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成了一个让人窒息的夜晚,如果说老马关掉酒吧是生活的遗憾,那么思念却又惧怕着现实的秀秀,便是让人心疼的存在,生活充满着无限未知和可能,却也让人多了几分不安和心酸……
我最终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安沐,只是在收拾片刻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被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搅扰着。
在我失眠中,窗台上雨水有节奏的滴落着,将这个夜晚弄得更加单调乏味,夜就这么在我的思虑中越来越深,隔壁17号住宅的院灯再次以它独有的姿态渲染出夜的迷离,我在这种迷离中有些疲倦,于是什么也不去想,就这么听着雨水滴落的声音,闭目养神了起来,继而渐渐陷入到了睡眠中……
疲倦的身体配上活跃的思维,让我做着各种奇怪的梦境,我梦见许久未见的苏茉一个人身处荒漠过得并不好,她形容枯槁的看着我,那种绝望的神情前所未有,我从梦中惊醒,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才睡上半个小时,可我觉得梦中的煎熬像是过了一个多世纪,由于下雨,夜晚的温度很低,可我额头竟隐隐冒出了冷汗,我对苏茉过得还好之类自我安慰都随着这个梦崩塌了,顿时睡意全无,在昏暗的光线中点上了一支烟,然后安慰着自己这仅仅是一个梦,可是越是安慰,心中就越是恐慌……片刻,我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披上衣服走到院子中看着那株正开着花的茉莉。
被雨水打湿的花朵,花瓣残落一地,我有些自责,没能照顾好这株茉莉,寻思着等天晴了好好将它枝叶修剪一番,能够让它花期再长一些……
……
回到房间后,却意外的发现慕隐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时间将近凌晨四点,他在短时间内如此密集的给我打电话,想必是有什么急事,我迅速的回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处于占线状态,待我间隔一分钟再次拨打过去时,慕隐山终于接通了电话,急躁道:“小钱啊,这夜里青儿和你联系了没有?”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离开扎尕那以后,便没再联系过她。”
“那真是糟糕了,连你都不知道,这下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去哪找她了。”
“她怎么了?”
“都怪我,今晚本来欢欢喜喜吃饭的,我当时多贪了几杯,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她抬起杠子了,结果就争吵起来了,谁知道她直接摔门走了,这都六七个小时了,电话也不接,这孩子倔脾气你也知道的,我们都急死了,外面还下着雨,对兰州又人生地不熟的,真不知道该去哪找她了。”
“林格人呢?”
“他要在也不用大半夜搅扰你了,半个月前去丹麦演出去了。”
“你们去中山桥找过了吗,她应该在那边。”
只听电话那头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子,片刻后蓝凤琪接过了电话说道:“钱辰啊,我和他爸去她肯定不听劝,你能不能给我们跑一趟,我怕把她逼急了,她真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电话那头蓝凤琪开始声泪俱下,可我实在不愿意再去与过去有任何羁绊,便回绝道:“对不起阿姨,我和慕青已经分手了,实在不好再参与她的生活,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打算打电话搅扰你休息,可今天不同,青儿她情绪太激动了,我怕她真出什么意外,她手机都打不通了,即便你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阿姨也尊重你,可你总不希望她死脑筋的把自己逼上绝路吧!”
蓝凤琪的话语在我心中如巨石入水,一直砸到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知道慕青倔强的个性,如果在我得到提示之下没去找她,出了什么事情,那余生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上一定会受到最严酷的惩罚,我会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抱憾终身……
在这种思维的引导下,我越来越坐不住了,穿好了衣服之后,从柜子里取出雨伞,便小跑着到公路上,打的赶往中山桥,雨水洗刷过的兰州,空气潮湿而干净,我伏在玻璃上,看着那一盏盏向倒退的路灯,心中充满了疲倦,像一只橡皮筋在反复拉扯后,已经失去了弹性,想到对我无比信任的安沐,我数次想放弃,可是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却一次次的驱使我继续往中山桥前行……我早已不再对这份感情抱有任何幻想,可是却应该去见她一面,至少,即便作为普通朋友的情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
出租车将我从城郊拉到了城市,原本昏暗的视觉忽然明亮起来,片刻之后,我终于来到了黄河边上,然后小跑着到中山桥桥面上,脚下熟悉的河水依旧以日夜不息的姿态流淌着,慕青如我所料,穿着透明的雨衣,盘腿坐在地上。
在我到来之后,慕青侧过头看着我:“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每次都找过来?”
