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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我是一只死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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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又在浴室洗澡,身上好多条掐||痕,淤||青,温水冲上去都疼,他一阵后怕,差一点变成传说中的破||布||娃||娃了,不对,他可能连娃娃都不是,是块破布。

没有用沐浴露,陈又用的香皂,杀菌效果稍微好一些,他把自己的胳膊腿,前胸后背,能擦的地方都擦上香皂,常钦那人洁癖起来,简直不是人,要是觉得他擦的不干净,很有可能亲自动手,把他身上擦下来一层皮。

陈又搓完脖子,要去搓胸口的时候,看到上面有一块被烟头烫过的地方,他骂骂咧咧,当时人太多,有两个还是三个都在抽烟,不记得是哪个孙子神经病发作,把烟塞进他衣服里的。

想起那个场面,自己的处境,陈又浑身都疼,哎,他是黑鸟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不飞出花园,在别墅里头玩耍,算是飞出去了,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快死的人,和已经死了的人,感慨一番人各有命,从来不搞事情。

他是人的时候,那更别说了,基本不出大门,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打||打||炮||打||打||啵,烧个饭拖个地,睡个觉看个夕阳。

真没得罪过谁。

陈又郁闷,他转过去,对着玻璃门外面的大镜子看后背,五颜六色的,跟一调色盘似的,惨不忍睹。

这件事足以说明,一个人在家,关好门窗,留个心眼,是有多么重要。

陈又抓抓头,把头发揉的杂乱无比,有个变||态男喜欢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蹭,胡渣很多不说,还会拨||开他的头发,啃苹果一样啃他的头皮,一个劲的说好香啊,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对方的口水和牙||印。

他都不敢想,常钦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很有可能把那几人的头皮被扒了。

论谁最变||态,常钦说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陈又把头伸到淋喷头下面,把水温调高,烫烫头杀杀菌,他在心里呼叫系统,“老四,别墅为什么那么容易会被人围攻?”

系统说,“你失忆了?我告诉过你,所有数据都瘫痪了。”

陈又不想收到白眼,他自己理解理解,但是没用,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这跟我的问题有半分钱关系吗?”

系统说,“智障,我不想跟你说话。”

陈又气冲冲的说,“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都差点被群攻了,成为一块破布是分分钟的事,你呢,一句安慰没有,抱抱也没有,还骂我!”

系统说,“那都是你男人的事,我做了,还要他干什么?”

陈又,“……”

他撇撇嘴说,嘟囔了一句,“不一样的嘛。”

“你是你,我男人是我男人,你们是可以共存的啊,干嘛要搞的这么下不来台……”

系统默了会儿说,“蠢货,恭喜你逃过一劫,之后不会再有事了,你可以尽情打游戏,不用担心会猝死,因为你是死的,也可以想怎么玩怎么玩,变鸟变人很容易,吃点你男人的口水行了。”

陈又哼哼,“你安慰人的方式真不讨喜。”

他忽然一惊,“老四,你刚才是不是有说,只要我吃我男人的口水,能变成人?”

系统隐身了,丢出去一个自动回复,“祷告吧。”

陈又翻白眼,心想,只要你不在暗地里跟我男人互相搞事情,斗的你死我活,我还是你的。

在浴室里头搓了好一会儿,陈又要出去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了,男人走进来,裹挟着一身尚未褪去的血腥味。

陈又还没穿衣服,身上的伤全部明晃晃的呈现在进来的男人眼中。

四周依旧是雾气萦绕,却在霎那间进入冰天雪地,森冷的寒意从男人的周身扩散出去,瞬间占据整间浴室。

陈又打了个哆嗦,他抱紧胳膊搓搓,快速去拽架子上的大毛巾,把水一擦,再一裹。

常钦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唇角压了压,“把衣服穿上出来,我给你吹头发。”

陈又噢了声,乖乖照做。

他男人现在很平静,没有发怒,没有询问,也没有对他做任何检查,这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太不正常了。

卧室的空调开着,温度刚好,加湿器冒着白雾,电脑屏幕上有一串串的水珠从下往上窜,陈又过去的时候,用手碰一下鼠标,水珠没了,出现的是游戏界面,他掉线了。

常钦手拿着吹风机,“过来。”

陈又走到男人那里,低着头让他给自己吹头发,耳边只有呼呼的声响。

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常钦的另一只手穿梭在陈又的发丝里,指腹不轻不重的蹭过他温热的头皮,反反复复。

陈又有点儿犯困了,今晚精神压力消耗巨大,他打了个哈欠,上下两个眼皮开始按耐不住的往一块儿凑,像两个饥渴了好久的小年轻,极其不要脸的想搞事情。

迷迷糊糊的,陈又猛一下睁大眼睛,发现吹风机关掉了,男人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喉结轻微颤动,陈又想说的有好多,可是说出来的只有一句,“我困了。”

常钦眼底的黑暗抹去,他揉揉陈又的发顶,“那去睡觉吧。”

陈又拽他,“你呢?”

