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帝不仅是这么想的,他还说出来了!那一刻, 边静玉脸上的表情就别提了。
不过, 康和帝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而边静玉也开始若有所思地瞧着康和帝。
康和帝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被边静玉看透了, 颇有些心虚地转开眼神。不过, 他很快就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重新把视线转了回来。他是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哪有皇帝在臣子面前心虚的?
康和帝理直气壮地说:“这绝对不是朕想得太多了。明明朕说的是沈将军, 是你先弄错了。你说说你, 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朕刚刚说什么来着?本领高强!稳重可靠!这摆明了就是在说沈将军啊!”
边静玉呵呵一笑,问:“难道沈侍读就不本领高强、不稳重可靠了吗?”
“难道不是沈将军更本领高强、更稳重可靠吗?”康和帝不假思索地反驳说。
边静玉微微一笑, 右手拿着戒尺轻轻拍着左手的手心。身为儿子, 边静玉还真不能说出沈怡比沈将军更本领高强、更稳重可靠的话来。但是,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说沈怡不本领高强、不稳重可靠。
专业的沈将军吹和专业的沈怡吹就这样怼上了。
喂!你们俩是不是拎错重点了?
沈怡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风暴的中心,他正被花爷领着在宫里的藏里寻宝。夫夫俩已经教了康和帝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到底是真心在教导培养皇帝, 还是出于自己的野心在利用皇帝,这已经非常好分辨了。花爷有一套属于它自己的判断方法,边静玉和沈怡表现合格了, 就取得了它的信任。
藏里平时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负责扫洒的太监。除了春日晒书,他们轻易不动楼里的摆设。宫内的藏其实是给皇子们预备的,但宫里已经连着很多年没有过适龄的皇子了,如今就便宜了边静玉、沈怡和三个伴读。沈怡坐在二楼翻来覆去地研究神王起居注时, 花爷忽然从窗户里飞了进来。
花爷跳到了其中一个书架上,说:“这里有暗层。”
沈怡愣了一下。他和边静玉确实一直都在怀疑花爷的来历,但这只是出于他们的好奇心而已,他们并没有想要从花爷身上得到某些好处。只要花爷不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就不会干涉花爷。
花爷见沈怡没有动作,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了,低下头用鸟喙把书架上的书啄了出来。沈怡怕花爷把书啄坏了,赶紧上前帮忙,按照花爷的指示,把那书架上的十几本书都取了出来。书架空了一块。
花爷说:“你用手抠一下,这块板子能抠下来。”
板子后面有个凹槽,凹槽很窄,但很有点深度。沈怡伸手一摸,从凹槽里抽出了几张金箔。黄金质地软,金箔很容易变形。沈怡不敢用力,把金箔拿到手里一看,才发现金箔上面竟然刻满了字符。
这些字符没什么规律,但沈怡怀疑它是一种密码。
沈怡把书架按照原样收拾好,举着金箔问花爷,道:“这是什么?”
“是精神力修炼法,给你和滴滴用。”花爷说。
“修炼?我们的生活要走向玄幻领域了吗?”沈怡吐槽说,“给弟弟用?你管静玉叫弟弟?”
“是滴滴,不是弟弟。”作为一只鸟,花爷的咬字已经很清楚了。
“滴滴?你给静玉取的外号?为什么是滴滴?”
