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无月,杯中无影,十三倚窗而眠,熟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温和的一面。
在遥远的一个世界,那里同样无花无月,帝君赤乌初与真群赤乌尼已然势同水火,帝国虽然仍旧在平稳地动作着,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些盛世景象,只是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涌动着一股暗流,京中朝堂之上早已是人人自危。
火魔京中,禁城皇宫,此时热闹非凡,帝君正在德宁宫为帝君长子赤成岳举行八岁生日庆典,朝中重臣、皇室宗亲与外国使节受邀而来。
德宁宫正殿,帝君亲自抱着赤成岳,接受道贺并一一还礼,殿中置席,宰辅、亲王以及大国使节道贺后于殿中入席,余者置席于偏殿或是殿外广场之中,宾客来者竟是不下百人。
“炎魔帝君贺火魔帝君长子生辰,赐炎神枪一支、白玉挂饰一枚、炎龟灵宠一只,祝帝君长子福寿无尽,聪慧如兰。”高昂的贺声自殿外响起,炎魔帝国的使者本就已进贺入席,炎魔帝君却又遣使而来,礼虽重,言语却是十分无礼,竟然用一个赐字来送礼,这可是打了整个火魔帝国的脸。
赤乌初脸色铁青,可当着众宾客的面,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高喝一声:“初弟谢过宗德帝兄厚礼,贵使请入席。”
“柴火大炎王贺火魔帝君长子生辰,赠冰霜铁剑一柄、玉泉琼浆十罐、上品魔晶十万,祝成岳贤倒快乐永久。”高昂的贺声再次自殿外响起,而且只比炎魔帝君的贺使晚了一步,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晚了一步,其意图便是不言自明了。
炎魔帝国的形势比火魔帝国更加严峻,帝君柴宗德较为平庸,无力掌控朝廷,权力渐渐旁落,其弟柴宗旬受封为柴火大炎王,逐步掌控了整个炎魔军以及户部的财政大权,而朝堂之上,又有当朝宰辅柴宗礼把持,帝君柴宗德几乎被架空。
从两个使者的态度来看,炎魔帝君显得尤为咄咄逼人,而柴火大炎王则更显得亲近一些,甚至是将帝君长子赤成岳称作贤侄,像一个和蔼的叔辈给予晚辈亲切的关怀。
然而,这样的作态却瞒不过已经亲政三百余年的赤乌初,当然也瞒不过同样站在权谋之巅的火魔真君赤乌尼,更是瞒不过满堂的宰辅重臣。
炎魔帝君性本懦弱,贺礼确有可能出自帝君之手,只是这贺生之使却未必是帝君之人。
晚到一步的柴火大炎王使者,已经让一切不言而喻了,柴火大炎王的小动作并不会收到什么实质的效果,确着实恶心人。
当然恶心的不光是这满堂炎魔,更是恶心一下远在炎魔帝国,德不配位却又高坐与帝王之位上的大兄柴宗德。
炎魔与火魔乃是世仇,近年来火魔帝国在帝君与真君二位圣明君主的引领下日渐强势,帝君主内,真君主外,虽然权.力之争同样空前激烈,但还保持着分寸。
毕竟两位君主均是为了国事,并无私心,只是政见不同而已,一个平稳,一个激进。
当两人意见极为相左不可调和之时,总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维持两人之间的平衡,最终相互妥协,终归不会有损国之利益。
自赤乌初即位以来,火魔帝国日渐强盛,与老牌强国炎魔帝国虽然仍旧有着不小的差距,但炎魔帝国权力争斗早已白日化。皇权、相权与兵权相互倾轧,各派明争暗斗,柴火大炎王雄心勃勃,却奈何朝中并无根基,只得借助对外战争争取手中的权力。
相比之下,火魔帝国虽然也是二君争权,却都是秉持以国之利益为上,火魔真君虽重律法而轻情礼,在朝堂之上恶名满扬,然而在民间却是风评甚佳,帝君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皆是明主风范。
然而民众亦知道,火魔帝国之所以能够建立起自信,与真君的付出不无关系,若无真魔执掌的火魔军南征北讨,将帝国的荣耀建立在杀伐之上,火魔族人在面对其它魔族时,仍旧会抬不起头来。
待得宾客落座之后,赤乌初将赤成岳交给其乳.母,为免伤了风寒,便唤其回了后殿,又交待了一番之后,后与皇后一共来到正殿。
赤乌初举杯,与众同饮。“今日诸君聚于一堂,朕心甚喜,皇子成岳八岁生辰,不过牙牙学语之龄,希望他能够如成名一般,高山为岳。”
满堂之众,尽皆举杯。“神皇子高山为岳!”
赤乌初一饮而尽,皇后其身旁,亲自斟满了酒。“朕虽不过八百余岁,还未步入中年,却已是垂老如斯,思虑国事,常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咳......”
本还有一段话未说,赤乌苏却是以衣袖掩之,轻声咳了起来,皇后侧身在耳边低语了一句。“陛下.身体欠差,臣妾当换酒为水?”
赤乌苏稍事平复之后,轻轻挥了挥手。“无妨,朕今日高兴,便我喝几杯,权当放松一下。”
“陛下操劳过度,臣等失职。”
“臣等失职。”
“众卿不必自责,朕之身体如何,朕尚有自知之明。”赤乌苏再次举起酒杯,“此杯当为火魔帝国贺,朕此即位至今,已有近五百年,亲政不过三百余年,幸奈众卿辅佐。”
赤乌苏端着酒杯,慢慢走到了火魔真君赤乌尼身边。“吾弟火魔真君,一心为国,操劳如斯,若无诸君之共同努力,怎会有如今之火魔帝国?这杯酒,当为帝国而贺,当敬在座诸君,感谢你们的默默付出,为火魔帝国的辉煌贺!”
“为火魔帝国的辉煌贺!”
“为炎魔帝国的辉煌贺!”
“......”
赤乌初与众人皆是一饮而尽。
赤乌初本想再饮一杯,却是真君赤乌尼拦了下来,“大兄。”赤乌尼的声音有些哽咽,原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这些年来却因为政见不同而日渐疏远,甚至于多次吵得几近决裂,赤乌尼比赤乌初小上几十岁,却也是一副老态龙钟之样,走路尚且有些困难,需要辅以拐杖。
赤乌初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你辛苦了,你我虽然政见相左,却从无私心,这一点,我万分清楚,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了火魔帝国更加强大,无论朝堂之上,吵成什么样子,我们依旧是手足相亲的兄弟。”
赤乌尼没有答话,只是将杯中的酒昂首一饮而尽,却又显得有些伤怀。“可惜幼弟行军在外,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再见之时,怕是认不出你我两位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