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李裹儿,唐中宗李显与中皇后韦氏的幺女。
她在房州出生,那时李显还在流放,住的是陋瓦破屋,饮食餐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安乐公主生,身体虚弱,李显无计可施,以他的流放之身,自保都困难,更别提给刚出生的女儿,请医延药了。
只能用自己的破旧衣衫裹住安乐,给她取暖,一连就是好几日,安乐公主终于度过了生存难关。
李显也因日夜包裹抱持女儿,故而,为她取名李裹儿。
唐书赞美公主美貌,称其“姿貌秀绝”,短短四个字,就将李裹儿倾国倾城之色貌,勾勒的栩栩如生。
尽显她大唐第一美人的风采。
可叹,拥有高贵的血统,恍若仙人的姿貌,父亲母亲的无限宠爱,李裹儿却并没有成长成为一个胸有大志,兼济天下的好女儿。
自从李显复位太子,李裹儿跟着他从房州返回皇宫,就因为自己娇媚的容颜,获得了包括武则天在内的许多宫廷贵戚的喜爱。
他们越是宠爱她,她就越是专横跋扈。
李显登上皇位,李裹儿获封安乐公主,这寓意美好的封号,承载着皇帝李显,对女儿未来的殷切希望。
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过度补偿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病态心理。
这种过度补偿的状态,同时出现在李显和李裹儿的身上。身为父亲的李显,对本应无忧无虑的女儿,曾经遭受到的困苦,无法释怀。
自其登基大宝,就竭尽全力的,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奉献给她。
而李裹儿,也好似永远不知餍足的吸食着这大唐帝国的财富、荣耀、权势。
她广设田宅,劳役民众无数,卖官鬻爵,假传圣旨,更可怕的是,若按照真实的历史轨迹发展,最疼爱她的父亲李显,还将被她反噬,生生毒害!
安乐公主在大唐王朝的范围内,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还心有不甘。
无论李显如何疼爱她,骄纵她,她仍然不是大唐第一公主。
在她的上面,还有几十年间,大唐境内,真天上地下唯一一个的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比李裹儿的辈分大,而且,爹爹是皇帝,妈妈是皇帝,哥哥又是皇帝,从出生到死亡,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再者,太平的政治眼光也比安乐要强上百倍。从定计诛杀武则天僻宠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到拥护李显称帝,每一步,都有太平公主的推动。
自从李显登基,他就册封妹妹太平为镇国太平公主。得此称号,说明她对李唐王朝实有安邦定国的功绩。
镇国,这是对一个公主最高的荣誉称号,李裹儿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只能咬牙切齿,无限攀比。太平生活奢侈,田园广大,安乐也不甘屈居人后,积极向她学习,骄奢淫逸,蛮横跋扈。
当不上皇太女,又是她的一大恨。他老爹李显就是再糊涂,也没有听信她的忽悠,让她当接班人。
是以,权力欲望强烈的李裹儿,就把矛头对准了现任太子李重俊。
动不动就对他百般羞辱,儿子受辱,李显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就更加助长了李裹儿的嚣张气焰。
唐代的建筑风格,大门以里,有一片宽敞空地,可以停放马匹车辆。其后,便是正堂,正堂一般只有三面墙,面向门的一侧,是敞开式的。
李俊来到正堂,看到李裹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面色青灰,想来情绪不佳。
李裹儿挑眼一看,她是劈头就骂:“你个大胆的南蛮野獠!”
两人明明隔得很远,李俊却觉得,她的唾沫星子,都溅到自己脸上了。
不禁感叹:生的真是好看,奈何就是没长脑子,满嘴喷脏,真没素质。
李裹儿的来意,他再清楚不过。这种虚张声势的女人,他以前见的多了。
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是来劲。李俊故意端着,就不说话,面对声声叫骂,面不改色。
心想,李重俊要是有他这样的厚脸皮,也不会天天生闷气了。
“你身为东宫太子,不知为父皇分忧,反而跑到那青楼楚馆,吃酒狎妓。”
“你还把延秀打成了那副样子,你是何居心?你好大的胆子!”
“你这个奴婢生的贱种,别以为当了太子,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等我去禀告父皇,早晚把你废掉!”
等一下,李裹儿这话,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她的驸马,不是武崇训吗?
