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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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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的路边, 男人身姿笔挺地站在路灯下, 暖黄的灯光在他的脸庞上分出明暗, 似乎因为清减了一些,五官比原先更深邃立体, 下颌和侧脸的线条也比以前硬朗了两分。

孟丽云看的清清楚楚, 没错, 那是丈夫唐志华!

然而, 不过几秒钟,一辆小汽车停在唐志华的面前,唐志华上前, 拉开了汽车后座的门把手,弯腰低头,准备上车。

“爸爸!”唐堂激动地又喊了一声。

唐志华似乎是听到了,手搭在门把手上, 抬头朝四周看。

六点多的街道, 大人们刚刚下班,骑着自行车、等着公交车、或者走路, 小孩儿们三五成群, 脖子上用绳子挂着的钥匙叮当响, 铁环在马路上滚得溜溜转。

熙熙攘攘, 车水马龙。

唐志华在人群中搜寻片刻,脸上的神情有点茫然有点失落,他重又低下头,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没熄火, 一溜烟儿就开走了。

客车上,售票员扯着嗓子维护秩序,“不要挤,一个一个下车!”

两边座位之间的过道很窄,而且还坐了几个加塞买站票的人,所有人都急着下车,蜂拥着往车门挤,这个的行李撞了人,那个的解放鞋被人踩了,一时间,反而堵住了车门,影响了下车速度。

客车有些老旧,孟丽云使劲儿推了好几次车窗都没能打开,娘俩儿扒着车窗的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唐志华坐车走了。

“爸爸坐上的那是……吉普车?”唐棠回过神,问孟丽云。

孟丽云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没看清车牌。”

现在国家的汽车产量很低,红旗车是首都的领袖们用的,平常路上见不到,路上常见的要么是比较旧的外国车,要么是国产的上海牌小汽车,市设计院的车就是这个牌子。

而唐志华上的那辆车,车身喷的军绿色漆,车轮比一般小汽车高,车头方方正正,后半部分是敞篷的,搭着军绿色的防水布。

——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这种车很少,是部队专用的。

孟丽云久久地望着窗外唐志华离去的方向,眼圈渐渐地红了,呼吸也有点不稳,似乎极力地压抑着情绪。

“妈妈?”唐棠担心妈妈,她摸摸孟丽云的耳朵,声音软软的,“妈妈,我们会找到爸爸的。”

“我知道。”孟丽云收回目光,靠在女儿的发顶,语气有些哽咽,“妈妈……是高兴。”

她是真的高兴,虽然乍然得见丈夫,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又失去了踪影,但是,丈夫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啊!

只要人还活着,不比什么都强?

而且,这正好验证了女儿的梦境,找到丈夫是迟早的事儿。

“同志,下车了,需要帮忙拿行李吗?”

乘客们终于下了车,只剩下孟丽云和唐棠呆愣愣地看着窗外,检票员见是一位带着小孩儿的女同志,所以多问了一句。

“不用,谢谢。”孟丽云回过神,冲售票员道谢,又问:“请问旅店介绍处在往哪里走?”

出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开介绍信,拿着介绍信到了地方,旅店和招待所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按照现在的观念,如果谁都能进,阶级敌人进去搞破坏怎么办?

有些单位的员工出差可以住系统的招待所,普通百姓就要先到旅店介绍处,出示了介绍信,旅店介绍处按情况分配所辖范围内的旅店,开具住某某旅店的条子,拿着条子到店,才进得去门。

检票员人还不错,说完又补充一句,“车票好好留着,有些旅店凭借三天内的车票,吃饭的时候就可以不用粮票。”

安平市和山岚市不是同一个省份,真要用粮票还得用通用粮票,费事儿,不划算,能用车票当然更好。

孟丽云又道了一声谢。

运气还算不错,分配去了最近的一家旅店。

单层的木板床,床上有凉席、枕头、薄被,用竹竿撑着一副蚊帐,床边一张小木桌,木桌上头一个暖壶瓶,桌下一个痰盂——这就是娘俩儿住的那间房。

尽管唐棠和孟丽云都处于重见唐志华的巨大惊喜中,但是白天实在太累,娘俩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棠被孟丽云叫醒,“甜妞,咱们去找爸爸啦!”

