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谚有云:悲剧总是具有一个不寻常的开端!
对于奥匈帝国哈布斯堡皇位继承人弗兰西斯·费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索菲来说,191年6月28日本来是个吉祥日子。这一天是他们结婚十四周年纪念日,为了表示庆祝,他们相约到六年前并吞的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地区作一次特别访问。
这一天也是圣维图斯节(或称维多万),是巴尔干斯拉夫人的一个特殊假期,充满节日气氛的街道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波斯尼亚人。直到1912年为止,维多万一直是纪念土耳其在1389年科索沃之战中获胜的国哀日,当时的塞尔维亚王国被摧毁,基督教居民遭受奴役。但自从两年前土耳其在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败北以来,维多万便成为全国欢乐的佳节了。
从若干报道看来,这种欢乐情绪并未因哈普斯堡皇室的来访而受到打击,观众是热烈欢呼还是有礼貌地欢呼,看他们如何感受而定。但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表面现象,暗地里却是仇恨的情绪在涌动,虽然大公本人并不对波斯尼亚的被奴役负责,许多人却把他看作是奥地利压迫的象征。
当车队驶抵离市政厅不远的一座桥时,大公的司机开错了方向,等到明白错误重新调头时,塞尔维亚刺客----加夫里洛·普林西普迅即拔出了一支比利时小手枪,对准皇储夫妇就扣动了扳机,上午11点钟后不久,大公夫妇相继因为内出血而死去。
正在萨尔茨堡附近巴特伊施尔的夏季别墅休憩的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从他七十七岁的侍从官爱德华·帕尔伯爵那里得知了这一凶杀案件,面对凶讯,这位老皇帝闭上了眼----“可怕!”
当天晚些时候,德皇威廉二世在他的游艇“霍亨索伦号”上获悉这个消息,接到一贯以来的朋友殒命的消息,威廉二世脸色发白。一声不响地回到他的特等舱房里去。
表示同情的电讯来自世界各地。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发了一个电报,表示“美国政府和人民的真诚慰唁,和我本人地深切同情”。英国的乔治五世国王,宣告他的宫廷将志哀七日。为了不被人超过,沙皇尼古拉志哀十二日。由于时差的关系,远在东方的秦时竹在29日凌晨才从电传机收到消息。通过驻扎在奥地利的中国公使,他也送去了中国人民诚挚地慰问和祝福……
6月28日,这个秦时竹所称的大日子就在一片诡异与混乱的气氛中结束了,只是,世界的未来还不可知!--导火线点燃了,它会将整个世界炸得粉碎的赌场,一个身材高大、脸庞瘦削的年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局中央那个飞速转动的飞盘,他最后的筹码已经都压了上去。 .shudao.年轻人或许太专注于孤注一掷的结局。又或许被明亮地灯光晃花了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已悄悄挤过来另外两个年轻人。
飞盘的转动速度开始变缓了,所有的赌徒都在大叫着自己押注地那个数字。冷不防突然伸出一个拳头,恶狠狠地砸在那双全神贯注注意赌盘的眼睛中央,“嗡”地一下,消瘦的年轻人只感觉天旋地转、立脚不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轻人骂道:“小赤佬,叫你借钱不还!”随即“啪啪”又是两拳,打得对方眼冒金星,血从鼻孔中肆意蔓延开来。
周围的赌徒对这一切仿佛已经司空见惯,赌场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而被黑帮中人“教育”,轻者被割去耳朵或手指,重者则装进麻袋扔入黄埔江喂鱼,饱以老拳只是最轻的惩戒了。“当”的一声,飞盘停稳了,赌徒们忙不迭地去看最终结果,至于那个被架走的倒霉鬼已没人关注了。
他们把这个事件当作了一起普普通通地事情。顶多在茶余饭后才有一些谈资。只有熟悉情况地才知道--“惊蛰”计划发动了。被架走地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其美地得力手下--蒋介石。
蒋介石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置于一间陌生地屋子里。手脚被牢牢地捆住。两个绑架他地年轻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哎哟”。稍微动了一下。蒋介石就发现自己地头部、鼻子、腹部都是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说道:“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
“钱?”为首地大汉哈哈大笑。“钱你没有欠我们。不过有条人命你倒是一直欠着。”说罢就将一张照片扔在他面前。
蒋介石瞪眼一看。暗暗心惊。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在广慈医院所刺杀地原光复会首领陶成章。照片地内容是陶成章地脑袋被其子弹洞穿而鲜血淋漓地场面。看到这里。他脸部地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所有这些表情都被大汉看在眼里。对方厉声喝道:“怎么。这个人总认识吧?”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也不是我干地。.. ”虽然已经明白凶多吉少。但蒋介石还要抵赖。
“怎么,敢做不敢当?”大汉轻蔑地笑了一下,“蒋介石,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不是陶成章是谁?你还敢说不是你干的?”
“娘西皮,真不是我干的。”
“死到临头还要抵赖?”大汉怒了,“给我打!”
拳头、飞腿、皮鞭汇合成一首残酷的交响乐,蒋介石惨叫连连,血从鼻子、嘴巴、额头等各个部位涌出来。
“怎么样,还敢说不是你干地么?”
“不……不是我干地……”话是这么说,脑袋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在租界的另一个角落里,人称“杨梅都督”地陈其美正在烟榻上和一个青红帮的狐朋狗友在吞云吐雾,猛然间从外面闯进来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人。
“老六,你懂不懂规矩?陈大哥在这里,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大哥。规矩我省得,不过兄弟我最近手头紧,想找陈大哥发点小财……”
“混蛋……”话音未落,已从屋子外面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还在优哉游哉的陈其美。
“老六,你在干什么?你敢出卖我……!”
