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xzw.)小南子打发走了十三,匆匆进来报。
我有些疲乏地挥手让一众男宠散了。
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来了。
我沐浴一番,又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散发白衣,方才往佛堂而去。
木鱼一直敲到了半夜,心境依旧烦躁。
“孝葵……”
我叹了口气,“她很好,只是去了赤比,离你远了一些,想来是不必担心的。”
“齐素那孩子……”
我从蒲团上起身,“明明自己好得不行,却偏偏要每一个人都跟着跑着在后面替她担心,还是小孩子脾气。”
抬头望了望天,依旧是青蓝,却泛些青灰,“都是要注定的……”
我在长廊上赤着脚慢慢回去,小南子立刻在后面跟上来,“公主,公主要穿鞋呀!”
他提着一双毛绒的布鞋过来,我慢慢止住脚,让他弯腰穿上。
笑一笑,“忘了。”
他便又提醒后面小跑过来的侍女为我披上披风,“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随随便便跟自己过不去呢?”
小侍女点点头,替我整理好衣裳,“冻坏了身子,奴婢们可是要心疼的。”
我微笑着回答,“去吧!我知道了。”
她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我已经死去的侍女孝葵。
我做主将他嫁给齐泰,她想必是不愿的吧?
那时她已有喜欢的人,但我心腹只有她一个,能担当起这事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难为你了。”
“也一道难为了齐素那孩子。”
我一路细步回卧房,远远便闻到那馥郁奢靡的沉香味道。
里面有男宠们低沉沙哑的声音,魅惑异常。
想要问这世上有什么事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我低头一笑,有什么是买不来的呢?我这一屋子都是男人。
什么样的都有,倒贴上来,使尽手段让我快活。
齐素曾经问过我,“公主,这样怎的会快活么?”
男宠的热气吹在我胸前,痒痒地让我想笑,“快活啊!怎么不快活?”
——
孝葵,齐素是偶尔得知她母亲原来是叫这么一个名字。
齐泰一直唤她浣吟,亲昵又亲切,她知道他爱她爱得极深。纵然有千百个老婆,始始终终,众人都清楚,他齐泰放在心底的,却只有她娘一个。
她以前常常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可以一边和其他女人行那苟且之事,一边还可以爱另外一个女人爱得极深。
爱到什么言语都不用,只消一个眼神,便再对他恨不起来。
你让我娘扫平你的桃花债而耗尽心血,却并非那么恨你,只因你看她画像时的眼神。
齐素在弃妩宫的塔顶常常回想起这两个人,以前一直不明白,是以恨那些三妻四妾的人,现在大约是因为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空想,心下反倒畅然。
她自己甚至都猜不透自己是怎样的人,秋玑公主却告诉她,生了她这样一幅无邪的嘴脸,是注定要做那凉薄之人的。
齐素有时会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过一遍,便会发现,秋玑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
比方说,她在十二岁起就常常爱在踏青时节出去骑马,拉上的尽是些粉雕玉琢的美少年,一起组成了团,时不时出来游玩。
那时她记得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说他姓高,叫高阳。
齐素那时懵懵懂懂,只知道很喜欢,也不知道那些酸酸甜甜的感觉算什么,她骑马的确是厉害,那时正是因为要和他比赛,被超过了,大吵大闹着要报仇,方才认识了他。
每日都一齐约定去赛马,她从未赢过。
好像少年就是有这样的天份,无论她跑得多快,换了多少匹马,还是赶不上他。每一天他都会在马上的追逐中回眸,嬉笑着冲她招手,“素素,快一点!”
她那是还是极为好胜的小孩子心性,就为追赶着一个人,竟然整整耗了一年。这一年里,用尽了办法,竟然真的就是没有追上。
后来却好像成了习惯和约定,也不一定是赛马,但凡晴天的日子,那时小团里的好多人已经不去了,齐素却还是时时念叨着,每次都是按时赴约。偶尔会被某一家的公子嘲笑,“齐少,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她那是虽然极小,却早已开始做男装打扮。
她便愤愤地瞪过来骂,“屁!我是要赢他啦!”
终究是没有赢成,齐素后来也便不再尽全力,有些留恋,心下思忖,倘若赢了,以后岂不是没得见面?
最后的一次是在她十四岁之时,生日的时候齐府上上下下结彩,她在这一天偷偷跑出去,那一日,乃是大晴。bx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