,他心潮澎湃,说:“毛委员,我相信这一天迟早会来到的。”
陈建峰还坦言,此情此景,自己也曾经历过一次,当年他随蒋介石东征之时,尽管黄埔校军只有两个团的兵力,但蒋介石也曾如毛泽东一般,立志要将两个团扩编成军,将国民革命的旗帜插遍全中国,那时的他和今天一样激动,一样的心潮汹涌,只是随着蒋介石的理想一步步成为了现实,他陈建峰发现,蒋介石在背叛他的初衷,与他原来主张的革命背道而驰,他陈建峰再也找不到一丝原有的激情,有的只是茫然和不知所措,陈建峰说:“毛委员,此时的我又有了那种排除万难,也要去达到目标的豪迈感,我很高兴今天的我又重新找到了这种奋进的感觉,心里充满激情浑身充满力量,就这,我就知道跟着毛委员走,肯定错不了。”
毛泽东好玩地看着陈建峰,然后笑了笑:“建峰,你这话错了,你不是跟我毛泽东走,而是跟共产党走。”
陈建峰笑,说:“这有区别吗?”
毛泽东笑,说:“区别大了。”
陈建峰笑,说:“毛委员,在我看来都一样。我之所以愿意加入共产党,之所以今天能站在这,我不否认有很大一部分源于自己与蒋先云的感情因素,但是也不全然如此,这些年我在与蒋先云、陈赓、曹渊、王尔琢的朝夕相处间,从他们这些共产党员的身上看到了坚韧和忠诚,无私和无畏,看到了牺牲精神和奋斗精神,我都会于不自知中,把他们当成自己学习的楷模,我很希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而在您和周主任的身上,我感觉到了您们的睿智和深邃,能给我一种在迷茫中扒开迷雾看到光明的豁然开朗感,能让我清晰地看到前进的方向。所以在我看来,一个党派的主张再怎么英明,都得靠一个个人去落实执行,得靠一个领路人去指引前进的方向,国民党的主张就真的一无是处,要是一无是处,也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就,也不可能让我陈建峰等热血青年为之赴汤蹈火,但现在呢,是不是可以说因为国民党的领导人是校长而不是先总理,所以才会在校长的带领下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毛泽东笑,说:“先云说你胆子大,看来还真是如此,也不知韪言。”
陈建峰摇头,说:“这有什么好韪言的,我是在就事论事,什么事情,领路人至关重要,他可以将我们带向光明也可以将我们带入死胡同,如若共产党的领路人都像张国焘,那我陈建峰还不如就此出国,潜心学问,因为如蒋先云所言,将来不管是谁坐拥江山,总少不得要人发展经济。”
毛泽东一笑,点了点陈建峰,说:“可我毛泽东未必就是这个领路人。”
陈建峰笑,说:“至少在这支队伍里,您是。您没有将这支队伍带往长沙,而是带领此处,这说明您胸有韬略,也是您与众不同之处。”
毛泽东哈哈一笑。
这日中午,部队进入江西,部队稍事休息,填饱肚皮,毛泽东在一个小山包召开会议,商量对陈建峰的使用问题。
第一团的团长黄埔二期的钟文璋在平江失散,至今下落不明,第一团团长一职空缺,毛泽东提议:由陈建峰接任第一团团长。
卢德铭和余洒度都对此感到有些棘手,尤其陈建峰还是正儿八经的国民革命军陆军少将,在共产党内资历尚浅,但在国民革命军的资历却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厚,让他们指挥陈建峰,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余洒度对陈建峰在没有加入共产党的情况下,甘愿放弃高官厚禄,加入到暴动队伍的目的,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他说:“毛委员,您就这么相信这个陈建峰,他可是蒋介石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
有了在广州那段时间的接触,毛泽东对陈建峰有着很深的了解,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陈建峰此时加入暴动队伍目的单纯,只是为了追求革命的理想和真理,不存在叵测居心,毛泽东微微一笑,说:“凭我对陈建峰的了解,陈建峰值得我毛泽东信任。”
卢德铭则认为,陈建峰的军事指挥能力当个团长绰绰有余,但陈建峰不是党员,在此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让一个国民党的重臣当团长,还是有些不妥。
毛泽东笑,说:“说到底,同志们还是对陈建峰参加工农革命的动机有所怀疑。”
毛泽东对此表示理解,毕竟陈建峰此举异乎寻常,要让同志们信服,光说不行,关键得看行动,陈建峰只能在今后的革命斗争中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赢得同志们的信赖。毛泽东也相信陈建峰参加队伍,不是为了一官半职,毛泽东在前委会上没有坚持已见,同意大家的意见,将陈建峰的安排缓一缓,但陈建峰一行武器精良,人人都配有战马,个个骁勇善战,各团都想为自己增加这样一支生力军,但陈建峰有言在先,他们这十余人是一个整体,不是万不得已,请勿拆分,余音尚存,此时将陈建峰他们分拆到各个连队当士兵肯定说不过去,怎么办?
毛泽东说:“这样吧,那就让陈建峰一行跟在我毛泽东的身边好了。”
前委会的其他人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在没有好的办法前,也只能如此了。在前委会的眼皮底下,陈建峰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前委会的委员们也就不再反对什么了。
会后,毛泽东也不隐瞒,开诚布公地和陈建峰在一棵大樟树下进行了交谈。毛泽东摸了摸口袋,口袋空瘪瘪的,什么都没有,陈建峰笑,说:“毛委员,您找什么?纸烟?”
毛泽东笑,说:“这两天没了烟卷,还真有些不习惯。”
陈建峰笑,说自己这次并不知道会遇上毛泽东,要不然,肯定会将香烟备足。对于自己当不当团长,陈建峰无所谓,心想师长也不过如此,第一师号称师,可就这一千五百人,人比枪多,还比不上团级建制,只要不将他和蒋民云他们分开就成了。毛泽东让他跟在身边,他自是没有二话,说:“毛委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毛泽东笑呵呵,说:“建峰,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
“但我在意信任。”陈建峰直言,说:“看来,同志们还是不太放心我。”
毛泽东笑,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咱们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是你陈建峰,在工农革命处于低潮之时,一个国民党的少将,蒋介石器重之人,情愿放弃高官厚禄,加入工农革命的队伍来,如果你不了解此人,你会不会怀疑此人的动机。”
陈建峰笑,说:“是会有所怀疑。”
毛泽东笑,说:“所以,任何事都得慢慢来,真正的革命者,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真金不怕火炼,我相信你陈建峰肯定能经得住历练,让同志们信服你接受你。”
陈建峰笑,说:“毛委员放心,有您的信任,我知道该怎么去做。”
毛泽东笑,说:“明白就好,我就怕你闹情绪有想法。”
陈建峰说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自欺欺人,他之所以思量再三,没有去福建追赶南昌起义的部队,前路凶险在其次,主要也是担心不为人信任,蒋先云的前车之鉴摆在那,他陈建峰可不想重蹈覆辙,作无谓的牺牲。
提到蒋先云,毛泽东叹了口气,说:“先云是个纯粹的革命者,表明心迹的途径有许多,他偏偏选择了最悲壮的以死言志。”
陈建峰说如若是自己,自己肯定会拍案而起,据理力争。蒙冤的滋味不好受,但他陈建峰不会选择死,一个革命者首先得活着,才能更好地为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奋斗。
毛泽东说:“这就是你与先云的不同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