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柬埔寨,”萧余纠正她的说法,“之后才去的法国,转眼都一年了。”
也许她还没做好准备,如何和许南征谈笑自如,但过去的那些事,她早已不再避讳。
王西瑶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微怔了下,没接话。
包房的客厅里,或站或坐的,都是自幼的朋友。
这次吃饭算是为她接风洗尘,自然没有多少场面上的客人。
许远航看到她,忽然就站起来,伸出双臂:“来,到哥怀里感受下家的温暖。”
萧余被他说的哭笑不得,走过去狠狠抱住他:“圣诞节竟然不去看我。”
除了许南征,只有他和自己最是要好,胜过旁人不少。
许远航一手搂着她,被她的拥抱弄得也是感触良多,一手摸烟,半天才拿出来,点上低声说:“陪我去窗边说会儿话?”声音竟难得温柔。
她点头,两个人避开热闹,到窗边相对着,半晌竟都笑起来。
“想说什么?”她侧过头,看他。
许远航一手拿着烟灰缸,抖着烟灰:“说什么呢?说说今天开刀的那个病人吧……”
她倒不以为意:“好。”
“算了,还是说你吧。”许远航绷不住,把话绕了回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都避开了过去的事,谁都没提起许南征。到最后他才算进了正题,笑著问她怎么没找个法国男朋友。
“我的审美很东方,”萧余认真想了想,“很难看上非华裔。”
“我呢,不像许诺那傻丫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许远航深吸了口烟,“看你说话,看你这样子,这一年还真变了不少,青春啊冲动啊什么的,都让我哥磨平了吧?你说这初恋吧,还真忘不掉,我初恋都生孩子了我还幻想着,哪天重逢街头,她对我说:许远航,我还是忘不掉你。可能吗?不可能。”
萧余瞥了他一眼,啼笑皆非:“你也变了不少,改读心理科了。”
“诶,”他一本正经,“你让我说完啊,我酝酿了好几天呢。”
“好,你说。”她投降。
“说实话,你要能像王西瑶那样,不管零下几度的脸,都能硬贴上去,许南征的老婆一定是你,”许远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有意思吗?我哥什么人我不知道吗?咱不追究过去的对错,又不是要定罪判刑,可既然分开这么久,有什么事也该过去了,你说是吧?”
他反反复复的,想劝又没有中心思想,听的她实在忍不住打断:“还有要说的吗?”
“没了,我就是看你们两个避而不见,别扭的慌,”他笑,压低声音,“有发展目标没有?”
她没做声,却也没否认。
“这么犹豫?”许远航哈哈一笑,“不会是我吧?说实话我还真忐忑,怕你一直惦记着我哥嫁不出去,到最后只能我来善后。”
她没搭理他的调侃,拿了杯水一口口喝着。
发生过的忘不掉,但总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念念不忘……
回到北京分公司,老同事已经七七八八的走的干净。仅剩的几个老人见到她都是惊喜万分,感慨着不到两年,早已是物是人非。
“当初萧余走的时候,公司还特意给她开过欢送会,”总经理给项目组的人介绍,“多少人舍不得,却还是被it的大佬挖走了,谁想到,终究还是回来了。”
众人听得一惊一乍的,原来这法国分公司派来的,竟还是中国公司的元老。
“哪个it大佬?”
“许南征,”总经理笑了,“不会没听过吧?”
有人啊了声,似乎说着绝对的钻石王老五,还是南非血钻。
萧余只是佯装镇定,清了清喉咙,继续开会。
当初走得悄无声息,这次回来了曾经的闺蜜自然抱怨不断。恰好隔壁组的人接了个化妆品客户,却找不到合适的明星代言,短短两年,国内这么多女明星竟然脸蛋都卖了出去,代言着各种山寨的国际品牌。
她想到乔乔的职业,随手拨了个电话:“有没有合适的女明星?脸还没被卖出去的?”
乔乔的声音穿透云霄:“你回来了?!”
她耳朵被刺的疼,只笑著嗯了声:“先说正事。”
可惜那边根本不给机会,用了十分钟,颠三倒四地说着自己和佳禾的近况,99%都是感情问题,最后像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问她:“你还记得佳禾的偶像是谁吗?”