常钦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陈又拽着不撒手,“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处理吗?你跟我一起睡吧,好不好?”

沉默半响,常钦说,“好。”

他去洗漱,躺在青年身边,突兀的问,“怕吗?”

“一开始好怕的。”

陈又侧身抱着男人,在他的怀里说,“不过我知道你会回来,没那么怕了。”

这话是真的,陈又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男人叼爆了,那几个搞事情的,不会全身而退。

况且还有系统呢。

常钦的口中隐隐发出一声叹息,把人搂紧了些,力道大的想将对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融||为||一||体,“以后出门,都带着你。”

陈又的手指在男人睡袍带子上绕绕,“这可是你说的,我记着了,不准反悔。”

他本来想跟男人提议搞几个保||镖来着,他想起来自己的品种问题,太不稳定了,不人不鸟的,还是算了吧。

常钦把灯关掉,“睡吧。”

陈又找好舒服的姿势,一条腿架在男人的腿上,手臂也横过去,另一边靠着一个很大的泰迪熊,他自己睡在中间,很有安全感。

到睡着,陈又都没没问监||控的事。

黑暗中,常钦半阖的眼皮猝然掀起,黑色的瞳孔渐渐涣散,有密密麻麻的数字闪过,组合成什么,又打散。

这时候如果有人在场,会吓的半死。

陈又做了个梦,他在梦里被好几条狗追着跑,都是疯狗,在他屁||股后面狂叫,他拼命的往前跑,怎么都甩不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陈又跑不动了,他一个不慎摔倒在地,那几条疯狗争先恐后的扑了上来。

“啊——”

陈又大叫着醒来,天都亮了。

卧槽,真特么的是个噩梦,他大口大口喘气,满脸满意掩饰的的恐惧,惊骇。

小狗是多么可的小动物啊,为什么会在梦里变的那么可怕呢?

过了几分钟,陈又抖着手去摸脸,湿||答||答||的,都是被吓出来的冷汗,身上也是,他的嗓子发干,鼻子不通气,头有点疼,好像是感冒了。

流了很多汗,被子里都潮潮的,陈又伸出一条胳膊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昨晚洗澡的时候,他记得胳膊上有掐||痕,没有别的印||记,这会儿多了好多痕||迹,他咽咽口水,去看其他地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他可以确定,在他睡着以后,男人把他丢进草莓园里,全身上下都是草莓。

男人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陈又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喃喃,“我是死人吗?”

“老四,夜里发生了什么啊?”

“说过多少次了,眼睛以下全部屏蔽,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对不起,我错了。”

陈又被训的挺委屈,不怪他好么,一般不是脖子以下屏蔽么,他是头一次听到说眼睛以下屏蔽的,所以才一直都没记住。

“我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啊,我想回家了,老四,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好想我爸,想宿舍里的三宝,想我那个贴满动漫人物,只有十几平米的房间,想我的老大爷款台式机。”

系统没响声。

陈又自言自语,“现在都不知道任务进度完成多少了,我回家了,还能不能见到常钦啊,万一我真得精神病,把什么都忘了呢,感觉好苦逼啊,没有记忆的人生不会完整哎。”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逻辑可言,但都是心里话。

叹口气,陈又有些迷惘,“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是系统嘛,只要有个指令,按个开关能运作,跟人是不一样的。”

系统说,“我有说过我不是人?”

陈又懵逼,“不会吧,你是人?卧槽,你被吓唬我,真的,我接受不来。”

系统说,“蠢货。”

陈又不想跟系统玩耍了,他对着卫生间喊,“常钦?”