只不过出了旅店,孟丽云却问着路进了百货商店,而且还是安平市最大的一家,上下三层楼,锅碗瓢盆,衣裳裙子,雅霜蛤蜊油,手表、录音机……要什么有什么。

唐棠被孟丽云牵着,从一楼逛到二楼,三楼因为是仓库,这才没有去,唐棠很疑惑,“妈妈,咱们不是去找爸爸吗?”

“是呀。”孟丽云站在一个卖女同志护肤品的柜台前面,很仔细地看玻璃柜子里摆着的什么霜呀、油呀之类的。

卖护肤品的是个齐耳短发的售货员,她斜靠着柜台,在跟旁边卖衣裳的大辫子售货员闲聊,偶尔往这边瞭一眼,见孟丽云光看不买,不冷不热地问:“你到底要买什么啊?”

“同志,我想跟您请教点儿事。”孟丽云带着笑,问道。

短发售货员明明听到了孟丽云的话,但是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继续跟旁边的同事闲聊,一点儿不搭理孟丽云。

这个态度,孟丽云和唐棠一点儿不意外。

这年头的售货员可不是服务性质的,他们的工作是有编制的铁饭碗,业绩不影响工资,甚至有些比较紧缺的物资,像是水瓶胆、实惠的布料,还要跟售货员关系好,他们才会给悄悄留一点儿,至于态度,那全看他们当下的心情。

有一回刘二胖去国营商店买墨水,大大咧咧地忘了先喊“同志”,直接把钱递上去,说要一瓶碳素墨水。结果那售货员根本不接钱,还凶巴巴地问他,谁叫碳素墨水?差点儿没把刘二胖给吓哭。

这时候,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同志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停在买衣服的货柜前,“同志,你们这件儿衣服是坏的。”

年长的女同志虽然五十上下了,却烫着时髦的卷发,而且她身材高挑,站姿挺拔,虽然不如旁边姑娘年岁轻,气质却更胜一筹。

卖护肤品的短发售货员和卖衣裳的大辫子售货员,正聊谁谁谁家婆媳不合的那点事儿聊得兴起呢。她们既不理睬孟丽云,当然也没有理睬那位卷发女同志。

大辫子售货员嗓门老大,还在唾沫横飞地说:“你猜怎么着,硬是把罐头锁起来不给老太太吃,老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把锁给砸开了!”

“同志!你们卖的这件衣服是坏的!”卷发女同志压着怒气又说了一遍,然后从年轻姑娘手中接过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摊开在柜台上,“你看,这里破了——”

“破了怎么了?怎么了,啊?”大辫子售货员终于不聊闲话了,转过头满脸不耐烦地说,“说不定是你自个儿弄破的呢?”

这回,年轻姑娘说话了,“不可能,我半个小时前在你这儿买的,拿回去刚要下水洗,就看到这儿破了个洞。”

大辫子售货员翻白眼儿,“谁让你买的时候不看清楚?”

卖护肤品的短发售货员也帮腔,阴阳怪气地,“嗨呀,自己眼瞎,怪谁呢?”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这一次,卷发女同志终于生气了,从兜里掏出个本本,放到柜台上,“小邓在你们这儿买的十件衬衣,是今天下午要给领导汇报表演的,现在出了岔子,你们谁来负这个责任!”

两个售货员被卷发女同志的气势唬住了,卖衣裳的售货员赶紧捡起小本本,翻开一看,“军区文工团副团长……”登时,她冷汗就下来了,赶紧满脸堆笑,“对不起啊,文团长,我,我不知道您是……?”

百货商店的赵经理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正在各个柜台巡视,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快走两步,双手将文团长的证件换过去,温声问:“您看,我们给您换一件,怎么样?”