“易文泽。”这种白痴问题……
不到二十岁就红遍三地的大明星,佳禾大学时贴了他一书桌的照片,想忘还真难。
“佳禾的前男友,就是那个劈腿的贱男,貌似搭上了我们女一号,不过我们佳禾也很争气,凭借自己编剧的身份,成功勾搭上了易文泽,”乔乔言简意赅,说的绘声绘色,“昨晚噢,我看到易文泽在按摩房,亲自把佳禾抱到床上……”萧余正喝着牛奶,直接一口喷到了显示器上,白花花一片。
听完乔乔绘声绘色描述,她比自己和金城武一见钟情还激动。
立刻一刻电话拨过去,让佳禾借着和易文泽的关系,给自己找女明星代言。不过几句话就逗得佳禾支支吾吾,直到当事人挂了电话,她还是笑得不行,嘴角始终上扬着。
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以为是佳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己汇报战果,看都没看就接起来:“怎么了?易文泽帮你找到人了?”
那边安静着,竟然还是有人先叫了声许总,她才反应过来是谁。
“怎么这么高兴?”
她随手敲着键盘:“我一个好朋友,喜欢一个香港明星很多年,现在竟然在给这个人做编剧,似乎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你提过的那个编剧朋友?”
她嗯了声:“怎么?找我有事?”
“你家里的钥匙,要我送过来吗?”
“不用,”秘书拿来文件,她接过笔签下名字,“放我爷爷家吧,我最近在酒店住,准备把那房子卖掉,免得空置着还要找人收拾。”
又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少年时代,两人曾无话不谈,在一起时,也总有说不完的话。
可现在难得联系,他来的电话十个才接起一个,却仍有无数的冷场。也许他看得开,想要若无其事,回到最初的朋友关系,可对自己而言,他每一通电话,都需要数倍的时间来淡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再存有希望。
没过几天,乔乔又兴致勃勃汇报近况,说易文泽拍戏受伤,竟然还当着一屋人,尤其还有前妻、经纪人的面和佳禾电话缠绵……
“你知道吗?那么多人听着,易文泽竟然和佳禾讨论上海在下雨,问她有没有人接站,我的天,”乔乔感慨万千,“这比中了五百万还让人激动。”
她咬着三明治,嗯啊着:“你要时刻监控着进度,供我娱乐。”
乔乔答的痛快,又禁不住感慨了两句后,才敢试探问她:“笑笑,我一直不敢问你……”
“问我当初为什么分手?”
电话那边嗯了声,她继续吃着三明治:“为什么谁都好奇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连韩宁都问过。”
“韩宁挺好的。”乔乔忽然说。
“是挺好的。”
“算了,我不问你为什么分手了,我分手三十几次,什么原因都有过,”乔乔果断放弃无意义的问题,“咱们继往开来,重点是要勇于再尝试。”
她吃完最后一块,喝着水:“我想过。”
“啊?”
“想过重新开始,”她很快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准备嫁人了。”
这句话,她是说给乔乔,却是在重复给自己听。
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兴奋起来,连连追问是否有合适的目标,还非常仗义地说要给她潜规则几个好看的,先谈几场恋爱……她本想要认真聊天的欲望,都被乔乔太过鸡血的表现打碎,只好哭笑不得听她说完,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想到,乔乔还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来北京出差就约了人去唱歌。
一屋子的人,男男女女还都是适龄青年,乔乔很是自夸地,直说专为她办了一场高档相亲活动。可她却只坐了会儿,就推门出来,正拿出手机要给乔乔电话,说自己先走了的时候,就有一只手臂撑在了身边墙上:“如果我不找你,你就真不打算再找我了?”
她诧异抬头,盯着那双笑吟吟的眼睛。
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的办公大厦和自己的公司,徒步距离仅有五分钟,回国两个月却从来没碰到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纸醉灯迷的地方,莫名其妙就撞上了。
“为什么总在这种地方碰到你?”她忍不住嘲了一句。
韩宁摇头,一本正经:“这只是第二次,别说的我夜夜如此。”
她但笑不语。
“你来这里?被人服务?”
萧余沉痛摇头:“我一个不靠谱的朋友,在给我安排相亲相爱的联谊活动。”
他怔了下,忽然又笑起来:“你有这种需要吗?”
她故作轻松:“虽然这次被陷害了,但我的确有向往美好爱情的意图。”
韩宁假意长叹:“我一直以为,我们从去年十二月起,已经在慢慢培养感情了。”
他的话,倒是让她沉默了。
一开始她的确让自己放下防线,尝试着,去和他慢慢发展。可他终究清楚自己过去的感情,看到他,和他说话,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很多事。
与其这样倒不如找个完全不认识的,彻底完全的,重新开始。
“笑笑,”他的声音低下来,“这个地方,的确不太适合说这么认真的话。作为男人,我觉得主动些没什么,可是你不要一直躲开,退一万步,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
她没说话,又听见他说:“我比他,少了和你的十几年感情,可到现在我们也认识快两年了,只要你愿意,日子都会越过越长,总有一天会超过十年、二十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