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兄弟俩的关系有了实质上的突破。面对这段变质了的亲情,以及如同新生儿般的情,宋亚泽还算是相对平静的,毕竟,加上这十四年的时光,他已经是个46岁的人了,早已不再年轻气盛了,很快调整了心态。
也许世界上人际之间的矛盾,若是深藏在心里去勉强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反而不能得到解决;可若是直接剥开外壳,将里面的乱七八糟通通表现出来,反而能得到相互的谅解。
宋亚泽也在成长,自从这件事之后,心理上已经过了不惑的他,更加体悟到真诚待人的真理。从前的他,虽然行事果断,却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选择逃避。而现在,他决定坦诚面对一切,不去逃避,不去躲开,而是去勇敢地面对。
他总是希望自己做一个生活的勇者,成为一名不怕苦难的人,一名敢于和命运抗争的人,却从未真正地做到过。而现在,他是真正做到了,他是一名勇士,可以坦然而真诚地面对问题了;而坦诚,才是真正的勇士所拥有的永恒不腐的武器。他总是在心里感叹,也感谢反帝能够带着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学到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变化了这么多。
如果说宋亚泽的表现是一朵平静的浪花,那么林裕果是滔天的巨浪。可美好的那天,似乎将他一生的勇气都用光了,那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做出逾矩的行为。即便如此,他也快乐极了,因为哥哥真的履行了承诺,照常关着自己。
他和宋亚泽,关系可谓微妙。若说是亲人,却因为曾经的灵肉合一而像人;若说是人,则两方又干干净净,连亲吻都没有,兄友弟恭的模样。
可在林裕果心里,情和亲情是同时存在的,他哥哥,也总是直接表达出来,从不遮掩。而宋亚泽也是平静地默认了,没有矫情什么,日子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可林裕果幸福极了,在他心里,他和宋亚泽是无性婚姻的双方。最起码,他得到过,也能够和人相伴一生。
有的人有情,却无法和真相守,成为真正的亲人;而有的人,则日日和不的人相处在同一张床上,在时光中慢慢消磨着生命,只有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才或许能明白谁是真正的人。林裕果是多么幸运,宋亚泽既是他相守的亲人,又是相知的人。
为了避开仇英的穷追不舍,兄弟俩离开了重庆,去了云南,四季如春的地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林裕果已经8岁,而宋亚泽已经3岁了。
这里的天空常是清澈的蓝,常是没有遮挡太阳的阴云的。而林裕果的事业,虽不是书中描述得那样“立足顶端”,也是“立足上等”的,他出众的能力,让他和哥哥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还能帮助几个穷人家的孩子上学,尽管这日子并不如书中写得那般奢侈。
可他真的很满足了,他一直都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他的事业小有成,手下有一帮同样出众的年轻人,这让他不必再埋首于桌案画图,而是留出更多的时间,享受悠闲的生活,享受哥哥的温存。他虽然没有成家立业,没能走上巅峰,可他是幸福的,他得到了人。
“哥,我想和你去国外旅行,看看美丽的极光,还有漂亮的阿尔卑斯山,还要去土耳其跳伞!我想和你走遍这个世界!”
林裕果兴奋地说着,眼里冒着期待的光芒。而宋亚泽坐在他身边,聆听弟弟的发言。他总是温柔的,林裕果对于他,更多意义上是亲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最珍视的人。
“好。”他答应得干脆极了。尽管他性子坚毅,却被时光打磨得如此柔和。出于一种弥补的心理,对于林裕果,他向来都是百依百顺的。自从那日答应了林裕果之后,他像回到了以前的少年时代,对林裕果极尽宠,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甚至学会了做饭,以前,他从来都是叫外卖;而现在,他可以在过年时,做出一大桌好看好吃的菜,还能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他依然是林裕果的心灵导师,每当林裕果遇到事业上的不顺时,他总会帮他出谋划策,和他共渡难关。
林裕果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居然有着这样美好温柔的哥哥,他像天天泡在糖水里生活似的,永远是甜蜜快乐。他和从小的人在一起了,而这个人还对自己这样好,他真是做着梦都能笑出声来。
他们买了机票,去了北欧,那片美丽而宁静的地方。
夜晚了,这片土地总是寒冷的,可天空太是清澈了,似乎一眼能望到底。星星像被粘贴在夜幕中,被极光的变幻莫测轻抚着。这是多么美丽的画面,是大自然送给人类的礼物,美丽得让人激动,让人流泪。
林裕果和宋亚泽住在芬兰的度假村,这是全球观测极光的最佳地点。两人躺在床上,透着窗户看到夜空中的璀璨星河以及缥缈极光。
“太美了,像在天堂。”宋亚泽看着像变幻的极光,赞叹道。
那极光像仙子的衣决飘飘,像上帝之手在抚这个世界,这是上天给人的视觉盛宴,美得令人窒息。
林裕果微笑着说:“我们是在天堂啊!哥,你还记得我原来说过的一句话吗?”
宋亚泽将目光移到林裕果身上,有些好奇地问:“什么话啊?”
“我说过,人一辈子吃的苦都是有定数的。我小的时候把苦吃光了,有了你在我身旁,现在是该幸福了。”
宋亚泽回想着过去种种过往,又想到原书中林裕果本该的待遇,也开口道:“是啊。今后我会一直对你好,把你缺失掉的,通通补回来,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弟弟。”
林裕果撅了噘嘴,皱皱眉,有些不满地看着宋亚泽道:“哥,你怎么还是把我看成弟弟啊?我是你的人!哼!”
