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脸硝烟的陈建峰,蒋介石喜从心生,一扬马鞭:“娘希匹的陈建峰,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会不负我望。”
陈建峰俏皮,说:“校长就如此相信学生,一旦学生这一仗打砸了怎么办?”
蒋介石笑,说:“简单,青山有幸,你我就一同葬于梅岭之中,做梅岭的不屈之魂。”
蒋介石看了陈建峰一眼:“又心痒痒了,亲自上一线了?你可给我悠着点,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蒋介石关爱之心,溢于言表。陈建峰笑,说:“校长,您放心好了,让您所言,我陈建峰是福将,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蒋介石笑呵呵,与陈建峰并驾齐驱,“简单说说,这一仗胜在哪?”
陈建峰知道如何让蒋介石高兴,他说:“全团将士知道校长您于生米街坐镇,誓与将士共存亡,自是军心大振,信心百倍,个个奋勇当先,人人视死如归,以一当十,敌军为之胆寒,应该说,此战,校长破釜沉舟,坐镇指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蒋介石很是受用,笑:“少拍,你陈建峰指挥得当才是此役的关键。经此一役,我想敌军再遇上咱警卫团,敌军肯定闻风丧胆,黄埔校军之军威,就是靠全体将士真刀真枪用鲜血一次次铸成的。”
陈建峰适时跟进,说:“当然了,还有另一原因。”
蒋介石一扭头,开起玩笑:“怎么?一说你指挥得当你就翘尾巴了,你陈建峰指挥若定?神机妙算?”
陈建峰连连摇头,说:“校长这回还真是猜错了。”
蒋介石稀奇:“咦,错了?你陈建峰这回知道谦虚了,真是稀罕,那你说说,另一原因为何?”
陈建峰说:“这一仗除了将士骁勇,校长亲自压阵,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警卫团武器精良,打起仗来不计成本,子弹手榴弹铺天盖地,有如下雨,敌军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阵势,昏头转向,屁滚尿流,等明白过来,已是损兵折将,近距离作战,清一色的驳壳枪,二十响,对方还只拉枪栓,我方的驳壳枪就已经搂火,可以说,战争一开始,咱警卫团已胜三分。”
蒋介石一叩首,说:“我明白了。”
陈建峰笑,问:“校长明白什么了,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蒋介石扬鞭一笑,说:“你陈建峰这是想着法子挤兑我,先拍我一下,然后就开始盘算怎么从我这里得到战时消耗的补充,你真是溜须拍马,要钱要物,两不误。”
陈建峰笑,继续猛拍,说:“校长真是明察秋毫。”
蒋介石微微一笑,说:“需要什么,造个表,我批了,找李子清要就是。”
陈建峰兴奋不已,说:“校长总算大方了一回。”
蒋介石笑,说:“不大方行吗,现在有谁不知道,你陈建峰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不给你补齐,还不知道你会怎么赖上我呢,被你陈建峰赖上了,可没什么好。”
蒋介石笑,说你陈建峰真是只占面子不吃亏,这一仗下来,又是缴获无数,还惦记军需处的那点补给。陈建峰说钉是钉铆是铆,一码归一码,即便是师生,也得明算账,再说了,警卫团是什么?校长的禁卫军,武器精良,战时以一当十,勇冠三军,有何不好。
蒋介石一笑,说:“看来你这次不让李子清吐血,你陈建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部队开始撤退,此时有了新问题。此役,敌军损失惨重,伤兵俘虏无数,部队撤离,需行动迅速,自己不可能押解俘虏,抬着敌方伤兵随军撤退,此时一千俘虏一千伤兵都已经被集结于一开阔之地,伤员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周曙光蒋民云跑来请示:俘虏、伤兵如何处置?
