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队没有分出兵力去看管投降的宁南军,城内敌军已经反扑上来,宪兵队要守住胜利的果实,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去管降军?
该当和子隐入城时,有见到率军来降的辛辰等十三军团的将官。
两人当着辛辰诸将的面,把话说得很清楚,风军不会把归降的宁南军将士视为俘虏,也不会收缴他们的武器,限制他们的自由。
降军当中,若是有兄弟愿意留下来,协助风军,风军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若有兄弟不愿意留下,想要回家,那就随他们去,风军绝不会阻拦,更不会滥杀。
他二人的交底,让投降的十三军团将士安心了不少。
实际的情况也和该当、子隐说得一样,入城的风军,对归降的十三军团将士没有收缴一件武器,也没有滥杀一人。
更确切的说,风军入城之后,根本没空去理会他们,二万多将士,在该当和子隐的指挥下,立刻一分为二,分别驻守内城墙和外城墙,
登上内城墙的将士都被细分为三部分,一部分驻守内城墙的中路,一部分驻守内城墙的东侧,另一部分驻守内城墙的西侧。
外城墙的将士,也被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驻守外城墙东侧,一部分驻守外城墙西侧。
本就兵力不多的风军,现在又被划分成这许多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自己的岗位,都有自己要严防死守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人去管降军?
在北城这里投降的十三军团将士,合计共有三万多人,这么多的降军,又是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但最终选择离开者却寥寥无几。
主要是辛辰等将官都不肯离开,见他们统统留了下来,下面的兵卒们也都不愿意独自离去。
辛辰等人不肯走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根本走不了。
临阵倒戈,叛国投敌,这是毫无商量余地的死罪,他们回到城内,就是死路一条,离开天京,也无容身之地,所以他们只能留下来等,等着看此战最后的结果。
如果风军打赢了,一举攻陷天京,那么他们这些降军还能有一条活路,万一风军打输了,被逐出天京城,那么留给他们的也只剩下死路了。
可以说投降的十三军团和风军已然是站在同一艘船上,双方形成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当宁南军对北城城防展开凶狠反扑的时候,倒戈的十三军团将士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和考虑,皆坚定不移的站在了风军这一边。
即便大多数的十三军团将士都没有直接参战,但他们可是帮着风军出了不少的力气。
把火炮、弹药,以及滚木、礌石、火油等物资,从外城墙上统统转移到内城墙上,用于抵御城内宁南军的反扑,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不简单,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才能完成这项工作。
而整个搬运物资的过程,风军方面并没有耗费多少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出一兵一卒,花一分力气,全是靠着十三军团的将士完成的,这为风军节省下大量的人力,也让风军得以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抵御城内敌军的反扑。
在激战当中,还有些宁南军是从内外城墙之间的通道中攻过来的,风军在内外城墙之间是没有分兵驻守的,在这里抵御宁南军反扑的,基本全是十三军团的将士。
好在刚开始攻过来的宁南军兵力不多,十三军团抵御起来也没费多大的力气。
可随着战斗的持续,从内外城墙之间攻上来的宁南军兵力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凶猛,就在十三军团难以支撑之时,以官喜为首的风国十一军团又抵达了北城城防。
十一军团的及时赶到,无论对宪兵队,还是对于倒戈的十三军团,都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风军在北城城防这里的防线,也随之被大大的加固加强。
东城守军和西城守军,都非精锐之士,战力也都不强,他们的反攻,风军抵御起来还相对比较轻松,压力最大的一方,就属抵御内城敌军反扑的将士们。
他们直接面对的是皇城禁卫军和都城巡防营。五万的禁卫军和两万的巡防营,都属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骁勇善战。
禁卫军和巡防营发起进攻之时,其凶悍的程度丝毫不次于贞郡军。
随着新的一颗信炮升空,禁卫军和巡防营新一轮的攻势又来了。兵卒们从城内的大街小巷中涌出来,犹如潮水一般,直扑风军驻守的内城墙。
城头上,火铳、火枪齐鸣,嘭嘭嘭的爆响之声连成一片,弹丸射入人群当中,血雾腾起一团团。
冲锋中的兵卒不时有人中弹,翻滚在地,后面的兵卒箭步越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锋。
眼瞅着敌军越来越近,该当向左右大吼道:“石雷伺候——”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颗颗被点燃的石雷从城头上投掷下去,落入宁南军的人群里,爆炸开来,只顷刻之间,被炸死炸伤的宁南兵已不计其数。
风军有的人不断向外投掷石雷,有的人继续开火射击。
宁南军的攻势虽猛,但风军的火力更猛,双方针尖对麦芒的碰撞,最后还是以宁南军的撤退而告终。
该当举目向天空望了望,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这半宿的激战打下来,他已经不记得总共打退过敌军多少次的猛攻。
现在天色渐渐放亮,再向城下看,地上几乎铺了一层宁南军的尸体,已然看不到地面的本来颜色,映入眼帘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以及暗红色干枯的鲜血。
该当擦了擦脑门的汗珠子,走到官喜那边,问道:“官将军,十一军的伤亡如何?”