宋亚泽看着林裕果气鼓鼓的样子,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傻样吧!我照顾你太长时间,都已经习惯了。你在我心理上的定位还是弟弟,最疼的弟弟。”
林裕果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有些气郁地说:“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我,只是为了照顾我才留在我身边的……”
他又看了看宋亚泽的左手,说:“你喜欢的是不是让你在手上留下纹身的那个人?你纹的是‘ido’,对吧?”
在这个世界,当宋亚泽长到3岁时,手上自动出现了‘ido’的纹身,这让林裕果有些醋意。
宋亚泽看了看纹身,笑着说:“你见过我和谁走得近吗?”
林裕果努努嘴:“万一你要是暗恋怎么办?他姓什么?叫什么?在哪工作?干什么的?”他怀着醋意半开玩笑地表达着不满。
“嗯……他姓李、在美国工作、大科学家,厉害得很,行了吧?”宋亚泽也是开着玩笑回应着,随便说了个满大街的姓,又随口一编地点和职业。
林裕果则像听到噩耗一样,脸色发白起来,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有些担忧地说:“真的吗?”
“你真的傻了吗?”宋亚泽笑道,“我什么时候去过美国啊?我说林裕果,你的智商怎么突然下降了?”
“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纹身?还是纹的这两个单词?”
“嗯……我是为了你纹的……我愿意陪伴你,照顾你。”宋亚泽用善意的谎言瞒过了弟弟的追问。
林裕果沉默半晌,看着他说:“哥,要是知道你另有所,我真的会疯的。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疼我一个人。”
……
极光结束之后,林裕果沉沉睡去了,睡着时候的他像个安静的小猫。宋亚泽看到弟弟沉睡的模样,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到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点了根烟,对着镜子吞云吐雾。
他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和沉重。他只想做林裕果的哥哥,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要照顾这个弟弟。可林裕果的太过直接和猛烈,这让他有些头疼。他感觉心上被压了千斤重担,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眼前的光影突然被打乱,给他带来一阵天塌地陷的晕眩感。当所有的光影都消失后,周围一片混沌,出现在眼前的,只有反帝。
“反帝?!”宋亚泽很是吃惊,“你不是关闭了吗?”
反帝的两只眼睛倒是像呆滞了一样,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许久它才冒声,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和林裕果……你们……”
宋亚泽瞬间了然,说:“我和他只有一次,四年前的事儿了。”
反帝愣了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蹦,硕大的饺子肚一颠一颠的:“我是睡一觉的功夫……你们这样了……你们……呜呜……”
宋亚泽很是吃惊:“睡觉?你怎么还需要睡觉?你睡了多长时间?”
反帝抽泣着,哀怨地看着宋亚泽:“睡了七八年了吧……呜呜……你这个坏人……气死我了……呜……我找你找了这么长时间……呜呜……居然被一头猪拱了……”
宋亚泽看着反帝哀怨的眼神,心脏立刻被一股熟悉而莫名的心酸包围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看得我心里挺不好受的。不过,你怎么会睡了七年呢?系统怎么可能还需要睡觉?”
“哼!”反帝幽怨地停止了蹦跳的动作,恼怒着说:“以后我再也不睡觉了!我要时时刻刻监视你!你现在回去!”
“我现在回去?”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宋亚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说当林裕果结婚成家时,我才能回去吗?”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反帝的眼睛都开始发红了,“现在要回去,我可受不了!”
“等一下!”宋亚泽赶忙制止,“那我回去了,林裕果怎么办?”
“哇!”反帝又哭了,泪流成河的样子,“你怎么还想着林裕果呢……呜呜……果然我是大意失荆州啊……”
宋亚泽听着反帝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说:“毕竟他是我弟吧?我总不能和他看着好好的极光,然后一甩手不见了吧?还不得把他吓死。”
反帝渐渐停止了啜泣,抽着气说:“吓死吓死!反正你必须走!”
宋亚泽看着反帝,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别人呢?林裕果那么偏执,我要是走了,他可能真的会疯的。毕竟他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弟弟。”
反帝抬起哀怨的眼睛说:“你是考虑得太多,才会这么辛苦!这么吃亏!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你知不知道,你都已经吃过一次思虑太多的亏了!”
“这不是考虑太多,而是责任。我要是走了,照林裕果这种性格,他是绝不会结婚的,那他一辈子被我毁了,既没有登峰造极,也没有人关心。最起码,他需要得到这两者之一,否则,我算是毁了他了。”
“你……你你……”反帝红着眼睛,却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只能愤慨道:“那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等着瞧吧!”
说完,它又再次消失了。眼花缭乱的光影再次出现,等到一切都回归正常时,宋亚泽发现自己仍是站在镜子前,手里的烟还在冒着蓝白色的雾。
“宋亚泽。”林裕果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宋亚泽有些疑惑,因为林裕果向来是叫自己为“哥”,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他走过去,发现弟弟已经坐起身来,面色有些冷漠。
看见宋亚泽出来了,林裕果沉沉地开口:“躺过来。”
宋亚泽微微惊诧,因为弟弟从来不会以这种命令式口吻对自己说话。他心怀不解,皱着眉走了过去,刚刚坐到床边,被林裕果一把拉过去,压在身下。
“林裕果?你怎么了?!”看着有些异常的弟弟,宋亚泽惊异极了。身上的林裕果实在太陌生了,浑身上下散发着霸道和压迫,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一段久远的历史。
林裕果笑着,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细细咂吻着宋亚泽的脖子,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宋亚泽不停战栗着,手攥着床单,面色发红,微微**。
“你身上哪里敏感,我全部都知道。”林裕果抬起头来,声音低沉地说,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他给宋亚泽盖上被子,说:
“睡吧!我喜欢两厢情愿,嘿嘿!”(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