“大哥。对不起啦,有人为陈兄弟出了大价钱,兄弟就做了这个买卖,既然今天你也在,咱们二一添作五,对半分了吧……”
“带走!”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俩人从烟榻上带走,塞进早已准备好地黑色轿车里一溜烟走了。
“英士先生,你认得我么?”
“你是……”
“国安局江苏特派组组长,黑鸟!”
“晕……”陈其美这才明白自己载在了何人手里。他原本心里还有些侥幸,心想估计是发生了什么黑吃黑的误会,凭借自己在青红帮中的地位。化险为夷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居然落在国安局这个冤家对头手里。
“你……你们想怎么样?”陈其美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带着颤抖。
“没什么,有一桩案子始终破不了,最近才刚刚抓到线索,请你帮忙协助一下。”黑鸟说得很轻巧,随手将一张照片递给陈其美,“陈先生,这个人你还认识吧?”
本来陈其美还有侥幸过关的企图,待到看清楚照片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照片中人无他,正是他下令让蒋介石暗杀的陶成章!顿时无语。
“怎么?不认识了?”黑鸟手一挥,继续笑道,“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顺着黑鸟地手望去,陈其美看见一个五花大绑、浑身血污的年轻人,定睛一看正是蒋介石。
“押下去!”黑鸟眼看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气说道,“陈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手下已把你给他的命令原原本本都招供了,现在需要一份你的供词,说句实在话,你是聪明人,这种板上钉钉的案子你也不用想抵赖了,最好快点招供,免得皮肉受苦……”
“唉……”陈其美长叹一声,手却止不住地在颤抖。
“怎么?不配合?我们国安局有地是新鲜法子来让你开口,你要是没想通。咱们就好好开开眼。很多东西我都没试验过呢。”黑鸟拖长了声调,继续威胁道。
“别……别……”陈其美虽然口头上调门唱得比谁都响。叫嚣不怕死云云,实际上却贪图享受,害怕的要命。看见蒋介石的惨景,顿时矮了一截,哪有不从命地道理?当下打开话头,将为什么要暗杀,如何指示他人暗杀等等全部都供了出来,速记员刷刷地将他的供词记录下来,最后检查无误后陈其美按下了手印以示认可。
“很好,很好。”黑鸟大笑。
陈其美小声问道:“我都已经招供了,应该罪不至死吧?”
“你买凶杀人,本应处以无期徒刑,不过既然主动招供,将来量刑时法官必然会有所考虑的。”
听得黑鸟这么说,陈其美脸上略过一丝怪异的神情,难道我陈其美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渡过么?
“刚才暗杀陶成章一事你已经招供了,那么还有件事情也就顺便招供吧?”黑鸟并不就这么放过他,“前次你收买青红帮中流氓企图暗杀章太炎先生,你当我不知道么?也从实招来吧。”
“不不不!我没有!”陈其美头摇得像博浪鼓一样。
“没有?你的小兄弟早把你供出来了,你就不要抵赖了。”
“我真没有……”陈其美哭丧着脸,“我没有想暗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哦……行,那你就把如何吓唬的情况也写出来吧,到时候法官面前自有分晓!”
又是一番口供记录、画押按印,黑鸟笑了:“既然前两样都招供了,干脆你把《人民日报》社炸弹事件的前因后果也都招供了吧。”
陈其美无可奈何地照办,黑鸟大笑:“竹筒倒豆子才痛快么,你手下不识抬举枉受了那么多苦头,最后还不是一样要招供?”
7月7日,圆满完成任务的黑鸟将几份供词呈现在葛洪义面前。
“办得不错,怎么没有蒋介石的招供?”
“那家伙比陈其美硬气多了,不管怎么审都没有交代,倒是陈其美吓了一吓就全招供了。”
“看不出来陈其美这么脓包!”葛洪义心想,陈其美贪图享受做软骨头倒也寻常,蒋介石如此硬气,若不早除将来必然后患无穷。
“算了,蒋介石毕竟只是个小喽罗,招不招供也无所谓。”葛洪义笑道,“只要他主子招供了,咱们事情便好办了。”
黑鸟知道,陈其美这样重要地人物只要一失踪必然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他一贯潜伏在租界,弄不好会酿成外交纠纷,故而“惊蛰”行动虽然执行上难度不大,但如何获取口供,坐实罪行就变成最要紧之事!虽然审讯陈其美时用一种若无其事的态度,但黑鸟心中清楚,自己其实比谁都紧张,万一陈其美也像蒋介石这般硬气可就难办了。现在事情已经初步告一段落,自己也算不辱使命。
果然,葛洪义指着桌上一堆报纸和电报纸说:“你们那边一动手,报纸第二天就刊登出来了,傍晚时分国民党大佬的电报就纷纷发给我……你看,这是胡汉民的,这是廖仲凯的,这是孙中山的,连远在日本的黄兴都被惊动了,打电报来要求我早日破案,一定要尽快把解救出来.”
“这个人渣居然还……”黑鸟恨得牙痒痒。
“这次你辛苦了,等会下去后布置一下,把陈其美和蒋介石安全、秘密地押送来京,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我一定要让这个人渣身败名裂!”
“惊蛰”过后,全国舆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