官喜嘘了口气,说道:“伤亡近万兄弟!”
该当点了点头,如果己方不是有天京城的防做依仗,如果是与城内的宁南军做面对面的肉搏战,己方将士,恐怕早已折损大半了。
他目光一转,看向同样站在内城城墙上的辛辰,问道:“对了,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刚进城的时候,辛辰就有向他报过名姓,只不过当时该当的心思没在降军身上,有听但没有往心里去,经过这半宿的并肩作战,该当心里清楚,降军虽未大规模的参战,但的确是帮了己方的大忙,在保证己方弹药补给这方面,可谓是立下大功。q8zc
听闻该当的发问,辛辰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即好气,又暗暗松了口气。对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住,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正因为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恰恰说明风军对己方的确没有暗藏杀机。
“在下辛辰,乃十三军团的偏将!”
偏将?该当狐疑地看着辛辰,他有注意到,降军基本都是以辛辰马首是瞻,他说一,其余的将士们绝不说二,如果只是一名小小的偏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威望?
转念一想,他轻咦了一声,说道:“辛辰?你是……辛家人?”
“在下只是出身于辛家的旁支。”
难怪呢!不管他是出自主家还是出自旁支,终究都是辛家的人,这就难怪降军都以他马首是瞻,惟命是从了,毕竟辛家的威望在那里摆着呢。
该当笑了笑,问道:“不知辛将军为何要临阵倒戈?”
“狗皇帝不足以让我辈舍命护卫!”
虽然不明白辛辰为何会对长孙伯昊有这么大的怨气,甚至都直言不讳地骂他狗皇帝,不过这话该当爱听。
闻言,他仰面而笑,拍拍辛辰的肩膀,说道:“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辛将军之善举,定会青史留名!以后两国完成大一统,辛将军之功绩,自然也不会被抹杀!”
该当不知道辛辰,可辛辰知道该当,风国的宪兵队可是大名鼎鼎,而身为宪兵队的总头领,该当可是个手握大权的人,他能赏识自己,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如果以后他还想从军,有宪兵队的总首领做靠山,自然也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辛辰只稍微愣了愣,立刻拱手施礼,说道:“末将辛辰,愿以将军马首是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呦!这倒是个机灵鬼!该当乐了,摆摆手,刚要说话,就在这时,辛辰猛然一个箭步,蹿到该当近前,一把将他摁倒在地,同时喊喝道:“将军小心——”
周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听城内轰隆一声炮响,一颗飞射过来的炮弹,正打在不远处的箭垛上,轰的一下,爆炸开来,城头上乍现出一大团的火球。
站于附近几名风军兵卒,躲闪不及,被炸了个正着,相继倒地,身上被烧得一块块焦黑,全是血迹。
虽说爆炸的位置距离该当所在的地方还有段距离,但关键时刻,辛辰奋不顾身护卫他的举动却让他铭记于心。
他拍了拍压在自己身上的辛辰,而后从地上爬起,举目向外观望,只见城内的宁南军把一门门的火炮推了出来。
有的火炮正大光明的摆在街道上,有的火炮则隐藏在城墙附近民宅的院落当中。看罢,该当握了握拳头,侧头喝道:“准备战斗!看清楚敌人的火炮方位,给予还击!”
天亮之后的战斗,比黑夜时更加激烈。反扑的宁南军和坚守城墙的风军,都投入了大量的火炮,双方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头上,展开了火炮对轰。
城上城下,到处都有爆炸,城墙附近的民宅,几乎都化为了一片废墟。
双方的激战由凌晨又打到了晌午,无论是风军还是宁南军,此时此刻都已伤亡惨重,五万的禁卫军,伤亡高达两万余众,两万的巡防营,亦只剩下不足一万人。
禁卫军和巡防营搬运过来的炮弹都要打光了,而城头上的火炮却依旧响个不停。
这还要感谢天京完善的城防和雄厚的物资囤积。
风军现在所用的火炮,都是宁南的火炮,所用的炮弹,也都是囤积在北城城防这边的炮弹,这些武器弹药,几乎没用在风军头上,现在反而都用在了宁南人自己的头上。
苦战的禁卫军和巡防营,目前都已无力再对风军组织起大规模的反扑,只能向朝廷求助,请朝廷立刻派兵来援。
禁卫军的首领和巡防营的首领,在给朝廷传书当中,信誓旦旦地言明,攻占北城城防的风军已成强弩之末,只要再给他们五万兵马,定能一举夺回失守的北城城防。
只是宁南朝廷现在又哪里去找五万的兵力派给禁卫军和巡防营,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传信给都城护卫营,让护卫营组织五万兵力,去往北城增援。
接到陛下的旨意后,在南城督战的梁英立刻找到第一军团的主帅陈岩苏,向他提出,要借三万兵马,援助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