“他叫我娇娇,我为什么不能叫他滴滴?”花爷可以说是一只报复心很强的鸟了。
“……你赢了。这修炼法是怎么回事?”因为已经猜到了神王的来历,所以沈怡此时还算淡定。
“精神力修炼法,很科学,不玄幻,是基础教育中的必修课。”花爷说。人类一直在进化,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的进化速度放缓了,可等星际时代到来,人类再次迎来了进化大爆发。神王是因为某一类罕见的黑洞穿越到这个时空中来的,他作为进化后的新人类,天生的精神力就非常强大。
沈家有祖上传下来的沈家枪-法,这其实就是神王赐给沈家老祖宗的,不然那位老祖宗作为一个杀猪匠,能拿出什么传承来呢?神王对自己最忠心的几位追随者一视同仁,按照各人的天赋,都教了些本事给他们。所以除了沈家,还有其他几家有拳法、剑法等传承下来。只有精神力是没有继承人的。
因为,这个时空中的人精神力都没有达到最低标准。
即便是太宗皇帝,他作为神王唯一的儿子,精神力比很多人都要强大,但也远远不如神王本身。神王把精神力修炼法刻在了金箔上又藏于书架中,是因为想要给花爷留给念想,其实他并不觉得这份修炼法能派上用场。按照保守估计,这个时空中的人至少得在两万年以后才会走向太空、迎来进化。
神王哪里知道,不过百年时间,花爷就遇到了一对变态(褒义)的小夫夫。
沈怡捏着金箔却没细看,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瞧着花爷,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神王留下来的吧?听你的意思,这东西能让我和静玉变得更加强大?你就不怕我和静玉学了这些后用来对付皇帝?”
本以为花爷会说,我相信你们。或者说,我已在暗中做了防范,只要你们敢动手,我就敢弄死你们。或者说,咱们先签订一个契约什么的。却不想,花爷竟然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说:“如果你们见过了更广阔的天空,难道你们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皇位吗?你们愿意被一个小小的皇位束缚住吗?”
还……真不会。
沈怡和边静玉没有野心吗?不,他们有的。但他们的野心始终都只执着于三个方面:守护爱人,保护家庭,实现自我价值。至于金银珠宝、功名利禄什么的,夫夫俩并不会让自己成为这些东西的奴隶。夫夫俩暂时的人生目标有两个,一研究神王,二培养康和帝。至于未来,其实夫夫俩这一世都不是很想当官了,沈怡更想带边静玉到处走走看看。他们前两世都太忙了,这一世就有心要做个闲士。
于是沈怡伸出手和花爷的翅膀尖碰了碰,一人一鸟就好像完成了握手的礼节。
其实花爷还有一段话没说。如果沈怡和边静玉真有大本事、大胸怀、大智慧,那么就算他们俩真的篡位做了皇帝,花爷也不会对他们如何。有大本事的人不会愧对天下苍生,有大胸怀的人不会对神王后裔赶尽杀绝,有大智慧的人能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花爷很清楚神王的心思,神王从来就没有想过让赵家的皇帝千秋万代。或者说,他当初甚至都没想过当皇帝,只可惜他一人不能推动民主进程。
“你们肯定需要我帮忙翻译这段文字。”花爷说。
金箔上的精神力修炼法是用军中二级密码写成的。这种密码不算复杂,随便一个军校学生都能破译。但沈怡和边静玉对未来时空缺乏了解,连未来用什么语言、文字都不清楚,肯定翻译不出来了。
沈怡把金箔塞进怀里贴身放好,问:“那你需要什么报酬?”
花爷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二十岁之前不许谈恋爱。”
沈怡把金箔拿出来递给花爷,说:“不好意思,已经恋爱了,并且打算终身恋爱。”他就不能太惯着这只鸟。从来没听说过接受个传承必须要把自己爱人丢了的。难道修炼精神力的人都是些和尚吗?
花爷……花爷很想给沈怡一爪子。
不谈恋爱会死吗?
少年,你放弃的不仅仅是修炼法,你即将要放弃的是一片辽阔的星空啊!