没有回应。

陈又撑着床单,从被窝里坐起来,他抓走床上的衣服塞被窝里,捂热了才往身上套,常钦出门了吗?不可能啊,昨晚才答应他的,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快速把毛衣套进脖子里,陈又往下一拉,拽着外套跳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出去。

客厅跟平时一样,地板干净的能当镜子用,那上面没有一滩一滩颜色鲜艳的血迹,没有横竖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的人。

好似是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只是个梦。

陈又拍拍脸,他正要再开口喊人,无意间撇到阳台,男人在外面,手里拿着把大剪刀,咔咔剪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

天气很好,阳光很温暖,这在寒冷的冬天并不多见。

陈又换上鞋子出门,穿过一片山茶花,他四处看看,唯恐地底下埋了几具尸||体,不是他多想,是他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阴暗,凶残,杀||个||人是捏死一只小蚂蚁,眉头都不会皱以下。

更何况昨晚那几个是来找死的。

以陈又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不会打一顿算了的。

他哈口气,在花园转悠转悠,转到男人身旁,见着那只经常||抚||摸||他的手在摸着一枝梅花,修长有力的食指跟中指随意搭在枝头,赏心悦目。

“那个,你没把他们……”后面的没往下说,意思到了行。

常钦一手按着梅花,一手拿剪刀剪掉不需要的枝叶,“杀||人是犯||法的,你说过,我记着。”

陈又愣怔住了,说过吗?什么时候?他的记忆又开始作妖,扭麻花似的,搞不清,越扯越乱,对了,他想起来了,是在一次马场的小树林里。

这个男人把一个试图对他搞事情的人踢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陈又松口气,下一刻听到男人不快不慢的说,“死亡是解脱,生不如死才是折磨。”

“……”

陈又的眼皮跳跳,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他打了个喷嚏,揉鼻子的时候见男人看向自己,说,“我嗓子疼。”

常钦皱眉,“我看看。”

陈又后仰脖子,张着嘴巴给男人看,耳边是对方的声音,“喉咙有一点肿了,白天不要乱吃东西,水喝温的。”

“知道了。”

陈又的手在口袋里蹭蹭,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句,“你打算把那几个人怎么样?”

咔一声,半截树枝从剪刀锋利的刀刃上擦过,无法停留的掉了下去。

常钦缓缓直起身子,看到陈又青紫的嘴角,左眼的淤青,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说,“去刷牙洗脸,厨房有早饭,有你喜欢吃的蟹黄包。”

陈又抿抿嘴,走几步往回看,男人又开始到一边修剪,他有点看不下去,花花草草惹到你了啊,长的多好,你干嘛给剪的光秃秃的?

常钦抬眼,陈又赶紧收回视线,小跑着回客厅。

xxx大学

程明天在教室靠后的一排坐着,手机搁在腿上,他的两只手不停滑动,隔一会儿刷新论坛的帖子,不时还去看自己的小号。

奇怪,那几个人里面,有两个混血,一个教练,另外三个是以怪癖闻名的,个个都是论坛的老手,喜欢搞到好玩的,上论坛分享,有的免费下||载,有的要私下交易,价格不等,那个青年的条件非常好,不可能在搞了之后,不玩点花样的。

程明天刷了一会儿后,莫名的有些不安,他却不知道那种不安是因为什么。

胳膊肘被撞,程明天吓了一大跳,他破口大骂,“卧槽,你||他||妈||的干嘛呢?”

旁边的室友一脸尴尬,“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教室里窃窃私语,程明天顶着张难看的脸站起来,他压根没听这节课讲的什么玩意儿,所有心思都在论坛上面。

讲台上的老师说,“那位同学,请你出去。”

程明天呵笑一声,在其他人的打量中,拿着书走出教室。

他去宿舍躺着,继续刷论坛,帖子倒是多了一些,有脖子上挂着牌子,求||搞||的,也有的是把自己跟炮||友的新鲜玩法公开,造福大众,还有的是,提出交换炮||友,附上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等被敲。

都是比较常见的内容,一天会有不少。

平时程明天会进去回个帖子,再装成1评论一番,逗一逗楼主,今天他没那个心情。

他没住过私人别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昨晚进去的时候,很顺利,像是有人给他留了扇门似的,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

程明天走神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以往是不想接的,这次他需要有个人,把他搞的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片刻后,xx宾馆里。

程明天一进去,狠狠抓着张志的短发,凑上去亲。

张志对少年的反常见怪不怪,他只是短促的低笑一声,便把少年推到墙上。

一个多小时后,程明天无力的坐在地板上,两条腿直打摆子,那段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都在疯狂颤抖,他不得不承认,跟很多人搞||过,只有这个人能让他满意。

张志靠着墙壁抽烟,长腿一伸,踢了一下地上的少年,“要不要来一根?”

