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个惩罚性游戏。
可偏就这么凑巧的问题,还这么凑巧不该在的都在了。
许南征就坐在对面,她怕他说什么,很快地了接了句:“说好了,要隔着纸。”
说完,仰着身从后面拿了本书。
她的自尊心,绝不能允许自己当着众人,说出许南征的名字。若是在还是恋人关系时,这样的答案会是桃色无边,换来阵阵起哄和艳羡的目光,可此时此地,只会尴尬冷场。
还好,中文总是那么含糊,容易玩文字游戏。
所有人都哀嚎连连,她一本正经:“只说隔着纸,可没说是几张。”
她走到韩宁面前,曲着腿半蹲下来,把书往前一挡,狠狠心凑了上去,却在最后一刻手中一空,被他抽走了书。
杂志撤去,韩宁的脸已经离的很近,眉目,鼻梁,到下巴,忽然都变得很清晰……
西周尽是惊呼声,艳羡、惊喜,让气氛更有些暧昧不明。
“他们想看的,其实不是这个。”韩宁的眼中有些笑。
她有些无措,却只能硬扯出了笑:“你破坏规矩,可不是我没做到。”
“韩宁,你知道我们想看什么,还不快些,”离的最近的人,不遗余力地大声鼓动着,“看你俩的小眼神都火花四溅了,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萧余忽然很怕他做什么,感觉他忽然攥住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有些灼人。
正在犹豫要不要挣开他的手时,就听见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我爱你,笑笑。”五个字,组成了最简单告白。
本就是玩到酣处的众人,都由惊呼变成了嫉妒,连连起哄说要kiss。
韩宁只是握住她的手,低下头轻用唇碰了碰她的手背。温暖柔软的触感,她一时缓不过神。直到许诺用脚碰了碰她的腿,才终于抽回了手。
许南征似乎顿了下动作,仍旧是安静地抽着烟,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和他无关。
三十多个小时的会议,近十个小时的路程,他闭上眼就能想到她的脸,可没想到早是个旁观者。从进门后她的笑和话,都那么疏远。
在来之前,他始终认为,两个人只是分开了,却还没结束。
她拿来更多的汤力水和伏特加,开始又一轮的折腾。
一向手气好的韩宁竟连输三轮,所有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只逼着他回答问题。
“在哪里认识萧余的?”
“成都,双流机场。”
“第一句话记得吗?”
“我可以坐这里吗?”
“第一次接吻在哪?”
他看萧余,她有些怔住时,他已说出了口:“西藏。”
许诺反应了下,立刻睁大眼睛看萧余,许南征却忽然僵了下。很快按灭烟,单手撑地,站起了身:“我有些累,先睡了,你们继续。”
“哇喔,原来是高原艳遇,第二次呢?”一帮人越问越high,只是寒暄着说good night,七八双眼睛都盯着韩宁,太八卦了,八卦的让人鸡血不止。
韩宁也安静下来,靠在沙发一侧,看着提问的人:“这是第四个问题,等赢了我再问。”
只可惜,他再没输,所有人都抱怨着怎么不先问这个,却也无可奈何。
闹腾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萧余把酒杯都捡起来,放到一侧的矮桌上,从几个人中间走过去,到厨房去找水喝。
许南征早消失在了客厅。
他熟悉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自己的家一样,真去睡觉了?还是找了个房间抽烟?她拿着杯子想的有些出神,听见身后有些动静,放下杯子要开灯时,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黑暗中,她忽然被人抱住腰,直接压在了墙上。
心猛地跳起来,这个力度和动作,太熟悉不过。
“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很低,几近耳语。
说完,许南征把下巴抵在她肩上,真的就只是抱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听着外边走动的声音,在努力和熟悉的触感抗衡。
分手的第一个月,最是痛苦,他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她曾手机不离身,等着他忽然的一个电话,轻松说着类似于‘我老婆行踪不明,可否给个提示?’的话,和好如初。
可除了地震时的那个电话,他没有再找过自己。
当终于隔绝了一切消息,不再想象和好的可能性,他又忽然出现。
在这样熟悉的地方,这个房间里,抱住自己,声音疲惫。
被他紧攥住的手腕,血脉不通,有些发麻。
她等了很久,也没感觉他有松开自己的动作,只好稍微动了下,他仿佛被吵醒了一样,说话略带了些鼻音:“有些累了,能在你床上睡会儿吗?”