“换不了……赵经理。”大辫子售货员揪着衣角,嗫嚅道:“这衣裳一共就十件货,全给他们买走了。”

赵经理听完,又道:“那,换一个款式,另外拿十件。”

这回,跟着文团长来的年轻姑娘开口,“其中九件已经下水洗了,就这件准备洗的时候才发现是坏的。”

一件衬衣的价格十几块钱,十件就是一百多,先不说票,就是这点钱,那都是一笔大数字,洗过的衣裳卖不出去了,换回来,谁承担损失呢?

换也不行,退也不成,而且,要给领导汇报演出的,总不能打着补丁上场吧?

赵经理觉得很为难,急得站在那儿不住地薅自个儿早已遮不住脑门儿的头发。

孟丽云想问的事儿没问到,她还牵着女儿站在一边儿呢。

这会儿,她往前走两步,微笑着问那个年轻姑娘,“同志,冒昧问一句,请问你们穿这件衬衣,是要表演什么节目?”

年轻姑娘疑惑地看过来,唐棠大概猜到孟丽云的想法,于是帮妈妈说:“姐姐,你告诉妈妈,说不定我妈妈会有解决办法哟。”

文团长看看唐棠,哎哟,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再一看孟丽云,穿着干净体面,于是道:“她们十个小姑娘,合唱《闪闪的红星》。”

这首歌孟丽云会唱,是七四年的同名电影中的题曲,那会儿唐棠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唐武和唐文有三岁多了,两口子带着俩小子去看电影,看到一半儿,俩小子流着口水睡着了。

“同志,你有什么解决办法?”赵经理实在没办法了,虽然不认识孟丽云,但也是根救命稻草嘛。

“也不难。”孟丽云指着那件衬衣洞口的位置,“用红色的布剪成五角星,缝在这里就好了。”

年轻姑娘咬着嘴唇,轻声道:“可是破的这个洞是长条形的,要想全部遮住,就要剪一个很大的五角星,那样看起来就不协调了。”

“缝两个。”孟丽云拿起柜台上柜员用来记账的笔,大辫子柜员很自觉地拿出一个小本本。

“两个五角星,一大一小,就这样挨着。”孟丽云正经的建筑专业大学生,先画一件衬衣,再画两个五角星,画得又快又好,没有一根多余的线条。

“呀,比原来的样子更好看!”年轻姑娘很兴奋。

孟丽云解说道:“大的红五星代表咱们敬爱的党,小的红五星代表咱们工农的心。”

“十件衬衣都缝上两颗红五星,那就又都是一个款式了!”文团长反应很快,赞叹道:“而且还应了这首歌的歌词,‘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真是个好办法!”

说完,文团长朝孟丽云竖起大拇指。

“同志,你太厉害了!”赵经理也明白过来了,搓着手激动地说:“这样,红五星的布料就由咱们百货商店出,算是咱们给文工团赔礼道歉!”

售货员马上翻红色布料,量尺寸,剪布,很快就给包好了,然后赵经理亲自把文团长和年轻姑娘送到大门口。

孟丽云两三句话,就给解决了一个大篓子,短发售货员和大辫子售货员这会儿再看她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辫子售货员,目光里满满都是崇敬,热情地问:“同志,您刚才说想问什么来着?”

孟丽云多管这一道闲事,一是看文团长她们很着急,另一个也是出于私心,因为她要打听的事儿还真得在百货商店问。

这时候,赵经理回来了,他用衣袖擦擦满脑门的汗,不住地对孟丽云说:“同志,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天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您客气了。”孟丽云客气一句,本来要问售货员的,当即改为问赵经理,“请问您,安平市本地生产的产品哪些是需要玫瑰花的?”

根据女儿的梦,丈夫站在大片的玫瑰花田中,现在土地都是国家的,农民只有一点自留地,大队分的粮食不够吃,农民们还靠着自留地的产出填肚子呢,谁会闲来栽玫瑰花?