程明天哑声说,“我要你嘴里那根。”

张志说了句毛病,把嘴边的那根烟拿出来,塞给少年。

程明天张嘴叼||住烟,舌头扫过带着男人唾液的浅黄色烟蒂,他垂着眼睛抽烟,流着汗的脸上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稚气,还有张扬,以及肆意。

张志重新点燃一根烟,“有事?”

程明天扒拉汗湿的头发,“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算我有事,也不至于沦落到找你帮忙的地步,你一个公司小职员,能帮到我什么。”

张志嗤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东西,你成年了,别总是胡作非为,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程明天嘲讽,“我爸妈都管不着我,你谁啊?”

“我谁?”张志把烟灰弹到地上,吊着眼角笑,“刚才把你搞的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人。”

程明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王八蛋!”

不见动怒的情绪,张志眯起眼睛抽烟,他无意间在同事的电脑里看到一个论坛,只是匆匆一瞥,记下了少年神采飞扬的模样,从那之后,他注册了一个号,开始偷偷的关注对方。

有一次,张志看见少年发帖子找|炮||友,说是要先交出照片,合格了才会私聊,他按照要求发了照片,被选中了,并且成功跟少年发生关系。

鬼知道,那几天张志上班都是飘着的,满脑子全是少年的脸,整个人都不对劲。

但是,很快的,他知道,自己是个傻逼。

还一做傻逼,做到了现在。

这一年多里面,张志有一半以上的次数见到少年,都能在对方身上看到深深浅浅的||痕||迹|。

第一次的时候,张志知道了,他只有少年一个,对方有多个,疯着呢。

大概是脑子被炉踢了,又或者是命里该有一劫,张志试过好多次,竟然都换不了人,死活都只能是这个少年,他气的牙痒痒,却还是一见着人,控制不住自己。

一根烟抽到一半,张志开口,“程明天,年轻是可以玩,但是不要玩过了。”

程明天哈哈大笑,笑的被口水呛到了,趴在膝盖上咳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张志,哪次不是你往我身上凑,迫不及待的要跟我玩儿?”

张志的眼神黑漆漆的,“我跟你不是玩。”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程明天冷笑,“不是玩是什么?别跟老子扯什么喜欢,什么感情,张志,我俩打从一开始是|炮||友。”

张志把烟吐出去,舌尖抵着牙齿,愤怒的样子像是要打人,他闭了闭眼,把外套一穿,一声不吭的走了。

听着门搭上的声音,程明天咒骂,在地上坐了很长时间,他才扶着墙壁慢吞吞的站起来,又骂,把张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十来遍才罢休。

那个人每次搞他,都从不手软,仇人一样。

年轻人的身体好,程明天上午半死不活,晚上继续生龙活虎,他去参加一个派对,是论坛一些人组织的,来这里不是相亲,不需要对每个人的身份,工作,收入,家庭住址过问仔细,只要抛开所有的烦恼,尽情享受行。

程明天的相貌出色,一进去得到了最高的关注,他若有似无的,对一个男人投过去充满兴趣的目光,没做别的,点到为止了。

不多时,那个男的摆脱几个同性,走到程明天面前,“我请你喝一杯。”

程明天笑着接受。

一杯酒喝下去,程明天跟男人聊起天来,聊的不是别的,是周围的那些人,谁跟谁搞||过,谁是谁的姘||头,谁很会玩,搞死过人。

后半场,那个男人离开,又有不少人来跟程明天搭话,他知道自己的魅力,也懂得利用,只要他想,可以很轻松的成为全场的焦点。

到目前为止,程明天只失败过一次,是在那个常钦身上。

他的情绪一下子低到了谷底,再想起昨晚的事,他恶毒的想,那几个都是会玩的,常钦回去的时候,相好的算不死,也八成已经废了。

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去接受一个被别人|玩||弄||过的对象。

程明天想到这里,又愉悦起来,他靠在沙发上喝酒,侧头和一个长相不错的外国男人|湿||吻|。

之后的事很模糊了。

程明天不确定被||搞||过多少次,他的意识恢复,自己被一个国字脸男人搞,很快没有了知觉,再恢复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不是国字脸,是个丑陋无比的男人。

一次又一次,程明天发现看到的都没有重复的脸,他想挣扎,想破口大骂,却挣扎不了。

玩疯的时候,不是没这么玩过,但情况和感觉截然不同。

等到程明天的意识完全清醒,已经是两天后了,他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周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地上乱七八糟的丢着很多东西。

