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晖映在湖面之上,微风袭人,湖边杨柳依依,勾织出一副静谧恬静的画面。
远处一对年轻男女携手缓缓走来,男子身材挺拔,面容柔和俊逸,女子身姿袅娜,美艳不可方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大红衣衫,在这静谧的晚霞下,竟丝毫不显违和之感。
赶路的行人见到女子的容颜,呆呆望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面孔。
“哎呦!你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
李二望着佳人从自己身侧经过,一时失神,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大娘,看着那胖硕健壮,极显富态的大娘,李二打个激灵,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错。”
李二低头欲走,却被胖大娘拽住,狐疑道:“小子,你莫不是见大娘美丽,想占大娘便宜吧!”
李二脸都绿了,连忙辩解:“误会误会,小子绝无此意。”
“你说什么,你这是嫌老娘丑?”
“不不不,您天仙下凡,小子哪敢有所觊觎”
周围行人见状哈哈大笑。
水芝听到身后所发生的事,抿嘴轻笑,毫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自觉。
这对仿佛壁人般男女正是云逸与水芝。
云逸见水芝语笑嫣然的模样,没好气地道:“你啊,大病初愈,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用脚走。”
齐楚第四场比试结束,水芝琴艺更胜一筹,获得胜利。本来云逸念水芝重病初愈,想用马车送水芝回去,哪曾想水芝不想坐车,执意要和云逸走这段回去的青石路。
望着水芝那恳求的目光,云逸心软点头答应。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人家想和殿下多待一会嘛。”
声音甜美腻人,不得不说,作为曾经的金陵花魁,水芝举手投足之间魅惑天成,云逸心神荡漾,握着水芝的玉手的右手紧了紧,没有言语。
水芝似有所感,冲着云逸甜甜一笑,莲步轻摇,斜阳照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温馨在心间浮起。相顾无言,只有两道颀长的身影在青石路面上缓缓移动。
到芙蕖小筑的路途不算长,纵使走的不快,也终有到达终点的时候。站在芙蕖小筑门前,两人的身影分开,云逸的眼中升起不舍之情,很快便被他隐匿下去。
只是水芝何等心细见状眼中都挂着笑意,靠在云逸怀中:“舍不得我?”
被识破心事,云逸赧然,不应水芝话茬:“今晚收拾一下,明早我接你回府。”
水芝的笑容凝聚在脸上,呆了半晌,才缓缓道:“认真的?”
轻轻捏着佳人俏脸笑道:“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水芝方才惊疑又有些希冀的神情让云逸很不是滋味。这么钟灵毓秀才貌高绝的女子,难道自己还不能给她一方安逸的处所吗?
水芝闻言,雀跃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推开云逸,蹙眉正色道:“殿下心意,水芝已尽知。只是水芝身份低贱,若是进府,水芝受人唾弃不打紧,只怕会累及殿下声誉。望殿下思量。”
说完,水芝深吸口气,心请舒畅许多。今日恩科苑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云逸扬言纳自己为妃,水芝感动之余,却未将此话当真。
她并非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云逸贵为帝子,一举一动牵动无数人视线。今日恩科苑那番话,现在恐怕传遍了整个金陵
。
原以为云逸是不忍自己言语受辱,挺身替自己解围,如今看云逸真有此意。如果明天自己入了王府,自己被骂狐狸精也就罢了,云逸恐怕会被千夫所指,到时……
水芝不敢多想。
“好!今日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云逸静静地看着水芝,忽然笑道,不待水芝回答,转身离开。
水芝望着云逸远去的身影,俏脸上写满了落寞。
“吧唧!”泪水不争气的滑落脸颊,滴到地面上。没想到云逸答应的如此果断,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听到云逸答应,还是忍不住哭泣。莫非原本就未将这当回事吗?心中越想越悲,恨不得抱头痛哭。
忽然身体被拥入一个宽广的胸膛,泪珠被轻轻地一点点擦掉,“怎么哭了,方才我不过是开玩笑之语。放心,我既然说了,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就不会食言,无论你答应与否。”
云逸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的俏佳人,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水芝看似外表坚强,实则内心软弱的很。
哪知这番话就像催泪dan一样,水芝哭的更欢了。
从天色微黑到漆黑,再到繁星璀璨。云逸就这么拥着哭泣的水芝站在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水芝终于停止了哭泣,云逸只感觉身体僵硬,胸前的衣衫都已湿透,柔声道:“心请好些呢?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起来。”
“还不是你不好!”水芝眼眶通红,轻吸抽着玉鼻,哽咽道。自己以真心待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这时就是连殿下也懒得叫了。
云逸哄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是我不好,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咱们别哭了好不好,你看我衣服都被泪水湿透了。”
水芝大囧,刚刚将委屈一下子发泄出来,现在自从画舫一别,自己挂念云逸,患得患失,又遭大病,整天浑浑噩噩。今日为了回应云逸的深情,那首琴曲耗费的心血别人又哪能悉知。最后见云逸压根不当回事,只感自己所托非人,怎能不恼不气?