“你爸妈很担心你,不要任性了,快回家吧!”
慕青终于仰起头看着我,带着怒气反问道:“我任性?”
我沉默了,只是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但她却明显瘦了很多,可能是长时间在室外的缘故,她气色很差,嘴唇被冻得煞白,这些都是恼人生活造成的。
“你这伤才养了多久,凌晨不睡觉瞎跑什么。”
我惊讶于慕青竟然知道我出了事故,却故作平静道:“想我找不到,那你下次离家出走就别来中山桥,省的让我每次都找到。”
在我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至少这句话是我对过往的完全否定,因为慕青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哪天我们闹矛盾你找不到我了,那一定来中山桥,我会坐在这自己消气,等你出现。
我祈祷着她能够忽略我的话,可是这一字字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忽然就哭了,泪水让我心疼无比,片刻却倔强的擦掉了泪水,笑道:“放心,我记住了,下次换个地方就是了。”
慕青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她将LV的包坐在了身子下面,她从身旁被雨淋湿的袋子中取出一罐啤酒,问道:“身体能喝吗?”
我从她手中夺过啤酒罐,又放回到塑料袋中,劝道:“这么冷的天气,别喝了,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回家做什么,我要在这儿等日出。”
在这湍急的河水之上,一切都好像是虚无的,只剩下我和慕青是相对真实的,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正是这种压抑让我再次产生离开这里的念头,又劝道:“这天气,有没有日出还两说,等天气好了起个早过来不就行了。”
“要走你走,我不走。”
我看着她在灯光下单薄的身体,心中一阵阵不舍和不忍,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
她看着我,再次强忍着那快要往下淌的眼泪,笑了笑,捏起拳头对我说道:“我说了,我不想回家,那不是我的家,只是一栋房子。”
慕青没有理会我的劝说,一屁股又坐到了包上,双手抱膝,额头伏在膝盖上不再理会我。
我叹息了一口气,看着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的灯光,陪伴着我们一起与这座城市无眠,片刻之后,我与慕青背靠着背,就着她的包坐了下来,心中自嘲着这可能是我坐过最贵的垫子了。
城市里,夜空已经被各式的霓虹灯所代替,我在灯光的环绕中,把自己当成是一粒尘埃,然后等待着一个不确定的日出照射着。
我坐下之后,慕青有些烦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有些急躁的看着我。
我跟着她站了起来,她再也不想说些什么,从地上拿起包,将啤酒提起来扔进垃圾桶中,便头也不回的向桥的另一头走去,我们终究没能等到那个不确定的日出。
我站在桥上,目送着她开车离开后,再次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车,然后由着它带我驶离了这座充满悲伤和无奈的中山桥,朝着回去的方向,我很疲倦,却一点也睡不着,只是看着窗外那有些透亮的天际,模糊的景致一遍又一遍的从我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我就在想,如果我的人生是一个小说故事,此刻,那个作者该如何架构着我的人生,至少除了作者之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是看不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的,那些看书的人只看到我这个小人物被设计出来的心酸得可怜的情节,在这个故事里,我好似看到了自己站在机场,因为慕青的离去而哭得撕心裂肺……我何尝不知道,她还爱着我,我又何尝不爱她,可是因为有些错误像是相反方向行驶的列车,只会越偏越远,现实的轮子驱使着我们一直朝前,再也没有一种力量能让我们回头,至少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
回到17号住宅已经六点,我继续朝前走,走到路口的包子铺,老板娘喜滋滋的告诉我,今天我买着了她们的第一笼包子。
走回到住处,我拿着钥匙打开了17号住宅的门,洗了一些米放进电饭煲中煮粥,然后又腌了一些黄瓜,回到自己住处洗漱后,便等待着安沐和秀秀起床。
可能是想到秀秀早上要上学,安沐也没贪睡,在六点半便下了楼,然后惊讶的问我怎么起的那么早,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到附近溜达了一圈,因为我实在不想一大早给她添堵。
她给秀秀梳好辫子后,又急匆匆的洗漱,含着牙刷走到厨房提醒我道:“待会送秀秀去学校后,你陪我去个地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