蒋介石眉头一皱,想起江西战场为自己直接指挥,竟然二战南昌而不胜,颜面扫地,蒋介石一想起这些,杀机顿起,蒋介石冷冷地说出三个字:杀无赦。
陈建峰吓了一跳,眼前这可是活生生的二千余人啊,这二千人要不就是伤残累累,要不就是赤手空拳,虽是敌军,刚才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但现在对方已经缴械,手无寸铁,蒋介石一句杀无赦,二千人顷刻之间就得尸横遍野,陈建峰于心不忍。陈建峰力劝:“校长,屠杀不能让敌军胆怯,只能激起敌人更大的仇恨,我们是仁义之师正义之师,向伤兵残勇痛下杀手,非我类所为,学生还望请校长慈悲为怀,收回成命。”
蒋介石看了陈建峰一眼,说:“无毒不丈夫,你陈建峰的心还是太善,此役为你所胜,人也是为你所俘,那就由你处置吧。”
陈建峰说:“谢谢校长。”
蒋介石不言不语,打马远去。蒋先云朝陈建峰做了一个赞许的手势,带领蒋孝镇等一干警卫侍从赶忙跟上,护卫蒋介石先行后撤。
刚才蒋介石一发话,马克沁重机枪立马架了起来,冰冷阴森的枪口一齐对准空地上的二千敌军,气氛萧索,空地上的伤兵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刚才哀嚎不止,现在鸦雀无声,可赤手空拳,哀鸿遍野,也就只能任人宰割。
周曙光和蒋民云也是于心不忍,见陈建峰向蒋介石求情,指示士兵暂缓开枪,等待陈建峰的号令再行处置。
现场一片死寂,蒋介石从杀机顿起,到收回成命,前后不过片刻,但对于空地上俘虏伤兵来说,事关生死,却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陈建峰望着蒋介石驰马而去,这才回过身来,挥挥手,示意重机枪有序撤离。
陈建峰走到俘虏和伤兵的队伍前,大声问:“贵部于此处的最高长官为谁?”
二千人中职务最高者为一中校副团长,其左臂被马克沁机枪打中,肘关节以下被齐齐打断,此时已作简单的止血包扎处理,陈建峰一问,此人倒也硬气,硬生生地站了起来:“我,中校副团长康平。”
陈建峰一贯敬重有骨气的对手,一看康平身负重伤还如此硬朗,面对死亡无所畏惧,心里暗自钦佩,陈建峰赶紧下马,不因对方兵败而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反而向康平敬礼。
陈建峰这个敬礼让康平惊愕万分,康平赶忙举手还礼。
陈建峰说:“你我虽然是敌非友,尽管今日梅岭一仗,我方取得了胜利,但我对贵师全体官兵的勇敢表示敬意,当一团被围,其他各部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殊死力拼,欲救兄弟于危难,虽然方式方法欠妥,但是勇气可嘉,值得尊重,一个部队只有具有精诚一致的团结精神,这样的部队才敢拼敢打,铁板一块,我敬重这样的对手。”
康平说:“谢谢将军。”
陈建峰说:“此为战时,长话短说,虽然刚才我们在梅岭这个局部战场取得了胜利,但纵观全局,我方暂时处在劣势,我方正在进行战略撤退。现在我部正在有序后撤,我想与康平中校进行一个君子协定,我希望中校能够约束贵部在场的所有人,静坐不动,静待我部离开,我部撤离时还望请贵部不对我后卫部队进行突袭,不尾随跟踪,此协定中校认为如何?能否达成一致?”
康平一听,就知道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之所以不厌其烦谈这个君子协定,是有意放己方这二千人一条生路,要不然大可不必如此麻烦,非常时刻,军情紧急,面对败军,何必谈什么君子协定,马克沁机枪架起来,一通扫射,用不了十分钟,干净利落,二千人就成了二千具尸体,都成了死人,何来突袭何来跟踪,一了百了,一般人都是这么干。康平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这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有气量,非一般人可比。
康平点头,真心实意表示感谢:“谢谢将军不杀之恩。”
陈建峰说:“既然中校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请中校约束好自己的部下,静止不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剑拔弩张之时,一丁点的动静都会引发事端,只要枪一响,最终的结果就由不得你我控制了。”
康平点头:“明白。”
陈建峰上马。康平问:“我可以知道将军的姓名吗?”
陈建峰说:“陈建峰!”
康平说:“我想请陈将军接受我们的敬意。”
康平命令司号员吹号:“所有能站起之官兵,起立!”
一千余俘虏和轻伤员听号令起立。康平扫视了己方的官兵一眼,然后直面陈建峰,高喊:“敬礼!”
敌方全体向陈建峰敬礼,陈建峰庄重地还礼。
礼毕,康平履约,命令司号员吹号:所有人员坐下,不许擅自走动。
陈建峰一点头:“咱们战场上再见,再决雌雄。”
陈建峰带领蒋民云的第一营殿后:撤。
康平目送着陈建峰的部队交替撤退,心想此人真是大气,也最为可怕,遇上此等大气自信的对手,既是自己的不幸,也是自己的幸运,但愿今后不要与其再在战场上相遇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