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名清兵在催不及防间,被义军打得大败亏输,机灵一点的早就弃刀投降,冥顽不灵的则尽数被斩杀干净。
那詹霸慌乱间,欲夺马而逃,可惜早就被王威盯上,没冲出包围,就被一箭射落下来。
战斗结束后,王彦让人给被拘押的大明官员打开枷锁,又一一认识一番,便将被俘清兵同詹霸押上前来。
北直隶完全在清军的控制之下,据说太原也已经陷于叶臣之手,整个河北都纳入清庭版图,王彦和他的义军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
他们要绕道河南,进入淮南投靠明军。
此去千里,经过的全是清军控制的地区,为了保证义军的行踪不被泄露,只有杀了这批被俘的清兵。
这些人都是汉人,投清后被编为绿营,他们原以为投降就可以免除一死,却没想到王彦根本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一个个惊恐万分,连连求饶。
如果王彦是那个当初刚逃出京城的书生,还可能心软放过他们,但是在经历了青州之战和这些日子的奔逃后,他心中的那份柔软已经慢慢被铁和血取代。
青州之变后山东各地义军蜂起,人数不下十万,可如今却死伤殆尽,只有他们这一只存活下来。
一路过来,有多少兄弟,有多少义军战死,他得给他们一个交代。王彦要完成他的使命,要拯救大明朝,就不能心慈手软。
十几个人被反绑着押在路边,满脸惊恐中被义军消去脑袋,那詹霸见此顿时脸色煞白:“吾大清内院学士,汝留吾可有大用!”
十几颗人头落地,鲜血洒落满地,将路边的杂草都染成妖艳的腥红,令人不寒而栗。
无边的恐惧在詹霸心中蔓延,使他形同烂泥,王彦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屑,冷冷的道:“数典忘祖之辈,吾留尔何用!”
“公子所言甚是!这等投清老贼,就该千刀万剐!”一旁的刘顺,早就看詹霸不顺眼,心中对其不耻,出言附和之间,他抽出腰刀猛然就在其腿上划去。
刘顺本是一泼皮,却爱憎分明,他能因为王彦救他一命,而誓死相随,自然也能因为詹霸投降清庭,而深恶痛绝。
一刀划去,一气呵成,刘顺泼皮的狠辣本色显现出来,詹霸的大腿顿时便被划破,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裤子。
“啊~”疼痛使得詹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液体顿时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发出一股骚味。
王彦对于刘顺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一旁的左懋第却微微皱眉,见刘顺要提刀继续去砍不断后爬的詹霸,怕他将詹霸砍死,于是连忙出来阻止道:“刘壮士且慢!吾有事需要问问他。”
刘顺闻言停下动作,回头向王彦看来,见他点了点头,才退到一旁。
“吾问尔,多尔衮既然放吾使团南归,为何又派尔前来拘吾,却又独放陈洪范南归,清庭到底意欲何为?”左懋第看着惊恐的詹霸,质问道。
詹霸逃过一劫,见他还有些用处,心里顿时暗暗兴喜,他一边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一边思考着如何保命。
“左大人,吾可将吾所知,尽数告知。然而左大人能保吾不死否?”詹霸尽量镇定道。
义军现在是王彦做主,左懋第只得像王彦看来。
“尔且说之,若能让左大人满意,吾可饶尔一命。”王彦点头道。
对于王彦的模棱之言,詹霸显然不满意,这老货十分明白,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价值,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嘿~你个老东西!”见詹霸不语,刘顺却怒了,提刀上前就要砍他。“吾家公子给你机会,你还长脸了是吧!”
“啊~且慢~啊~壮士,吾这就尽数说之。”詹霸见此顿时脸色煞白,连忙求饶,但还是被刘顺在另一条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詹霸是读书人,还真没见过刘顺这种野路子,两刀下去,顿时便没了别的心思,不待左懋第再次问话,便主动交代起来。
“摄政王~不~是虏首多尔衮派吾前来拘回左大人,是因为陈洪范密奏愿意降清。”詹霸看着刘顺手中明晃晃的战刀,他是真怕了这位凶悍的义军小校。“陈洪范说愿意帮助清庭说服南方诸将来降,多尔衮大喜,便按照陈洪范的奏请,决定扣下左大人。”
听完詹霸的诉说,左懋第心里不由得一沉,果然如他所料,陈洪范那老贼真的降清了。
刘顺见詹霸说完,便向王彦看来,那眼神不言而喻,正是询问王彦是否将这老货杀之。
王彦听完觉得这詹霸今后可能会有用处,便用眼神制止了他。“詹霸,吾可以饶尔一命,但尔必须听吾之命,按吾的安排去行事,尔明白吗?”
