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路军一路猛打猛冲,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与中路的桂军,左路的滇军形成鲜明的对比,此二路军跌跌撞撞,举步艰难,桂军和滇军本来对黄埔校军同样不以为然,现在一看,以黄埔校军为前锋的右路粤军高歌凯奏,嫉妒心顿起,桂军和滇军干脆按兵不动,任由右路军孤军奋战,等到蒋介石感觉不妙,黄埔校军已经孤军深入敌后,陷入陈炯明的重兵合围之中。
蒋介石在普宁以西棉湖的一间民居召开营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蒋介石深知人马之险,气得七窍生烟,恨得咬牙切齿:“娘希匹的桂军,娘希匹的滇军,他们这是想干嘛!他们这是要干嘛!国民革命要是靠这样的军队,又有何希望可言。”
陈建峰和蒋先云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但他们是蒋介石的侍从参谋,得以守在门外,蒋介石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陈建峰和蒋先云对望了一眼,自从他们到了蒋介石的身边,还是第一次见蒋介石如此愤怒,看来孤军深入,形势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一步不慎,搞不好全军覆灭,从此再也没有黄埔校军这一脉。
蒋介石的声音清晰入耳:“本军已于不知不觉中深入险地,环境险恶,叛军主力林虎部近万人已经兵分数路奔我黄埔校军而来,而我黄埔校军和粤军加起来尚不足四千人,力量对比悬殊,何去何从,大家议议。”
沉默了一会,屋里传来周恩来的声音:“当前在此危难时刻,唯有精诚团结众志成城向前冲,灭此朝食,方有一线生机,如退后一步,军心一乱,必无抵抗之志,不死于敌手,必死于强盗,如此,只怕从此再无黄埔校军。”
周恩来认为在此情况之下,如果战败或后退,将来军校是否能存在下去,都是问题,既然如此,那就与叛军主力决一死战,与其一城一池地争夺,还不如趁此机会与叛军主力进行决战,一战定胜负。周恩来说我们的军队,经过东莞淡水几场恶战,现在已现光彩!黄埔校军经过战场的历练,已经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棉湖之战一定会将纪律严明、勇敢无畏的黄埔精神发扬光大。黄埔校军之所以不同于桂军滇军,是因为其无私所以才无畏。当然,周恩来也不是只谈精神,不讲实际,毕竟双方力量悬殊,周恩来认为此次校军与林虎部于棉湖的决战,以固守待援,拖住林虎部为目的,可请求粤军总司令许崇智驰援,桂军滇军不可靠,粤军还是可以信赖的,两头一夹击,林虎部必败,而东征也会于此一役后,胜局初定,东征很快就会圆满落幕。
何应钦钱大钧都对周恩来的提议表示认同,于棉湖决死一战,胜则东征胜,一劳永逸,可行。
蒋介石一看各部斗志昂扬,下定决心,决定破釜沉舟,于棉湖与林虎部决一死战。
蒋介石问各营级军官,还有什么问题?其他军官都摇头,说一定遵循校长指示,奋勇杀敌,与敌军死战到底,绝不苟且。徐海波则表示自己有话要说,作为一团绝对的主力,徐海波营逢山开山,逢水蹚水,逢城攻城,一路鏖战,伤亡较其他各营要大,各连长官以身作则,奋勇在前,连级军官非死即伤,几乎损失殆尽,连级军官是战斗胜利的灵魂,徐海波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蒋介石能够给他补齐几名可堪重任的连长。
蒋介石说:“我手中已无一兵一卒,我上哪给你找可堪重任的连长?这种事情你得找何团长给你调派。”
徐海波说:“如果何团长有将可遣,我也不会向校长求援。”
何应钦苦笑,说:“我手头已无良将可遣,我也是毫无办法。”
蒋介石说:“那就从火线提拔。”
徐海波说:“能委以重任的,无需校长言,已经就位。目前还有一连和四连两名连长空缺,实在无合适的人选可用,副连长还可以勉强凑合着用,但连长身负重任,得头脑灵活,机智果敢,不能滥竽充数。只能求校长派将。”
蒋介石竟然一笑,说:“我已经说了,手无一兵一卒,徐营长却还是紧追不放,看来徐营长早有算计,说吧,看上哪两人了?”