而公园呢,有别的植物,不会漫山遍野只种一种花。

能达到那种体量的花田,只能是专门给工厂提供玫瑰花作为原材料的农场。

要论起对各种商品的熟悉,一是百货商店的柜员,但是更熟悉的还得是上面的经理,他们清楚所有的货物和相应的厂家。

赵经理虽然不解孟丽云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安平市的工厂不多,本地生产的产品需要玫瑰花的就两种,一个是玫瑰味的发油,还有一个是安平玫瑰糖。”

“赵经理,我有点事儿想麻烦您。”

“你说,你说!”

孟丽云早就想好了说法,“我来安平办点事儿,得知有个亲戚在这边某个种玫瑰花的农场当摘花工,就想顺道儿去看看他,但我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所以想让您帮我问问都哪些地儿有这样的农场。”

之所以说是摘花工,是因为玫瑰花的花期到了尾声,肯定有些地方的花已经摘完了,这样说能排除掉那一批,而且摘花是个短暂的活儿,找的都是临时工,不需要报所谓“亲戚”的名字。

“这好办。”赵经理正不知怎么感激孟丽云呢,当下就带孟丽云娘俩儿到了办公室,然后掏出一个电话簿,开始翻生产头油和玫瑰糖的两个厂家的电话。

果然,赵经理打完电话,对孟丽云说:“既然你亲戚是摘花工人,那肯定在还有花的地方,这时候还开着的就只有两处。”

说着,将他刚才记笔记的那张纸递过来,并且在上面详细地写了该怎么到达。

孟丽云谢过赵经理,带着唐棠离开了百货商店。

只是赵经理给的两处农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天之内想要来回,是绝对做不到的。

“甜妞,你说,咱先去哪里?”孟丽云问唐棠。

唐棠想了几秒,说:“离昨天看到爸爸的地方最近的那一个。”

孟丽云本来只是随口问,这下不由得惊叹:“甜妞怎么这么聪明!”

按照赵经理的提示,娘俩儿上了公交车。

农场在城郊,公交车不能直达,剩下的只能走路,不过十来里路到也不算远,大人的脚程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走了一会儿,遇到了三岔路口。

孟丽云不太确定往那边,唐棠看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人在钓鱼,就说:“妈妈,咱们可以去问路!”

唐棠想快点看到爸爸,小脚丫跑得飞快,噔噔噔就到了河边。

河边钓鱼的是两个老大爷,都穿着军绿色的短袖,一个留着板寸头,一个梳着背头,他俩并排坐着小马扎上,一人一根鱼竿,一人一个小捅,旁边草地规规矩矩地摆着两个军帽,而且俩大爷肩背挺得笔直,比唐文上课的时候坐得还直。

不知道的,还以为军人在开会呢。

唐棠过去的时候,板寸头老大爷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收回胳膊。

“您好,我想问个路!”唐棠说。

明明非常礼貌,但是板寸头大爷被吓了个哆嗦,手猛然一缩,然后把手里握着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帽子里。

另一个背头大爷回头,一看是个软糯糯的小姑娘,脸上就挂起了慈祥的笑容,“小姑娘,你想问哪里呀?”

唐棠难免也有点小孩子的天性,看到板寸头大爷的帽子一动一动,就有点好奇,指着帽子问:“爷爷,您的帽子里有什么呀?”

“没有,你胡说!”板寸头老大爷脸色一变,大手掌非常敏捷地按在帽子上,“什么都没有!”

背头大爷眉头一皱,也不给唐棠指路了,转头去掰板寸头大爷的手,“大彪啊,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鱼?”

“老子没有!”板寸头大爷吹胡子瞪眼,按住帽子死也不肯松手。

“我还不知道你,跟你下棋都不能吐痰,不然你准要换棋。”背头大爷不信,非要去检查帽子。

于是,两个老大爷动手……打起来了。

唐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躁吗?

两个老大爷身手还挺好,都像是练家子,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寸头大爷帽子里头的东西就自个儿掉出来了——是一条把巴掌长的鲫鱼。

“哈哈哈哈!”背头大爷十分得意,“大彪啊,输了就输了嘛,干嘛偷鱼。”

“老子没偷!老子是牺牲自我,用帽子给你装鱼。”寸头老大爷长得像个怒目金刚,编起瞎话一点儿不脸红。

“你怎么不讲理啊,帽子能装鱼吗?”

