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诡异。
她眼睁睁看着落日余晖坠入青黑色山脉的后头,天边涌上了云朵。
天一下就沉了。
仿佛有张血盘大口吞噬了光。
黑漆漆的,她没命没命地跑,心一鼓一鼓地跳着,嘴巴里的粗气只出不进。
可她丝毫也不敢停下来喘口气。
因为在这样黑沉的夜,树与风静悄悄,身后那阵电流“滋滋”作响的电锯声,夺命般入侵她的脑神经。
她连呼叫也忘了。
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真诡异。
没有村庄,天际与莽荒交接,脚踩的根本不是地,而是一片混沌。
她一路埋头狂奔,汗水挥洒间,不知跑了多久,眼前不过十米的地方突然耸立一座庄严巍峨的建筑,门口站立着金甲战士。
心中一喜,她忙大喊一声:“救……救命!”
嗓音嘶哑无比,金甲战士不为所动,似乎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一急,竖起脖子挥手又喊了声,“……”
确实半点嗓音也没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年没喝水了,喉咙早已干枯。
等等,她怎么会三年没喝水还活着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突然传来了道惊悚的“滋滋”音。
锯牙的剧烈滚动在她的脖子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她瞪大眼,在头颅落地前,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
衣着褴褛,脸上盖着一张还残留着黄色脂肪的臭污人面皮,不知是男是女,唯见到对方伸出一根修剪整齐得手指,阴恻恻地笑:“咯咯咯,抱歉了,卫法医,你说我该锯你的手呢,还是脖子……”
“咯咯咯……”
“啊!”无鸢猛地从床上挺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心跳得极快,砰砰砰,快要把胸口震裂了。
许久,她才又趟了下去,在黑暗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儿有一小束透过窗帘缝隙从对面楼房渗透进来的光。
突然想到,这里是顾经年位于钓鱼台顶层的复式公寓,傍晚时分的场景又依稀浮上眼前。
他带她出去用晚餐,她竟然贪杯,喝得不省人事,被他送了回来。
额,也不是贪杯了,她只不过才喝了一杯就醉了……
谁叫她的酒品从来就没有合格过呢……
脸上闷红闷红的,她捂面笑了笑,睁开眼来,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在大床东面开的那面水晶玻璃天花板上正有熠熠流星闪过,天穹是黑沉黑沉的。
她忽而想到了方才的那个梦,心猛地一沉,浑身泛起了一道寒气。
这是梦,可她为何会觉得那样真实呢?
有人,不知男女,不明敌友,用电锯割掉了她的头颅。
对方还朝她嗤笑,用着阴恻恻的嗓子……
对方还管她叫卫法医,仿佛已经认识她许久许久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个世界真诡异,半个人都没有。
唯有她一人,前路迷茫,后有惊悚追杀。
恐惧像潮水般密密集集爬上她的皮肤,她闭上眼“啊”的喊了声,双手抱住了自己。
随即房间里的灯就亮了,顾经年站在门口,他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禁欲的色彩把他完美精瘦的身材勾勒得光彩夺目。
“你做噩梦了?”他问。
她愣愣地看着他忽然的进入,抱着双臂没动。
只见,他朝她走了进来,眼里带着笑意,“是噩梦嘛,还哭了。”
她才放开自己,用手一摸,可不是嘛,粉色手掌里水光涟涟。
不是哭了又是什么呢。
脸颊有些发烫,大概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瞧见她做噩梦被吓醒的场景。
她扭头过去,不想让他瞧着这样的自己。
而顾经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别扭,手拿着纸巾轻轻转过她的脸,拭干了她的泪。
姑娘脸上明显有哭泣的痕迹,一双柳叶眉似垂似抑,琉璃漆黑的眸湿漉漉的,上头泛着的水光仿佛随时能坠下。
心头一热,望着她玫瑰儿的脸,他不止手上的动作轻柔,连同说话的音也放低了不少。
“现在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