身体动不了,从头到脚都很痛,程明天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不是掐||痕,是淤||青,抓||痕,被东西抽||过的血||痕,胸||前还有多处烟头烫||过的痕|||迹,他的头皮也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

不去碰,只是被灰尘沾到,都能让他痛的身子抽搐。

程明天的脸色青白,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除非他是白痴。

“妈|的。”

身上太痛了,呼吸的时候都能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程明天咬牙,他躺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过来,看来是被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了。

天慢慢黑下来,又不知不觉的亮透。

程明天还是那么躺着,伤口已经结痂,他只是动了一下,再次裂开了,红白色的血||液流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个房间里的气味更加难闻,也更加恶心。

此时此刻,程明天依旧在怨天尤人,他没有想到一点,自食其果这个词从来都不在他的字典里面。

撑着一口气出去,程明天发现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痛的满头大汗,全身上下一分钱没有,手机也不见了。

“老天爷,你玩老子啊。”

程明天对着天空骂了声,“不长眼的东西,老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你至于……”

话声戛然而止。

程明天脸上的表情变的怪异,他将最后几个字咬碎了吞入腹中,下意识的踹了一下垃圾桶,结果牵动到身上的伤,把自己痛的半死。

车子的引擎成由远及近,程明天抬头去看,和车里的一个人打了个照面。

张志是跑业务路过,碰到交通事故,只好搞了搞导航,换另一个路走,坑坑洼洼的不说,还绕好大一圈,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不利,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少年。

车里的气氛很差。

程明天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他咬紧牙关,才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

张志降下车窗往外面啐了一口,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面目全非,脸被打的不像个人的少年,“程同学这是上哪儿玩了啊,还把自己玩的不人不鬼,真是好本事。”

程明天扭过头,把后脑勺对着张志,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少见的没出声。

撇到少年脑后的血||迹,头皮可能破了哪儿,张志把车喇叭按的直响,满嘴都是脏||话,车子终于不在颠簸,上了柏油马路。

程明天好受了些,他喘口气,说,“我不回家,也不去学校。”

张志说,“那你滚下车。”

程明天说,“我在你那里待几天,多少钱你说。”

张志拍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拽着少年的胳膊,“你||他||妈||的,怎么不能好好的上学,读书?非要四处玩儿?”

程明天的眼睫毛都是湿的,“行不行,给我一句准话。”

他的侧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像一张被水渗透的纸,“如果不行,我睡马路上,看老天爷怎么玩。”

张志把手一松,不再说一个字。

没到地方,程明天晕了过去,将近一小时后,他被放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盖着灰色的被子,只剩下一口气了。

带上门出去,张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贱||货!”

当天晚上,程明天发烧,身上滚烫,那些伤口都||发||炎||感||染了,张志一看情况严重,飞快的给他穿上衣服,背他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看张志的眼神变了,有厌恶,气愤,鄙视。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包括病人的伤势严重到了什么程度,需要注意的事项,尤其强调,暂时都不能碰。

张志绷着一张脸,拳头捏的咯咯响。

程明天醒来是在医院,张志坐在床前,拿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

“明天,你要是再这么玩下去,不会有明天了。”

这是张志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后面程明天没有再听他说过什么。

程明天不是狗腿子的性格,更不可能讨好谁,怎么着怎么着,他在张志那儿养伤,可以自己走路了,别人看不出什么问题了给张志留一张纸条,拿走抽屉里的零钱打车回家。

到了家,程明天才知道自己没回来的这些天,整个世界都变了。

程家在m市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有两套房子,存折上有七位数,还开了个公司,现在不但宣布破产,还背负了巨额债||务。

程明天是懵的,“爸,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程父苍老了很多,“听不懂,听得懂也没什么差别,明天,你只要知道,家里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你懂点事,别添乱行。”

程明天看看面如死灰的父亲,眼睛通红的母亲,弥漫着沉重与绝望的房子,“家?这还是家吗?”