她没出声,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床还是早上起来的模样,乱的不像话,她刚想收拾,许南征就已经躺了上去,就这么睡着了。衬衫的领口是松开的,闭眼睡着的时候还是蹙着眉,看来真是很累。
她替他盖上被子,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房间,到客厅和别人挤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被许诺拍醒的,她迷糊地张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我哥走了,”许诺用手替她梳理头发,“他让我和你说一声。”
萧余嗯了声,困意让眉心发紧。
“我记得你是先去了西藏,再和我哥一起的?”这个疑问,她憋了整个晚上,“我本来挺义愤填膺的,以为韩宁是第三者,听他这么说算彻底糊涂了,到底是谁抢了谁女朋友?”
她想解释清楚,却发现韩宁真的像是个影子,始终存在于自己和许南征之间,纵有再多意外,再多的解释,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
“反正现在,我和他们都没关系了。”
韩宁本是为了避开许南征,才定了机票,却没想到最后竟比他离开的晚。萧余开车送他去机场,一路上脑子都是钝钝的,总能想起许南征,他是怎么去的机场?
韩宁忽然说:“昨晚有些话——”
“没关系,”她很快打断,看着表,“出来的晚了,要开快一些才能赶上。”
韩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没再说话。
热闹的圣诞节,像是一场老朋友的聚会。
到房间空下来时,连笑笑都有些不适应,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边。她独自给它喂药要麻烦很多,韩宁像是先知一样,总在她忘记的时候打个电话,只是提醒一两句就草草挂断。
直到快四月了,他才像是忽然想起来:“好像我该去看你了。”
萧余把笑笑抱在怀里,盘膝坐在床上翻邮件:“不用,我四月正好要回国。”
其实从年初就有个跨国项目,她一直想要推掉,但无奈推来推去的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最后权衡了很久,她还是接下了这个项目,自从去年出来,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
他忽然静下来,过了会儿才故作轻松:“好吧,我独有的日子,结束了。”
她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首先,我享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任何人,其次,我是回去出差,不要多想。”
说完这话,她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
韩宁像也留意到了,身边正好有人在说着什么,他只草草说了句稍等,很快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四月什么时候?”
她其实早定下了日子,可还是很快说:“还没定,这个项目在中国有四个组,不全在北京,我还不知道会先去哪里。”
韩宁还想说什么,她迅速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到北京那天,正是艳阳高照的下午。
四月底的北京,弥漫着五一假期的感觉,因为知道她要回来,爷爷一早就订了吃饭的地方,她到北京饭店的时候,王西瑶正热情地迎着客。
她下了车,把行李交给服务生,走过去,看着她说:“好久不见。”
“是啊,你在法国怎么样?”王西瑶抿嘴笑了笑,“你从小在那里住过,应该不会不习惯吧?”她嗯了声,只觉得这个场景很玄妙。
一年半前,是她从国外回来,没想到半年后却换作自己去了法国。
而两个人离开,或是归来常住,竟都是为了一个人。
“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大概半年。”
“怎么不住的久一些,”王西瑶挽着她的手臂:“渴了么?要不要先要些茶喝?”
“你也喝起茶了?”她倒是意外。
“许南征的爷爷喜欢,我就跟着喝一些,渐渐也习惯了。”
她噢了声,觉得这话像是早就等在这儿,不管她接不接话,王西瑶都会说出来。
所以,她继续等着王西瑶接下来的话。
果真,走上了楼,她又开了口:“你们好像分手挺仓促的,我刚才知道你们在一起,你就去了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