“能啊,怎么不能!你当年被子弹打穿脚杆,老子还用帽子装水给你喝!”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钢盔!”

“老子说一样就是一样,都是帽子!”

唐棠看着两个老大爷横眉瞪眼,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越吵越远……她根本插不上话。

算了,先看热闹吧。

过了阵,背头大爷终于说出了致胜句,“大彪,你再这么不讲道理,以后我就不带我孙子给你玩儿了!”

唐棠:……

孙子是什么牌子的玩具?

那位叫大彪的板寸大爷一噎,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哽在喉咙里,重重地“哼”一声,气呼呼地拿起自个儿的小马扎,挪开了几米远,哑巴了,熄火了。

背头大爷吵赢了架,美的很,笑得更慈祥了,“小姑娘,你刚才要问什么来着?”

哦,俩老大爷以前打过仗的军人,还是过命的战友……哦,寸头老大爷老爱耍赖……哦,寸头老大爷没孙子……

唐棠还在想俩老头刚才吵的架呢,被猛然一问,蒙了,她要问什么来着?

“我们想问,去白阳农场怎么走?”还是孟丽云跟上来,回答道。

“白阳农场啊……”背头大爷念了两遍,朝寸头大爷问:“大彪啊,你儿子最近不是老去白阳农场摘花嘛,去那边怎么走?”

大彪大爷气不但不回答,还气呼呼地“哼”一声,扭过头去。

半寸老大爷提起大彪大爷的鱼竿,戳他,“快说,为人民服务可是咱们的天职。”

“那条大路,直走,不往小路去,路上有住户,再多问两次。”大彪大爷回过头指完路,说完还不忘瞪唐棠一眼。

嗐……好吧,作弊被唐棠抓住,给得罪了。

“谢谢爷爷!”不过唐棠小人不计老人过,甜甜地道谢。

“哼。”大彪大爷依旧回之以重重的哼,不过一转过头,对着小河,就眉花眼笑了,哎,小姑娘都是那么可爱的吗?

他要是找到自个儿的孙女,一定也是这样甜甜地喊他爷爷吧?

这么一想,又浑身充满了力量,“来,老程,咱们接着比!老子就不信钓不到鱼!”

……

孟丽云想一直抱着唐棠,但是唐棠怕妈妈太累,时不时地就要求下来走一段,娘俩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农场。

农场不像别的单位,种的不是贵重经济作物,就没法圈起来,因为那样成本太高。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瓦蓝,云朵净白,阳光像秋水一样透亮。

孟丽云和唐棠站在农田之中,视野所及之处,全都是开得热烈张扬的玫瑰花,粉的,白的,浅紫的……风吹过的时候,花枝在风中细细摆动,耳朵里响起一浪又一浪轻柔的沙沙声。

好似所有的焦躁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生出了希望。

“甜妞?”

一道男人的声音,声线清朗,低沉舒缓。

唐棠的小嘴巴像南屋檐那一窝小燕子一样气吞山河的张大,她迅速地转过身,看到田埂那头,站着她的爸爸唐志华。

“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唐志华挎着竹筐,带着草帽,似乎是正在摘花。

当唐棠转过身后,他立马将竹筐扔了,张开双臂大步地朝唐棠跑过来,然后一把将唐棠抱起来,“甜妞!”

唐棠靠着唐志华,也不像以往那样嫌弃爸爸的胡子了,小脸还主动地蹭了蹭爸爸,原来有好多想说的话,但是这会儿都只会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过了阵,唐棠想起妈妈也在呢,她是个多识趣的小甜妞啊,以往爸爸和妈妈羞羞的时候,她都会很主动地创造机会。

所以,她挣扎着下地,拉着孟丽云的手往前拖,然后用尽吃奶的劲儿、还搭上自个儿的体重,将孟丽云拉进了唐志华的怀里。

一瞬间,唐志华的脸到耳根儿,全部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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