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果决定结婚了,他打算让哥哥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那天在烟花下,他答应了宋亚泽要顶天立地地生活,做一个勇者,可情,却偏偏让他成了一个懦夫,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灰暗了。他已经褪去了那股青春纯净的气息,代之以沧桑老成,像是老了十岁,尽管他的眼睛依旧水灵,尽管他的皮肤依旧光洁,尽管他的腰背依旧挺直。
他不想放弃希望,他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宋亚泽日渐瘦弱,然后在病苦中死去,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的心每天都生活在酸涩和痛苦制成的海里,被里面的盐浸渍得糜烂不堪。
他趁着哥哥睡着时,偷偷整理着诊断报告,打算把所有的材料收集起来,去国外,为了给哥哥治病。
这天下午,正逢雨过天晴,甚至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彩虹。太阳像是终于睡醒了,从厚重的灰色云雾里爬了出来,这是一副多么有生机的画面啊,这是重庆罕见的天气,连雾气都使画面唯美起来。
林裕果在抽屉里整理着医疗报告,仔细看着上面令人心痛的诊断说明。可当他泪眼模糊时,却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端倪——患者姓名下面的拼音,不是“songyae”,而是“lixia”!
这不是哥哥的名字!
误诊了!这是林裕果的第一个想法,滔天的希望滚滚而来,撞击得他浑身颤抖,他呼吸急促,连手都控制不住地抖动。他吸了一口凉气,又吸着一口热气,震惊和欣喜,让他近乎要癫狂。那一刻,他的眼前几乎是眼花缭乱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差点要哭出来了。
他悄悄打开门,发现宋亚泽还在沉睡。他不动声色地又关上了门,便拿起车钥匙,一路狂奔着,到了医院,找到了于湛,拿着报告质问着。他面色通红,整张脸写满了焦急、欣喜和紧张,他多么希望是医院的误诊!他宁愿不去打所谓的医患官司,也要得到哥哥健康的消息。
于湛依旧是沉默的,冰冷的,他的扑克脸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却在林裕果拿着一沓报告质问自己时,有了一丝裂痕。他紧抿着嘴,紧锁着眉头,过了半晌,仍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林裕果看到于湛异常的沉默,向来聪颖的他思索一阵,然后如被电光狠狠砍了一下。震惊,是的,也许震惊已经难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惊讶、欣喜、疑惑和愤怒同时存在,而这四种情绪却又同时燃烧到顶峰!他战栗着,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世界也是天旋地转,他感觉头晕目眩。他不相信,他的哥哥会欺骗他,可事实却正是如此。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想隐瞒了。你哥他没有生病,他只是吃了一种药,可以出现癌症晚期的症状。那天的主治医师,其实是我同学。”于湛坦率地承认了,他不是个习惯性撒谎的人,一旦被识破,他会坦白。
林裕果的嘴唇抖动着,下巴抖动着,手脚抖动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安宁的。他像是看到了极大的希望,这让他头晕目眩;可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是滔天的怒意,他的理智,已经被这怒意掀翻。
他像一个被拔了毛的狮子,震惊和欢喜过后,是被欺骗的怒意,他的血压猛地直往上蹿着,让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吸进去的是凉气,呼出的却是滚烫的热气,带着愤怒的热气。
他一拳打在了于湛的脸上,连镜片都飞出,摔在地上,出现了裂痕。这一拳,惊动了医院里的其他病人。于湛被打后,摔倒在地,可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尽管他的下巴已经疼得麻木,连流血了都感知不到。
此时的林裕果像发狂的兽,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跳动。他死死盯了于湛几秒,带着一颗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走出了医院。
路上,他的手几乎连方向盘都要拿不稳了,踩着油门疯狂地加速,他的心情无比复杂。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这是什么样的泪水呢?对最的人仍是健康的欣喜,被最的人欺骗的愤怒,更多地,是心酸。他宋亚泽,可他多么心痛。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要骗自己呢?
进了门,他哆哆嗦嗦地上了锁,连鞋也顾不得换了。他颤颤巍巍地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哥哥还在安睡,而窗外的阳光,还是那样美好,把他的床都照亮了大半。这一刻,他好宋亚泽,又好恨宋亚泽!他真的恨不得把那个安睡的人杀死,然后吃掉。谁让他这样折磨自己呢?从小到大,他总是折磨着自己的。他快要被这种折磨逼疯了,逼得要入魔了。
他神色晦暗地将窗帘拉上,屋里瞬间黑暗了不少,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东西的,他的脸色也是随之阴暗了,他从来都是善良的,学着和哥哥一样温暖的,可现在,他变了。这种变化,触发了一个一直盘旋在脑海,却从不敢付诸实践的想法。
他脱掉自己的外衣,将鞋子蹬掉,赤着脚走**,躺在宋亚泽的身旁。他痴迷地看着哥哥的睡颜,轻轻地抚着,抬起他的下巴,和那个只能在梦中享受的嘴唇尽情地相交。唾液也是调皮的,总是顺着舌滑下来。林裕果要疯魔了,他意识到这具躯体是不会离开自己了,这让他太激动了,也太冲动了。他发狠地亲吻,甚至控制不住地撕扯着衣服。
他下意识地压了上去,这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这种压迫终于让宋亚泽从沉睡中醒过神来,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林裕果,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过了几秒,他才惊声问道:“林裕果,你干嘛呢?!”
