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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后来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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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来说,边静玉和沈怡的出柜过程都不算艰难。

边静玉这边就不用说了, 从二十岁开始铺垫, 还把毛春妹吸纳为了己方战友。三十岁之前, 家里基本上没有人催他找女朋友。三十岁之后, 贺桂花稍微动了那么点心思,暗示边静玉眼光别太高,可以适当找个女朋友处处了。结果,没等她正儿八经地催婚, 她就被毛春妹拉去小屋子里说悄悄话了。

贺桂花在毛春妹面前大哭了一通, 一会儿觉得儿子太可怜了,一会儿还想让边静玉坚持去看病, 一会儿又被毛春妹那番神仙下凡的言论洗脑, 觉得儿子不能有后代是天意……如此过了一两年, 她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还是那句话,如果边静玉选择直接出柜,贺桂花或许会以爱的名义逼他和沈怡分手。但边静玉“病”了, 这是人力所不及的,是老天爷早早安排好的,贺桂花接受起来反而比较快。

亲奶奶和亲妈在边静玉娶妻生子的问题上看淡了, 亲爷爷和亲爸还有亲叔叔是没有发言权的。

于是,边静玉清清静静地过着日子。他取得的成就越来越高,可以很肯定地说,他已经在历史洪流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毛春妹和贺桂花心里的遗憾也渐渐都散了。有舍有得,人生总是如此。

沈怡这边稍微麻烦点。

不过, 感谢柳开诚和孔温书吧,他们最起初是沈怡的大学室友,然后是沈怡的好友,后来成了沈怡的得力助手,再后来独当一面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毛安妮作为一位母亲,她愿意包容孩子的室友、好友、助手、干将和挚友,所以她愿意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让自己可以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两人。

比起沈怡直接出柜,毛安妮对柳开诚和孔温书的误解让她能够保持客观,并且在客观的同时,因为她心里天然已经对柳开诚和孔温书有了好感,她在情感上又会偏向这两人,会产生很多“他们挺不容易的”、“别人不能理解他们,他们就更需要我们这些亲近人的理解”、“真爱是没有性别”的等等想法。

不过,这也有点后遗症。

柳开诚和孔温书都晚婚。柳开诚三十七岁才结婚,当时沈怡都三十三了。柳开诚往沈怡这里送结婚请柬时,毛安妮起先以为他是形婚了,毕竟她对柳开诚印象挺好的,不愿意在第一时间把柳开诚想成坏人。当她知道柳开诚是真的要结婚时,她气得全身发颤,指着柳开诚的鼻子说:“骗婚!渣男!”

柳开诚茫然地看着毛安妮。

毛安妮说:“你和孔温书在一起快二十年了!”

柳开诚数着手指算了一下。他十四岁上大学,大学里就和孔温书住同一宿舍。等到毕业后,他们俩都跟着沈怡干,关系依然很亲密,作为两只没有家室的单身狗,他们索性就合租了。再后来,他们手头都宽绰了,可以各自买房子了。但在那时,孔温书被沈怡派去了外国开拓新市场,柳开诚也去了外地的分公司独当一面,他们住在京城的时间不多,虽买了房子,但新房子都空着,每当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回到京城里小住,他们依然会去他们合租的那栋高级别墅里过夜,一年能住三五天的样子吧。

这么一算,他们在一起住了有二十三年了啊!

柳开诚下意识地纠正说:“我和老孔在一起二十三年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你考虑过孔温书的感受吗?考虑过那个女孩的感受吗?”

“不是……我怎么就没听明白呢,我和老孔什么关系?我结婚,他只会为我高兴啊。”柳开诚说。

毛安妮倒吸一口凉气。有时候,渣男太嚣张,果然少不了贱男的纵容。

……

……

等到毛安妮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柳开诚和孔温书后,她看向沈怡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沈承安也什么都没有说。这对父母终于洞察了某种真相,但是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

在沈怡的性向上,反倒是大伯沈承平接受起来更快。

有句话说得好,人要有一以贯之的价值观。其实用周围人的眼光来看,沈承平和谢云的婚姻就有些“非主流”,沈承平在向谢云求婚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要孩子的决定。既然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这么洒脱,那沈承平就不会在沈怡的婚姻问题上指手画脚。虽然说,沈怡以后不能有孩子这一点确实让沈承平觉得遗憾,但他和谢云当初没要孩子也让长辈们觉得遗憾了,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沈家长辈和沈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处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我们什么都不说”和“我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但既然你们不说,于是我也什么都不说”的状态中。虽然嘴上不说,但边静玉回沈家老宅参加聚会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大家很有默契地避开某些问题不提,却已经相处得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到了沈怡四十岁的时候,某一天傍晚,沈怡和边静玉一起回了毛安妮和沈承安这边。毛安妮突发奇想要吃饺子,沈怡和边静玉都撸起袖子、系上围裙要帮忙。正和面时,毛安妮忽然问:“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们都四十了。仿佛在昨天,你们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你们……想不想去国外代孕一个孩子?”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往深了想,毛安妮能说这话,说明她已经接受沈怡和边静玉的关系了。

沈怡和边静玉同时愣住了。

按理来说,沈怡顺势接下毛安妮的话,同意代孕个孩子,然后就是he的完美大结局了。

但沈怡走到毛安妮身边,拉着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已经有了银发的毛安妮,说:“妈妈,如果我和静玉很喜欢孩子,那么不用你说,我们肯定会选择代孕。但如果我们想要孩子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家业能有人继承,妈妈,我不想用这种自私的态度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沈怡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要代孕。

