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呀,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没有超高的情商,就不要想着就去劝架。
尤其劝的还是关系亲密的人,比如夫妻、情侣、父子、手足……
若不然,很有可能落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回头人家两个甜甜美美恩爱如初的同时,还得怪你故意加深矛盾。
很显然,顾周郎就是属于没情商的那一类。
他作为帝后吵架闹别扭的根本原因,被抓包和皇后幽会,应该想尽办法避开,甚至是悄悄溜走才是。
可他却当着墨子良的面,伸手去扶顾姝,这就是赤裸裸的火上浇油。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暴怒的君王眼中,那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呀!战火,也就自然而然地烧到了他的身上。
“顾周郎,别以为你是王叔的人,朕就不敢动你。若非看在焦岩的份儿上,朕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顾姝当然知道怎么在吵架的时候,将矛盾激化。
眼看着墨子良自然而然地将矛头指向了顾周郎,她也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挡在了顾周郎的面前。
“墨子良,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吗?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不就是要废后休妻不认这个儿子吗?没问题,赶紧的,圣旨昭告天下走一波,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死生不复再见!”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人都给吓懵了。
墨子良早被她这话气的理智全无,一个箭步上前去,揪住顾姝的手腕,咬牙道:“顾姝你别太过分,你但真以为朕不敢吗?”
顾姝也不含糊,顺势反抓他的手,将他拉到小桌旁。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上,在一顿“哗啦啦”如山崩地裂的声音中,她叫嚣着道:“来来来,写,现在就写圣旨,不写你就是孙子!”
墨子良被顾姝拉着弯腰靠在小桌上,闻言瞪大了眼看向顾姝,确定众人看不到他的神情,眨了眨眼,意思是:你这话是不是太毒了一点?
顾姝轻轻地掐了他手腕一下,意思是:不狠一点他们不信的。
“好,朕这就写。洪松,拿纸笔来,取圣旨来,朕亲自起草诏书!”墨子良提高嗓门吼了一句,随后继续狐疑地看着顾姝:朕怎么觉得你在伺机报复呢?
顾姝也吼:“不用了,芸儿,快去拿纸笔来,记得一定要拿上好的宣纸,徽墨。”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墨子良眨了眨眼,示意他小心。尔后掌心翻出一枚银针来,确定顾周郎的角度能看到银针后,抬手便插在了墨子良的后颈上。
墨子良只觉后颈一阵刺疼,却又不敢叫出声来,仍旧只能瞪着她:下手这么重?
顾姝轻轻地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等两个人把戏瘾过足了,那厢愣住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梁泰首是几人当中行动最便捷的,第一个赶到顾姝身边,成功让她松开了皇帝的手,同时急急地对皇帝说:“皇后一时糊涂说了胡话,还请皇上莫要与她计较。”
一面,拉着顾姝说道:“皇后,赶紧向皇上赔礼道歉呀!”
顾姝将脸一撇,冷哼一声,“适才舅舅也听到了,皇上嫌弃本宫水性杨花不清不白,正要废后呢。不过您放心,他还要靠着您和外公打仗了,就算是废了本宫,也绝不会牵连梁家的。”
“这是一回事吗?”可怜梁泰首堂堂三军元帅,此刻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嘴唇颤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您现在有孕在身,就不能服个软吗?”
“顾姝你好大的胆子!”不等顾姝应答,墨子良又怒喝道:“洪松呢?怎么还不来?朕今日要是不废了她,朕就不姓墨。”
顾姝也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芸儿,笔墨取来了吗?快马也要备好,就等着御笔落下,好立即送往各府呢。”
“你……”墨子良再要说话,忽觉身上一沉,却是护国公倒在了他身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哎呀,老臣头好痛,老臣站不住脚,要摔倒了。”护国公一只手将皇帝的嘴捂严实了,一只手扶着自己额头,满脸痛苦,“皇上,您赶紧给老臣传大夫吧。”
墨子良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护国公身上,双手扶着他,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躲在院门口的洪松这才进去,认真地读着嘉囿皇帝的神情,“皇上,是要去传大夫吗?”