林裕果没有说话,而是将他的双手抬起,压在头顶上,在哥哥震惊的眼光下,带着粗重的**,低沉地开口:“哥……你骗了我……为什么?”
宋亚泽更是震惊了,心虚和愧疚同时袭来,让他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对上弟弟带着*和痛苦的眼神,心里也掀起一阵心酸,他将头转到一边,说:“对不起,我的确骗了你。但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宋亚泽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在他眼里,在小说世界中死去,和在现实世界中死去没什么两样,两者都是生活。在现实中,他有劳累的事业和不成事的母亲;可在这小说世界,他还有蒸蒸日上的果泽以及深自己的弟弟。
论起来,小说世界比现实世界还要舒服些。他之所以选择离开,更是为了林裕果,因为他是这部小说的主角,只有成家立业,才是正轨,才能真正开启主角之路。
等到林裕果结婚时,《凡人》这部小说才真正开启了一个新阶段,主角横扫一切、天下在握的阶段。他疼林裕果,希望弟弟可以真正成为一名主角,到时候,不仅仅是一个“果泽”,而是整个世界尽在他手。果泽,仅仅只是他事业的起点。他不想让林裕果拘泥于自己,而生生毁掉本有的运数,错失了登峰造极的机会。
“林裕果,你不应该……”
“你又要发表长篇大论了吗,”林裕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将嘴唇靠近哥哥的耳朵,吮吸了一会,惹得宋亚泽一阵阵战栗,“哥……你骗了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我现在不想听,我只想……和你融为一体……”
林裕果是些许狂躁的,制服住瘦弱的宋亚泽是极其容易的事,而他也的确做到了。身下的人化成了一潭清亮的温泉,让他在里面尽情地感受着温暖,尽情地发泄着多年心灵的劳累。他是个疲倦的人,这份,这份折磨人的,让他一刻都不得休歇。而现在,他终于释放了自己,他是真的快活。
他不舍得闭上眼睛,怕是错过了什么好场景,而他的确也全部享受到了。这是他多少年只可以在幻想中才能得到的时刻啊,他笑着,他终于圆梦了;却又哭着,喜极而泣。他不停地驰骋着,他真的太累了,太压抑了。情,让他失去了控制,他是一个粗暴狠烈的人。
而宋亚泽呢,比起弟弟的舒适与快乐,他更多是感受到疼痛。他已经3岁,却天天奔忙于工作,养家糊口,从未有过恋。这是他的第一次,还是和一个男性,还是自己的弟弟!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却又是在意料之中。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想出装病的法子,这是他第二次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了。也许和林裕果坦白,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林裕果终于满足了的时候,宋亚泽已经快被疼痛折磨得头脑迷糊了。林裕果给宋亚泽盖上被子,此时的他因为过度放纵也有些疲惫了。他搂着宋亚泽,轻轻在哥哥耳边说:“哥……我不后悔,我要这么做,我也早想这么做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
他说着说着,哭了,眼泪顺着他的脸滑落下来,滴在宋亚泽的脸上,激得宋亚泽也有些清醒了。
“林裕果……”宋亚泽喃喃道。此刻,他的心情太复杂,像一张白纸被各种颜料泼上了乱乱的色彩。弟弟的表白,让他突然清醒了,他不能再逃避了,之前的逃避已经带来了这种后果。
他躺在林裕果怀里,在忍受着疼痛的同时,更多是在感慨,也许自己应该坦诚地面对这炽热的,而不是躲藏。这些日子,他的心如同被针刺,如同被火烤,他是心痛弟弟的,可又不想让他失去那顶尖的生活。他进退维谷,左右两难,唉,他是多么煎熬,其程度绝不亚于林裕果。
“我们可以在国外结婚……可以捐助贫困家庭……也可以回到原来那个村庄,帮助里面那些人……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一定要满足……”林裕果的喉头涌起酸涩,眼泪像决了堤,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哭泣的孩子。
此时,林裕果的心情是极其心酸,却又极其欣喜的,因为他的哥哥不会死,而自己也终于得到了他。他真的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给哥哥,只要他陪伴着自己。他他,极了;他依赖他,也依赖极了。宋亚泽是他的教父,是他的情,是他的精神支柱,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放弃成功,做回那个凡人,却唯独不能失去这个哥哥。
宋亚泽看着沉痛的林裕果,心里也泛起沉重而酸楚的雾霭。他沉默着,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屑于说话,而是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你答应我,继续我……继续我吧,无论是作为人还是兄长……不要恨我做这样的事……求你了……”林裕果紧紧抱着宋亚泽,失声痛哭,他是多么卑微地祈求着,像一个在教堂忏悔的信徒。
宋亚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动,不由得也心酸起来,鼻头也跟着林裕果的哭声而酸楚着。他心痛起来,这不是因为有人死去,而是他心灵的震颤。他也许无法以人的身份着林裕果,可对弟弟的那份亲情和关照却是真真实实。
“如果我陪着你走完这一生,会意味着你将失去登峰造极的事业和完美的家庭,你愿意吗?”他沉默了半天,才反问道。
“别说是什么事业家庭,算让我回到那个破村子,天天砍柴种地,只要你陪着我,我都愿意!”林裕果抱紧了哥哥,抽泣着说。
宋亚泽顿了顿,才抬起手,抱着哭泣的弟弟的背,温柔地安抚着说:“那我答应你……”(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