沈怡的眼眶微微有些红了。他不想对孩子自私,不想把孩子当成工具,这何尝不是一种对长辈的自私?沈承安和沈承平两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不想要孩子,这就剥夺了长辈们含饴弄孙的乐趣。不像他的前世,他父母还有大哥和大姐,大哥和嫂子更是生了好几个孩子,他没有亲生子真不算什么。

沈怡和边静玉还不一样。边静玉虽然是老边家的独苗,但他有六个姐姐,毛安妮和贺桂花身边是不缺小辈撒娇的。毛安妮当初既然能把六凤过继给早夭的老四,她其实心里琢磨过要把元凤或二凤的孩子过继给边静玉。不过元凤和二凤都只有一个孩子,边静玉又没有那种心思,这个事情才作罢了。

毛安妮摸了摸沈怡的头,眼眶也有些红了,说:“逗你的……要是你真有了孩子,你自己事业那么忙,谁帮你带啊?我和你爸已经计划好等退休后就去环游世界了,反正我们肯定不会帮你带孩子的。”

这个话题就这样带过了。

父母和父母的不一样的,有些的父母尊重孩子。有些父母却只把孩子当成是一种“工具”。就好比说蒋旺男,边家虽然发达了,但她的日子过得也就那样。四凤对她很失望,六凤干脆只叫她三伯娘。

蒋旺男的幸运在于当年六凤没有真出事,边爱军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他从来就没有动过离婚的心思。老边家发达后,她也能跟着吃好穿好。但是,她已经成功把自己变成这个家庭中的边缘人了。她又自食恶果坏了身体,不知道她夜深人静时有没有后悔过。边爱军五十来岁时动了个小手术,四凤和六凤放下工作跑前跑后、亲自服侍他。蒋旺男住院时,四凤和六凤面都没有露,只帮她请了护工。

要说孩子,“冠英”这个笔名就是沈怡和边静玉共同的孩子。

除了给京城晚报写专栏,“冠英”这个笔名就没有发表别的文章。等到沈怡和边静玉越来越忙后,这个笔名渐渐就弃用了,成为了一代人的记忆。零零后们本来是不知道“冠英”的,但在网络时代,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会成为热门。有人把“冠英”搬上情感公众号,竟然引发了大量的转发,这个笔名再次迎来了无数新读者。大家都觉得冠英说得太好了,他文章中的精神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

网友总是很强大。有人读冠英的文章时,发现文章给人的感觉和边静玉的文章给人的感觉很像,正好边静玉的真名就叫冠英,这里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人的想法太过天真,冠英出书时,边静玉才多大呢,他再天才也不可能写出这种情感类的文章啊!但文人都会有自己习惯的遣词造句,有大神整理了冠英和边静玉惯用的句式和形容,发现冠英和边静玉确实有可能是一个人。

边静玉想了想,直接用公众号承认了这件事,并且说冠英这笔名的背后并不是他一个人。至于除了他还有谁,他并没有多说。于是大家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并且怀疑这笔名后面可能有沈怡、毛安妮等等好几个人。如果有毛安妮掌舵,冠英早期能出版那几本《准备好了吗》系列就可以理解了。

就算毛安妮公开说自己和冠英这个笔名无关,大家也不会信的,只怀疑她给沈怡代笔了。因为《准备好了吗》系列文章中透露出来的成熟价值观不应该是两个小孩子能有的。清楚这一点的毛安妮就没有多解释,她觉得自己不能冒领功劳,就在六十五岁时真的继承了这个笔名,开始用这个笔名写文章了。她写自己的老年生活,写旅途中的风景,写人生的感悟,写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和理解……

哎,别人都是生个孩子给老人玩,边静玉和沈怡非要“生”个笔名给老人玩。

沈家另几个长辈的老年生活也非常丰富多彩。沈承安不写文章,但他迷上了摄影。他最开始时拍照只是想要给毛安妮写的文章配图,后来就真的喜欢上了,买了无数的设备,报了好多学习班。他从六十八岁时开始学摄影,到了八十岁时竟然获得了好几个国际大奖,被人们称之为“进击的老爷爷”。

沈承平和谢云则迷上了撒狗粮。他们年轻时为了国家错过了太多,退休后真是怎么恩爱都不够。说真的,如果沈怡这时候真塞个孩子给沈承平,沈承平会打爆他的头!大伯拒绝任何电灯泡的存在。

等到沈怡和边静玉这辈子即将要走到头时,他们心里有了一些感应。那会儿他们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沈氏集团由沈老爷子哥哥那一支的后代继承了,沈怡自己的公司则捐献给了国家。就算沈怡有直系继承人,他的公司也是要捐掉的。因为他的公司涉及到了太多的新兴产业,发展到最后已经不适合为私人所有了。边静玉也卸了身上众多职务,捐了大半家财,只保留了名誉称号。他们闲了下来。

晒着太阳时,沈怡忽然偏过头看向边静玉。正巧,边静玉也做了这个动作。

两人的目光中藏着一模一样的温柔。

“我爱你。”

“我也是。”

结束永远都不是真正的结束,而是全新的开始。

————————

当后世人回顾历史时,他们在历史的长河中发现了两颗璀璨的明珠。

多年后,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保护法,边家后人向博物馆捐赠了沈怡和边静玉之间的一部分来往信件以及日记。这是人们第一次真正走进这两人的情感世界,并迅速为他们之间真挚的感情感动了。

世人不知道,这些被捐赠的信件和日记其实是沈怡在世时亲自挑出来的。

呵,就算我沈傲天哪天死了,我也要把我和静玉的狗粮洒满全世界。[大佬的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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