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鸢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
她在门外默了会儿,推门进来。
门裂开一条缝,一股浓烈辛辣的烟味瞬间扑面而来。她下意识侧了侧头,却还是被呛到。
只见顾经年背着她坐在转椅上,垂放在一旁椅把上的修长指尖夹着一支烟,火光一点一点冒着。
她静静地站着,直到他指尖的烟烧到尽头。
“回家吗?”她问。
顾经年仿佛才听到动静,动了动,转头见到是她。
静默半晌。
倾身在办公桌上那只黑陶烟缸里掐灭了烟蒂。
“嗯。”他低低道,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他腿长,步子迈得疾风骤雨,三步做两步便走至她身边。
无鸢这才注意到他西装外套上有些异样,原本清晨出门时熨得妥帖笔挺的西装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揉得满是皱褶。而这种现象对于顾经年这种整然有序,衣物要求纤尘不染,出门容貌必须清清爽爽的男人来说,这些严重的瑕疵简直无法忍受。
“不走吗?”
“哦?走。”她回神来。
回到家后,无鸢进了厨房烧水泡茶,这个时候她终于发现了顾经年的异样。
他比寻常任何时候还要沉闷。
客厅里的灯没开,顾经年此刻深陷在沙发里,衣衫不整。很快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叼在嘴里,垂头点火吸了起来。
没有光,火炉里上的水烧得正旺,她瞧见烟头冒出的星星火光一闪一闪地动着。目光挪了挪,他的轮廓隐在一团黑暗里,叫她视线模糊。
“别吸了。”关掉炉子,她走过去抽掉他手中烟。
他仰头看了她一眼,垂头将另一支烟抽出来,一只修长的手将香烟轻轻捉住,与另一只指甲修剪得整齐的食指磕碰几下,倏地一口舔进薄唇里,才用打火机燃了起来,重重地吸了一口,含着那口烟猛地吸进肺里。最后长长的烟圈从鼻孔里冲出来时,无鸢被熏得双目刺痛。
“既然放不下,就应该去看她一面。”突然有些难受。
燃其大半的烟猛地被掐灭在茶几上。
“看什么?”他问。
“她不是喜欢你吗,心里也许可能还有不少心事要对你倾述。说不定,你此刻拒绝了她,她要在监狱撞破头颅才肯罢休呢。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良心建议顾警官还是不要拒绝的好。”说到最后几字,口气竟深深变了味,微带了几分逼问。
“顾警官?你叫我顾警官?”
他发出一声短促讽刺的笑,“我原来不知道你竟长了一张巧嘴,连千针引线的话说起来也脸不红心不跳。果然是拿刀子的人。”
“难道我有说错吗?”她站得直直的,这样昂首挺胸地看着他。
他苍凉一笑,“没错,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去看她。”
无鸢心底一沉。
“但是,”他忽然站立起来,挺拔强壮的身躯覆在她上空,在这片混沌的灰暗中莫明增添了许多压迫感。“我就不相信你感受不到我顾经年对你的一片赤诚,或者你卫无鸢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有肆无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