墨子良:“呜呜……”
洪松:“老奴知道了,现在就去。”说着,自个儿一溜烟儿地跑了。
琉璃院的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护国公半靠在皇帝的身上,一手捂着皇帝的嘴,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哎呀”“哎呀”地叫唤着。
墨子良担心护国公摔倒,不敢挣扎,只能挑眉瞪眼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皇后被芸儿扶着,被梁泰首拦着,还不忘冲着皇帝叫嚣,“舅舅你别拦着我,今儿就得把话都说清楚了,散伙就散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罪魁祸首的顾周郎,静静地站在芭蕉树的凉荫里,冷眼瞧着这一切,嘴角轻微地抽动着。
身为一个浪迹过天涯也上过战场的人,他这一生也见过大大小小的吵架,其中以帝后这次的吵架最没水准。也就是因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要是搁在旁人身上,只怕围观的人早就笑成傻子了。
宝亲王和顾相爷赶到琉璃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滑稽的场景。
作为皇后的父亲,一国的丞相,顾昀的脸色是焦急与惶恐的。女儿被遣送回家,已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如今皇上又追到琉璃院来要废后,这可真的是火上浇油雪上添霜了。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先向皇帝见了礼。想说自己还是先替皇后赔不是吧,但话到了嘴边,看着皇帝被护国公捂着嘴的模样,又硬生生地给噎了下去。
他只得转身朝皇后行礼,想着先劝一劝皇后吧,可看着皇后那几乎要跳起来的叫嚣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给噎了回去。
最终,顾相爷选择了默默地站到一旁,做个小透明。心想:老夫这一生是造了什么孽呀?
墨言卿的轮椅停在了琉璃院的门口,脸上的神情是最轻松的那个,看看皇帝,再看看皇后,直接笑出声来。
在这个弥漫着小孩子吵架的硝烟的小院子里,宝亲王那一声低笑,就像是突然到访的家长,眼看着两个熊孩子吵架,没有想过要劝架,反而是先哈哈哈两人身上的泥土。很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吵架中的两个小孩子。
梁泰首一面要拦着皇后,防止她突然扑上去咬皇帝,还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脚下不稳摔了,是现场最头疼的人。听到宝亲王的笑声,他急的一跺脚,“王爷就别看热闹了,赶紧劝一劝吧。”
“抱歉。”墨言卿也觉察出自己这样不好,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一点。
也就是那么一点,他看好戏的样子,还是很明显的。
众所周知,皇帝对这位王叔是极尊崇爱戴的,只要宝亲王开口,今儿这架肯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宝亲王双手搭上扶手,划动了轮椅,“你们慢慢吵,我去旁边笑。”
然后,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宝亲王的背影慢悠悠地远去了……去了……了!
“王爷……”所有人被宝亲王这波操作给吓得愣住了,就连帝后都忘记了吵架,呆呆地看着宝亲王远去的背影,在烈日下凌乱了。
按照顾姝编排好的剧本,今儿她和皇帝大吵一架,而宝亲王就是命定的吵架终结者。任凭谁劝也没有用,只要他一开口,墨子良就乖乖低头。
但现在,墨言卿竟然不劝?
他不劝,接下来的剧情怎么演?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总不能说停就停吧,那样停下来的那个人显得多没面子,也不够冲击力呀!
可不停下来,难道真的要等着一纸废后的诏书昭告天下吗?那得多麻烦,且不说流言纷乱即便淹不死顾姝,也得让她恶心两日;将来事情解决了,还得再发一道诏书将真相公诸于众,且不说众人会相信哪一条,这也浪费笔墨绸布不环保呀!
场面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一度显出几分尴尬来。
好死不死的,小六儿在这个时候捧着一大卷生宣纸、嘴里咬着上好的紫檀木狼毫笔、腰上挂着一方圆池梅花和田玉砚台、头上顶着一块上好的兰花金纹松烟墨。
“让一让,开水来了开水来了!”小六儿一路高唱着畅通无阻地将文房四宝放到小桌上,兴致冲冲地向顾姝回禀,“娘娘,您要的东西,六儿全给你带来了。”
那满脸灿烂笑容,那满眼真挚神情,就跟在主人下班叼来拖鞋后拼命摇尾巴讨赞赏的哈巴狗没啥区别。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落在小六儿的身上,虽然的都没有开口,但各自的眼中都传达出一种‘你是不是傻’的信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