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参谋长赵玉和的话,唐秋离的脸色,微微一变,掩饰的说道:“打仗一贯顺风顺水的刘弘章,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刚刚打个胜仗,回手就挨了苏军一棍,电报里,肯定是怒气冲天,骂娘了!”
赵玉和说道:“师长,这次您猜错了,刘旅长在电报里,既没有发火,也没有骂娘,而是出乎意料的提出来,请求师长批准,色愣格河前线部队,是否放弃防线,撤到乱石山一线吗,阻击苏军!”
唐秋离大为惊讶,一贯敢打硬仗,喜欢打硬仗的刘弘章,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本身就不正常,是被苏军的攻势吓住了,还是部队的损失,令他难以承受,由此看来,色愣格河一线的部队损失,必然惨重!
唐秋离接过电报,仔细的看起来,“师长,今日下午一战,我色愣格河前线部队,遭到苏军地空火力的空前压力,尤其是苏军的轰炸机群,将表面阵地,几乎摧毁殆尽,苏军步兵,一度攻占南岸滩头阵地,在我部拼死反击之下,才被击退,但我部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战斗历时四个多小时,苏军出动约两个步兵师的兵力,发起若干波次的进攻,到战斗的最后阶段,我被迫将全部兵力,投入到对苏军的反击之中,战后统计部队伤亡,损失兵力为六千五百余人,将近两个团,我个人认为,若在不能解决苏军空战火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将部队撤至第二道防线,乱石山一线,较为妥当。”
“一则,可以避免苏军空中火力对我现有阵地的打击,二则,可以有较大的缓冲空间,利用既有的交通壕和坑道,继续阻击苏军,否则,部队在原地坚守,只能是挨打的局面,谨此建议,供师长参考!”
唐秋离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大怒的说道:“糊涂,刘弘章糊涂,稍有挫折,就打退堂鼓,放弃有利的地形条件,就凭他不到六万人的兵力,又没有大量的炮火支援,怎么能阻击几十万苏军?就是用人堆,也能淹死刘弘章!”
发完火儿,他转脸问赵玉和,“玉和,你认为刘弘章的建议,是否可行?”
赵玉和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说道:“师长,绝对不可行,色愣格河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库伦以北,唯一的屏障,若是放弃,大批苏军登上南岸,尤其是苏军的装甲部队渡过河来,我军必然无法阻挡,师长,原定的阻击时间,还剩下不到两天,到九月二十六日下午,所有的部队,都完成了战役部署。”
赵玉和停顿一下,唐秋离催促道:“玉和,你继续说下去!”
赵玉和接着说道:“但是,从部队今天的伤亡情况来看,刘弘章旅长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如果继续坚守现在的阵地,两天下来,色愣格河前线的部队,必然会元气大伤,师长,我们先前制定的弹性防御计划,因为孙振邦司令官的坚持,加之战场局势的变化而放弃,现在,是否重新执行,放苏军过河?”
唐秋离也从震怒之中,冷静下来,命令部队坚守色愣格河防线,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从色愣格河到库伦之间,有多处地形可以利用,自己绝不会命令部队,打这种硬碰硬的阵地阻击战,这不是自己的指挥风格,但是,没有如果,就是一条色愣格河,逼着与苏军采取这样的方式打。
唐秋离担心的是,如果刘弘章放弃色愣格河岸边阵地,光凭乱石山的二线阵地,能否阻击苏军两天的时间,当然,弹性防御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问题存在,如果苏军渡过色愣格河,采取机械化行军,突击的速度过快,其他包围上来的部队,没有到达指定位置,预设的战场,就会失去作用。
如果增援的苏军远东方面军四个军的部队,摆脱刘铁汉东指部队的拦截,赶到外蒙古战场,与库雷金的部队会合,接下来的仗,打成什么模样,谁都无法预料!弹性防御是权宜之策,根据当时外蒙古边防军面对的苏军实力而言。
而此时的战场态势,再采取弹性防御的战术,是不恰当的,渡过色愣格河的苏军,推进速度过快的话,会影响到整个外蒙古战役的部署。
因此,唐秋离断然否决了参谋长赵玉和的建议,说道:“玉和,你给刘弘章发一封电报,问问他,是不是吃了点儿亏?就成了熊包软蛋,被苏联人吓住了?告诉他,不要存了怕伤亡的心思,部队打光了,我给他补充,军官阵亡了,我给他调,不但是直属兵团各旅这样,外蒙古边防军的部队,也是如此对待,给我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色愣格河南岸阵地。”
大概觉得语气过于严厉,唐秋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两天,我只需要他再打两天时间,不要怕伤亡和部队损失,到九月二十六日傍晚六时整,就是他不想撤下来,也不行!如果他觉得难以完成任务,就趁早把指挥权移交给欧阳一山,灰溜溜的回到现在还安全的库伦!”