花爷用翅膀尖碰了碰自己的小脑袋,做了个人性化的揉太阳穴的动作,说:“各退一步。你们二人在二十岁之前不许有性生活,只能柏拉图。我也是为你们好。你和滴滴的精神力不一定能够交融……”
“我们是天作之合!从肉体到灵魂都是合拍的,精神力肯定能百分百交融。”沈怡说。
花爷呵呵一笑。盲目的自信必然要迎来疯狂的打脸。它坐看沈怡日后打脸。
京城沈家。
南城还在建,但是沈将军的工作已经轻松了很多,以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回家,现在却是每天都能回家了。他回来时,沈凌小声地对他说了两句话。沈将军诧异地说:“累晕了?这孩子……”
小苏儿每日晨起晚睡,早上起来辛勤练武,晚上还要挑灯夜读。
练武还好,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又能吃苦,因此学得有模有样。但在文化课方面,他的基础太差劲了,而且他随了沈将军,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念书的人,单纯认认字、听听故事还好,一旦往深了学就觉得头疼了……他只是在逼自己学习。义兄养兄都成为小探花了,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差劲。
边静玉和沈怡给小苏儿造成了压力,沈将军是知道的。但他有意识在培养小苏儿,想看看小苏儿会如何排解这种压力,就没出手干涉。小苏儿没让他失望,并没有嫉妒边静玉和沈怡,反而把压力变成了动力。不过,听说小苏儿把自己累晕了,沈将军又有些后悔,问:“我是不是对他是太严厉了?”
沈凌说:“若只是晨起练武、挑灯夜读,少爷不至于累晕了。他肯定偷偷地加练了。”
沈将军径自去了小苏儿的院子。小苏儿已经醒了,正披着衣服喝汤、补充体力。见沈将军走了进来,小苏儿连忙站起来行礼。沈将军按着小苏儿的肩膀,叫小苏儿重新坐了下去,说:“咱们聊聊?”
沈将军给小苏儿说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比如说他曾经逃课被先生打手板,先生打完了还不算,叫大将军知道了,大将军竟然要打他屁股!小苏儿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亲爹竟然有这样调皮的童年。
“……就是这会儿,你叫我瞧着春天的新芽秋天的落叶作首诗出来,我也是不行的。”沈将军果断承认了自己是个大老粗,“不过,要论打仗的事,你爹可半点不输给别人。咱有这一个本事就够了!”
小苏儿隐隐明白了沈将军的意思。
“你要看得见别人的优点和长处,但又不能太在意别人的优点和长处。”沈将军对着小苏儿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小苏儿冷不丁被父亲偷袭成功,傻傻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沈将军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苏儿:“……”
笑够了,沈将军捏着小苏儿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见雪和小怡那样的人,千百年里也出不了一个。你仔细想想自己未来想做什么?如果你喜欢战场,想继承大将军之位,那么你根本没有必要去追求见雪那样的学问。只兵法这一块,你是不能放松的。咱们现在学的东西——除了打基础的那些,基础是一定要学好的——要么是你感兴趣的,要么就是以后能用上的。”沈将军显然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小苏儿脸上露出了一抹凶意。
哪怕已经知道了这个儿子的习惯,沈将军还是不适应小苏儿这害羞的模样啊!
“见雪哥和怡哥明天才有假……”小苏儿凶巴巴地说,“要是他们向父亲您一样,每天都能住在家里就好了,那样我每天都能向他们请教……”他还是很喜欢边静玉的,他觉得边静玉教得比别人都要好。而沈怡就更不用说了,小苏儿最喜欢找沈怡对练了。哎,可是他这两位兄长都去宫里教授皇帝了……
小苏儿不敢在嘴上说皇帝老爷的坏话,其实他心里可不高兴了。
第二天傍晚,边静玉和沈怡从宫里回来。他们能在家里休息一整天。在沈家大门口,夫夫俩捡到了站成望兄石小苏儿,又碰到了也是放衙归来的沈将军。边静玉一见沈将军就乐了,压低声音说:“义父,我可算搞清楚了。您怎么会觉得皇帝一直在针对您呢?他很喜欢您,分明对您充满了孺慕之情。”
“什么?!”沈将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苏儿却把眼睛瞪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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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鸡皇帝,霸占我兄弟,觊觎我老父,分裂我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 花爷等等都是为下一世埋下的伏笔和金手指,这一世不会开新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