他后退几步,摔门出去。

程母喊都来不及,“老程,你说明天他会不会……”

程父说,“会什么?他二十一了,除了跟人鬼混,其他的一样也不会,你看他,遇到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面对,却是逃避。”

“我现在都搞不明白,公司怎么会遇到那么大的坎,我们家年年初一上山拜佛烧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明,要毁了我们程家……”

原本不会欠下那种巨额债||务,程父好像是被人拽住了脖子,鬼使神差的往坑里头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他老了,能做的很有限,今后只能依靠儿子了。

程明天浑浑噩噩的走在街头,撞了人,被人撞了,他都浑然不觉。

之所以能这么玩,是因为家里有钱,无意识的觉得算毕业了不去工作,也不会没得吃没得穿,哪天不想玩了,去家里的公司上班,换一种生活。

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没有那么难过去,但是对程明天而言,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不能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还没毕业已经陷入灰暗。

往后的人生都要背负着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巨额债||务,比死亡还要可怕。

抹了把脸,程明天蹲在街上嚎啕大哭,他生不如死,可是他懦弱,不敢死,所以只能去被迫接受老天爷的|玩||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一天轻松的日子可过,全毁了,完了。

程明天怎么也想不到,他除了去卖,还有什么路可走。

路过的行人会停下脚步,会唏嘘,会好奇,但是没有人会上前伸出一只手。

这世上每天都充满戏剧化,有人被幸运关顾,有人发生不幸。

一个人能看的,做的,听到的那么多,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家的地里是什么个样子,是大丰收,还是寸草不生,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黄昏,陈又一不留神变回了大黑鸟。

当时是这样的,陈又依偎在常钦的怀里,看看彼此,么么么,再看看彼此,么么么,俩人只是么,没有搞别的,

么了一会儿,陈又的嘴巴干了,够着果盘,脚架在常钦的腿上,幸福又嘚啵的吃着葡萄,谁晓得他前一秒刚把葡萄放嘴里,下一秒,手不见了,被鸟爪子取代。

真的很突然。

陈死鸟愣了一下,飞起来,停在常钦的面前,“大大大大大。”

常钦习惯了他说变变,没多惊讶,“嗯?”

我要吃你的口水,陈又大大大了好几声,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一点信号都收不到,他决定主动出击。

常钦看看黑鸟凑过来的鸟嘴,又细又长,还很尖,他哭笑不得,低头在鸟嘴上面碰了一下。

这完啦?口水呢?陈又想死的心都有了,吃点口水怎么这么难?上次只是吃了男人吃过的羊肉能变成人,这次不行了。

不清楚是量太少,还是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才行。

吃晚饭的时候,陈又站在桌上,啄常钦碗里的饭菜,啄了好多次,屁用没有。

常钦以为是陈又喜欢吃,干脆给他夹菜,“这菜没放什么盐,你吃着,应该不会加快掉毛的速度。”

话刚说完,陈又掉了一小把鸟毛。

常钦,“……”

饭后,陈又在客厅里乱飞,鸟毛掉的到处都是,常钦什么也不用干了,一手拿着个垃圾篓,一人戴着一次性手套,在沙发,茶几,地板,桌上捡鸟毛,连墙上挂着的画框上都有。

“别飞了,找个地方蹲着。”

“大大。”

陈又说不要,他从养胎飞出去,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指望从同胞们那里听到点八卦,可惜一个同胞都没见着,八成是觉得冷,找地儿过冬去了。

从花园回来的时候,陈又身上的鸟毛都湿了。

外面不是在下雨,是在下雪。

陈又飞到常钦那里,大翅膀一下一下扇动,要擦擦。

常钦揉揉眉心,他发现黑鸟的背上少了几块鸟毛,都花了,这么下去,离秃毛鸟不远了。

雪没有下多久,停了,地上都没白。

看样子,是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回头再放大招。

长相思餐厅的生意依然非常好,程明星在办公室发呆,周一她去医院拿了检查报告,检查的结果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她拿报告单的手都在抖,差点没有拿住。

医生建议程明星再做一次检查,去a市的xx医院,她打算这个星期去,希望情况不会那么严重。

家里发生了很多事,程明星自顾不暇。

桌上的座机响了,程明星去接,不多时,她出现在常钦那里。

听到男人所说,再去看桌上的一张纸,程明星的呼吸急促,她不能接受自己无缘无故被辞退,“老板,我能问是什么原因吗?”

常钦喝口茶,“因为你姓程。”

程明星愕然,这是什么原因,她又不是才改的姓,一直都姓程,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问题,怎么现在不行了。

这时候,一只大黑鸟从窗户那里飞进来,停在办公桌上,动作熟练的侧躺,等着被投||喂。

程明星愣了愣,她问道,“老板,这是你养的八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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