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飘零入红泥,新蕊吐芯片片荫。
陈惜若刻意着了洗净的宫袍,挽了有违宫规的落月髻,沾了海棠胭脂,颔首浅笑妖妖风姿。
她的声音细如幼婴,娇而婉转,弱而无隙:"奴婢谢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她弯腰躬身,远山黛上扬的地方便是潺潺眼光流转经过的地方。
隔着石桌而站的杨广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轻抬手臂:"谢就不必了,本殿今日叫你来是另有目的。"
杨广单刀直入的挑明来意,一双虎目盯着远处的一树梨花:"你和陈叔宝是什么关系?"
一语言毕,一阵微风急急袭过,卷起了几片欲坠的花瓣,围着陈惜若单薄的身躯偏偏而落。
陈惜若的睫毛起伏颤抖,眼光荡漾清丽:"他,他是奴婢的父王!"
她的声音小的可怜,若非侧耳倾听,杨广并不一定能听到她所说所言。
杨广抬起眼开始细细的打量她,再没有初见时的惊艳,也没有再见时的疑惑,倒是有了几分探究,几分敬意。
他张张口,忽地咧开一抹浅笑:"你倒是有胆识,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敢承认你的身份,这也难怪,那么多的南陈后人进了宫,能活下来的,恐怕只有你了!"
杨广说着,也迈着步子上前,勾下身子带着玩味的笑打量着陈惜若:"你说,你倒是有什么本事?"
陈惜若的身子微微一怔,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让她本能的后退,她咽了咽口水,垂了眼,诺诺地说道:"奴婢没什么本事,只是苟且讨活罢了。"
陈惜若说的凄楚,娇美的面容也泛着融融光芒。
杨广收敛了笑,眼光忽然变了色:"一个前朝公主甘于为奴为婢,苟活一词在你的身上就像是无稽之谈!你若是没什么念想,怎么又能苟活至今?"
杨广将"苟活"二字说得格外刺耳,唇齿间的笑也变成了流淌的嘲讽。
陈惜若微微一怔,缓缓地直起了身子,落月髻上的湖蓝猫眼碎石流苏左右摇晃:"殿下高估奴婢了,奴婢只觉得岁月静好,人生短暂,无论怎样活,都要看遍繁花盛开,秋月倾倒,冬树枯槁。"
陈惜若顿了顿,抬起眸子对上杨广的眼光:"奴婢只是一辈女流,没有多大的抱负,更不会有复国报仇的念头,所以太子殿下,你大可放心吧!"
说到这里,她又垂下眼去,声音凄凄:"何况奴婢的亲人全部离奴婢而去了,奴婢再不好好活着,倒也辜负了他们护我的心情。"
听到这里,杨广的神色倒是舒缓了些许,只是对眼前盈盈弱弱的女子还不大放心,于是继续试探道:"本殿听闻陈岳则颇有几分才气,他也死了吗?"
陈惜若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神色哀婉:"宁王葬身火海,连尸骨都无处可寻。"
说到情动之处,陈惜若几乎要掩面落泪。
杨广听后,心里的纠葛也顺畅了些许,仿佛平川上长满了助风的野草,不需要雨水,也会蓬勃茂盛。
他深锁她的目光,就像初见之桃时的那般探究凝望。
从前,他选择了信任之桃,可如今这份信任却因为宇文化及一言而岌岌可危。
杨广蹙眉深想,如今眼前的女子看似无害,却有着让人不可轻视的身份。
他觉得,一旦一个人变得不简单了,那么她也就会变得很难让人信任。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留下一个。
只是......
杨广沉吟许久,直到头顶的日光微微转暗,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过些日子是母后的生辰大典,本殿自会安排你出宫,你好自为之吧!"
杨广神情冷漠,言语无情,可这一切在久经风霜的陈惜若的眼里,却是绝无仅有的温暖。
他说,你很有胆识。
他说,我放你出宫。
他没有想方设法的杀我,也没有觊觎我的身体。
他成全了我随口而出的愿望,让我可以看遍繁花似锦,秋月倾倒,冬树枯槁。
陈惜若看着他笔挺的背影,静静地笑。
今宵露更重,荷叶上滚动着欲落将落的露珠。
陈惜若褪去最后一件锦绸亵衣,傲人的身材尽露无遗,她娇笑着走向文帝,声音极致得惑心:"皇上,你什么时候册封奴婢?"
"皇后生辰的时候,朕就封你为贵人,可好?"
文帝谄笑着,像个猛兽般朝陈惜若扑去,撕扯着锦衣华服,啃咬着玉肌冰肤。
他吮吸着女子的香气缓缓抬头:"皇后都病成了那样,朕再不封妃也于理不合,况且,"文帝顿了顿,身子向前实实一倾,极致的快感让他面泛潮红:"况且,她若听闻朕封了你,也许气急攻心,一命呜呼,那么她的生辰就变成了忌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