俏脸依然贴在云逸湿漉漉的胸膛,虽黏糊糊地有些难受,但刚刚将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现在心情舒畅,却是有些懒懒地不想动弹。就这么伏在云逸怀中,享受着云逸宽广的怀抱。心间被云逸占据,再没有那人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水芝才抬起头来,见云逸虽然表情难受,却仍咬牙坚持,皱眉道:“难受怎么不说,不行,你不能这么宠着我,我会骄傲的。”
见水芝得便宜卖乖的小模样,莞尔:“那你以后得乖乖听话,再敢忤逆我的意思,我就不要你了,知道了吗?”
“嗯嗯,小女子谨遵夫君号令。”
云逸听及“夫君”二字,神情怔怔,思绪飞起,不由想起前世玩笑之语,揉捏着水芝滑腻的脸蛋,展颜道:“以后不准叫我殿下,只能叫我夫君,知道吗?”
水芝呆住,俄而娇声道:“遵命,夫君大人。”
烛光摇曳,云勇与庞绩手谈一局。
庞绩落下一白子,“殿下有心事?”
除了行军打仗,云勇平日里的作息很规律,往常这个时辰都已休息,今日却一反常态留自己对弈,显然心中有事。
“先生,这些日子本宫一直在想当初是否错了。”云勇观着棋
局,随意说着话。
“殿下指的是?”庞绩不动声色,他大约知道云勇所指何事,此时却装傻充楞起来。
云勇瞥了一眼庞绩,“当初二皇弟进京,你献策女色惑之。今日恩科苑之事,我们也算达成目标。只是本宫心中始终不得劲。二皇弟心思纯进去,如此行事,本宫于心不忍。”
这些日子以来云勇和云逸的接触不算少,说实话他对这个皇弟实在生不出多少恶感。没有权贵子弟的专横跋扈,识大体,知进退,就是偶尔贪念女色,但是年轻人喜欢美色算得了什么。当初父皇攻破江南,在赵吴皇宫不也是连续夜宿三天,吴末帝风流好色,宫中女子千姿绝色不知凡几。就是自己那个清心寡欲的吴王三叔,那时也做了不知多少荒唐事,这些事自不会见于后世史书。
庞绩肃然道:“殿下不必如此,自古权柄之争,不可心存妇人之仁。假使他日大功告成,也可善待二皇子,弥补一二,。”
庞绩深谙人心,一番言语下来,云勇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神情轻松很多。笑道:“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连书。”
“殿下谬赞,绩惶恐。”
庞绩深知云勇性格心性,枭雄之姿,哪里会顾及什么兄弟之情。不过听闻今日二皇子当众要纳水芝为妃心中不舒服而已。水芝美貌才情,庞绩也自愧弗如,将如此佳人送出,大皇子心中怎可能没有遗憾。原本想着待大事一定,大不了再抢过来便是,如今云逸大庭广众之下宣告般地纳水芝为妃。就是他日大皇子夺得大位,顾及名声,不会明目张胆地抢皇弟的女人。只是其他手段可就不好说了。
庞绩也清楚今日纵使没有庞绩开解,云勇也不会改变主意。事实也的确如此,想当初水芝见自己眉目含情的目光,到今日谢恩亭中自始至终未看自己一眼,云勇稍稍有些郁闷。细细想来,水芝再有才情,也不过一介女子,他日若登上帝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云勇心情好转:“先生,楚使至金陵已有十余日,如今我齐强楚弱,可知和谈有无可能。”
“其实殿下心中早有判断,只是殿下想考校在下,绩献丑。”庞绩精光咋闪:“齐楚大比,不过陛下想推迟和谈的手段罢了。”
见云勇饶有兴趣,庞绩抖擞精神:“此番楚国兵败岭南,死伤甚重,楚国不得不派项思愍来金陵和谈,便知一二。据这几日宫中消息,殿下对于结盟避而不谈,项思愍几次无功而返。此番让二皇子主持大比,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拖延何时?”
“拖到魏国出兵!只要魏国出兵,我大齐无论是战是和都掌握绝对的主动”庞绩掷地有声,面露遗憾:“只是没想到魏主昏庸至此,此等天赐良机魏国竟没有出兵。现在楚国兵败差不多一个月,项楚已有喘息之机,大军集结四境,纵使魏国现在出兵,怕也只是徒增伤亡。”
“没错,先生高见。”云勇点头:“父皇正是此意,早在得到楚国岭南大败的消息,便遣使入洛阳。想齐魏相约攻楚,只是没想到魏主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如今怕是只能和楚国和谈了。”
云勇神色幽幽,似在叹息魏主昏聩,只是这又何尝不是在叹息大齐自身呢,若给自己二十万军马,自己定能攻灭楚地,父皇也老呐!
云勇的目光遥望皇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