徐海波还真是早有算计,他直接点将:“蒋先云和陈建峰!”
徐海波话音一落,二营的营长茅延桢心里后悔不已,蒋先云和陈建峰淡水城一战,已露锋芒,让此俩人担任连长,徐营顿添两员虎将,徐海波如虎添翼,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找校长要人,此等关键时刻,找校长要其身边之人,即便校长不舍也得忍痛割爱,孰重孰轻,清清楚楚。
蒋介石已经在喊疼了:“娘希匹的徐海波,你这是在搞什么,你不知道蒋先云和陈建峰是我得力之人么,你这么做,分明就是釜底抽薪。”
蒋介石骂骂咧咧,徐海波不怕,反而直笑,说:“就因为此两人是校长看重之人,所以才希望校长在此关键时刻忍痛割爱,要是此俩人不为校长看重,我徐海波又岂会看得上。”
蒋介石骂:“娘希匹的,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蒋先云和陈建峰站在门外,一听徐海波指名道姓找蒋介石要他们俩人,都是喜笑颜开,尤其是陈建峰,本来就对给蒋介石当侍从参谋心不甘情不愿,老是想着带兵打仗,上阵杀敌,这些天呆在蒋介石身边,整天看一期同学在战场厮杀,自己却只能隔岸观火,早就有如热锅上的蚂蚁。陈建峰已经向蒋介石多次请战,除了蒋介石让他和蒋先云上次参加了淡水城一战,蒋介石对陈建峰的要求置若罔闻,不哼不哈,陈建峰没辙,只能是干着急。现在徐海波一点将,陈建峰自是窃喜不已,心想,还是徐教官好,知我者徐教官是也。
蒋介石骂了徐海波一通,但孰重孰轻自是清楚,此种情况,该给还是得给。蒋介石挺无奈,朝门外喊:“蒋先云、陈建峰!”
陈建峰和蒋先云闻声跑步进屋:“到!”
蒋介石知道屋里的对话,俩人肯定听得清清楚楚,蒋介石一看俩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叹了口气:“想来,徐营长此举正好随了你们的愿。”
此时,说舍不得校长,那肯定是虚伪,谁不知道,他俩一听到枪响,就心痒痒的。陈建峰和蒋先云立正,挺胸,既然蒋介石这话不好接,俩人干脆沉默。
蒋介石问:“此次棉湖之战,为黄埔校军生死存亡之关键,你们怕不怕?”
蒋先云昂首:“何惧之有!”
陈建峰则说:“看校长这话问的,我们要是连这都怕,校长会让我们留在您的身边,徐教官会要我们去连队。叛军徐虎部不就一万人么,好解决。”
蒋介石笑,问:“那你说说,如何解决?”
陈建峰说:“以不足四千对敌一万,无非就是每人开二三枪,毙敌二三人而已。”
陈建峰轻描淡写,不是狂妄,而是透出一种必胜之信念。周恩来忍不住打量了陈建峰一眼,难怪徐海波点将,此人枪法精准,强敌当前,如此笃定,颇具大将之风,看来蒋介石身边还真有不少可堪重用之人。
蒋介石宣布散会,各营长都回去排兵布阵,准备痛击围堵强敌。
陈建峰和蒋先云打点行包,准备去徐海波营报到,临行前,陈建峰对蒋孝镇和俞济时说:“校长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如若校长少了一根毫毛,我饶不了你俩。”
蒋孝镇和俞济时将陈建峰和蒋先云送到屋外:“小心!别一上战场就不管不顾。”
蒋介石一直在里屋对着地图研究敌情,似乎对陈建峰和蒋先云的离开无动于衷,呆在屋里没有出来,陈建峰和蒋先云朝屋里敬礼:“校长保重!学生告辞了!”
蒋介石咳嗽了一声,一付若无其事的语气:“去吧。”
直到蒋先云和陈建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蒋介石这才走出里屋,站在屋檐下,望着蒋先云和陈建峰远处的方向发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