怎么反倒是为了武延秀来骂他,这个事情就很微妙了。
李俊在心中掐指一算,史书记载,自武崇训娶了公主,他们武氏兄弟就经常和公主一起玩耍。
一来二去的,武崇训死后,安乐就和武延秀结婚了。
看这个情形,武崇训还没死的时候,李裹儿和武延秀就已经搞到一起去了!
这倒也符合安乐公主的人设,坊间野史传说,武崇训年幼之时,经常在后宫中行走,因为是武氏宗族子弟,也没人管得了他。
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后宫勾三搭四,也就被没规没矩的安乐公主给看上了眼。
两人没结婚之前,便已经行了苟且之事。
现在,安乐公主和武延秀,也就是如法炮制而已,没有什么稀奇。
闹腾了半天,李重俊也不说个话,这就相当于说评书的没人捧场,说相声的没人捧哏,李裹儿瘪了瘪嘴,嗤道:“奴子,为何不说话?”
李俊嘴角一歪,笑道:“好妹妹,你这是骂够了?”
“谁是你妹妹!我是中皇后之女,你是南蛮野獠之子,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皇后?我没记错的话,恭皇后赵氏亦是皇后,最后不过一死而已!好妹妹,我劝你,多少收敛些,莫要等到重蹈覆辙!”
恭皇后赵氏,那是李显的前妻,在则天时期,因为母族犯案,她受了牵连,最后被幽禁致死。韦氏那是李显后来才找的老婆。
“你!你好大的胆!”
李裹儿气的说不出话来,冲上前来,劈手要打,李俊凌空捉住了她的手腕,李裹儿挣脱不开,表情更见狰狞:“你殴打延秀,咒骂母后,你放手,看我不打死你!”
李裹儿心道:他还敢反驳我,他这个奴婢之子,如今真是长本事了,竟然骑在姓武的和姓韦的两家人的头上。
他难道不明白,这个天下轮不到他坐吗!
李俊面容沉静,定定的仰头看着她的怒容:“安乐公主,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是谁的妻子?谁才是你的驸马?”
李裹儿面容一滞,好像被李重俊抓住了把柄一般。
李俊见他终于不再张牙舞爪,遂松开了手,任由李裹儿的皓腕,在眼前陡然垂落。
“再者,”李俊团扇轻摇,这团扇是他来的路上,顺手拿的,纯粹为了装x:“妹妹骂我是南蛮野獠,可妹妹这满口的房州口音,听起来也不似中原人士。”
好家伙,李裹儿的脸腾的就红透了,李俊这句话,算是戳上了她的肺管子。
她随李显在房州生活数年,这个口音是想改也改不利索。
她可以在内宫横着走,可就怕别人嘲笑她的出身,嫌弃她乡土。
这次她也不和李俊废话,拔下发髻上的金钗,转瞬之间,那金钗就好像是导弹一样,沿着抛物线,直奔李俊而来。
多亏李俊一直关注着李裹儿的动作,略一闪身,避开了攻击。
李裹儿见一击未中,又来一击,她满头的簪钗,武器并不难找,立刻就挑中了一只更长的簪子。
奈何,这只簪子,簪头有刻花,李裹儿拔的急,头发丝和镂空刻花纠缠在一起,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李裹儿吵吵嚷嚷,还不罢休。
一头乱发,像个大疯子一样,李俊一言不发,憋着笑看着她的表演。
还是一道跟来的,她公主府上的人,终于看不下去。
几个人一起过来,连拉带拽的,总算是把李裹儿给请了出去,登上马车之前,李裹儿还在叫嚣:
“奴子!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李俊一点也不吃亏:“好走不送!”
李裹儿没有诉说前因后果,可李俊也猜得出来,这个冲动急躁的公主,一准是听了武延秀的撺掇,才跑来东宫闹事。
这么说来,他的正牌驸马,武崇训,应该并没有向她告状。
这也是有可能的,李俊只打了武崇训一拳,他喝的醉醺醺的,说不定早忘了是谁打的了。
倒是武延秀,本就是仗着一张漂亮脸蛋,在贵妇人之间周旋,前两天挨了李俊劈头盖脸一通打,这混饭吃的家伙,都不好使了,自然要向李裹儿抱怨。
如今,李氏家族与韦武两家,早已经势同水火,到了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地步。
武崇训,就算你这回不害我,我也留不得你了!
李俊掰断了手里的扇柄,暗道:剪除韦武党徒,就从你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