听到能保留一条性命,那詹霸哪里会不愿意,就是让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个干尽,擦完嘴后,再称赞一番好香。
王彦留下詹霸性命也是临时起意,在他想来,清庭既然能用陈洪范为奸,那他为什么不能为大明在清庭内部安上一刻钉子呢。
当下王彦便让詹霸将陈洪范降清之事和他出卖陈洪范之事写下来,而后一一画押,然后让军士将他弄上战马,又告知他,若清庭问起,只说义军往山东而去,便放其归去。
有供词和效忠书信在手,王彦也不怕他出卖,待其远去,王彦便将那份言明陈洪范降清的供词交予左懋第,另一份则自己收好,然后便让士卒赶紧清理战场。
“士衡,陈洪范投清,吾担心南方诸公为其所骗,疏于防备之下,让清庭有机可乘。”左懋第与王彦站在路边,忧心忡忡的道。“吾欲火速南归,揭穿陈贼面目,不知道士衡可能助吾!”
“晚生等人也欲南归,可山东和托排查甚严,无法通行,只能绕道河南,此去千里恐非大人能独自穿行,不如就同大军同行,何如?”王彦沉思道。
左懋第微微皱眉,但细思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不提速归之事。
这时他看着清理战场的士卒颇具章法,显然不是第一次袭击清军,当下便起了招安这一千多大军的心思。
北使前,弘光朝害怕招降山东义军会与清庭撕破脸皮,可如今何谈已经失败,左懋第自然没有了顾忌。“不知士衡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吾有兵部右侍郎之职,有招抚之权,士衡可愿接受吾之招安。”
“大善!”王彦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欣喜道:“晚生等人无所归依,抗清本就是为保大明,左大人能招抚吾等,吾等自然愿意!”
“那士衡所部便编为忠义营,士衡为六品营千总,受昭武将军衔。”王毫不犹豫的应下招安之事,可见忠义之心,让左懋第刮目相看,当下直接许下高位。“待吾回京,便让兵部补发文书、钱粮、器械,士衡觉得可行否?”
“善!末将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这时战场清理完毕,王彦便直接将义军进行整编,王威为副千户,钱一枫、刘顺等人为百总,登名造册交予左懋第,而后便领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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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对陈洪范归顺之事,十分上心,令学士詹霸追回北使团时,就面授机宜,见陈洪范时可以许之“成功之日,以世爵酎之。”
北使团被詹霸拘押后,陈洪范便满怀喜悦的快马南行,很快就过了山东,进入两淮地界。
为了将来在清庭能有一个好的位置,也为了向新主子证明他的能力,陈洪范并没有直接返回南京,而是故意绕行,进入高杰营中,欲行策反之事。
高杰者,字英吾,陕西米脂人,原来是李自成部将,后来因为与李自成的邢夫人暗生情愫,给李自成带了顶大帽子,未保性命他便带着邢夫人一起出逃闯营,投降了大明。
高杰部处在徐州一线,以经是抗击清军的最前线,他闻北使团陈洪范到了大营,自然想知道与清庭谈判的结果。
当下他便让人摆下宴席,为陈洪范接风洗尘。两人一番客气,气氛也到是融洽,待酒过三巡,人以微醉后,陈洪范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开主动将话题往清庭方面引。
“伯爷可知清将叶臣部已经攻克太原,河北之地尽为清庭所有。”陈洪范放下酒杯,故意夸张清庭声势。“吾在北京,听闻刘泽清、刘良左已经献表降清,清兵不日就会发兵南下,伯爷可有打算啊!”
高杰此时已经有些醉了,没有细想陈洪范之言,但听说清兵欲取淮南,当下怒道:“彼欲得大河之南,须以北京与吾易之。”
陈洪范见言语不和,知道招降高杰不易,已经没有在待下去的意思,而他又担心刚才之言引起高杰猜忌,于是故意将手中酒杯掉在地上,装作中风状。“吾旧疾复发矣!”
高杰一看顿时大惊,怕陈洪范死在他营中,连忙让人将他扶下去。
是夜,陈洪范便逃出高杰营地,星夜南下。
到达南京后,陈洪范又大肆宣传和平信息,而后又密奏弘光诬陷黄得功、高杰降清,一时间南京城内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