正好,外蒙古边防军参谋长王俊,送一封电报过来,听到了师长唐秋离后面的话,与赵玉和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师长内心的震怒,知道再说无益,便于赵玉和一起,去给刘弘章发电报了。
在走廊上,王俊悄悄的问赵玉和:“赵参谋长,师长为什么发脾气?”
赵玉和喟叹一声,摇摇头说道:“还不是因为色愣格河战场上的事情,苏军航空兵兵力突然增加,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刘旅长的部队,吃了大亏,北方飞行集团也没占着便宜,刘旅长建议,撤到第二道防线,即乱石山一线,我也比较赞同刘旅长的建议,结果,师长当时大怒,才有了这么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
王俊张张嘴,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便安慰似的说了一句,“打的是师长的嫡系部队,他心里窝火,也属正常!”
赵玉和摇摇头,说道:“王参谋长,师长发脾气,恐怕不仅仅于此,还与刘粹刚指挥官的伤势有关,看着吧,电报到了前线,刘旅长指不定上多大火呢?号称独立师第一旅,却被师长骂得一无是处,就刘旅长那脾气,还不翻天?我真担心他带着部队与苏军拼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参谋长赵玉和,对刘弘章的为人和脾气,算是了如指掌了,师指的电报发到色愣格河前线指挥部后,果然,没等第一旅参谋长刘成林念完电报,坐着抽闷烟的刘弘章,一下子就炸了!
一把摔掉烟头,在炮弹箱子垒成的桌子上猛地一拍,“啪!”上面的望远镜,放大镜、铅笔等物件儿,跳得差点儿掉地下,脸色通红,脖筋蹦起老高,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地,扯着嗓子吼道:“什么?师长说我撂软话、放怂炮,不敢打狠仗了,这不是磕碜人吗,四处打听打听,我刘弘章自打穿上这身军装,啥时候怕过死?”
指挥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色变,噤若寒蝉,只听见刘弘章的怒吼声,咆哮了一阵子,刘弘章还觉得心里憋得慌,转脸对欧阳一山说道:“欧阳旅长,你是副指挥官,这里就交给你了,我马上赶回库伦,找师长问个清楚,我刘弘章不是熊包、软蛋,第一旅更不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凭什么这样埋汰人?”
说完,喊上几名警卫,就要连夜赶回库伦,欧阳一山冷冷的说道:“刘旅长,我劝你还是别去,师长这样说,不光是是你的第一旅,我的第二旅能跑得了?想想师长发火的原因,咱们做的有没有失误的地方?”
刘弘章停住脚,怒视着欧阳一山,嗓门儿还是震天响,“什么?失误的地方,什么叫失误,不撤到第二道防线,满天都是老毛子的轰炸机,咱们的兵一露头儿,就挨了劈头盖脑的重磅炸弹,躲在防炮洞和掩蔽部里,又不能及时上阵地,只有等苏军登岸之后,才能进行反击,你也看到了,这仗打得窝囊不窝囊?”
“四个多小时,咱俩的部队,打光了一个半团,这还不算外蒙古边防军的部队损失,原地阻击两天,再这样打两天,咱们两个可真成了光杆司令了,拿什么和老毛子干?补兵?新来的生瓜蛋子,能有原来的老兵好使?欧阳老兄,你说说看,我的建议那点儿错了,师长这样磕碜我和我的兵?”
欧阳一山倒是非常的冷静,说道:“弘章兄,仔细想想,当时你发电报,提出建议的时候,我就不太同意,师长为什么知道,我们的部队,出现了重大伤亡,还有命令我们死守南岸,不许后撤一步,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什么名堂?而且,只允许我们再打两天,到时候,不想撤都不成!”
刘弘章皱着眉头转回来,显然是余怒未消,呼呼的喘着粗气,却没有了那种暴怒的劲头儿,拿出一支香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在身体里盘旋一周,欧阳一山的话,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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