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位于两广交界处,一个名叫三牙乡的地方已经进入了梦乡,可三牙乡原来的乡绅刘世贵却没有睡觉,他两个眼睛瞪的跟灯笼一样看着前面,嘴里头还念念作词;不一会,青砖大瓦房的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叫,油漆一新的大木门嘎吱一下响了。
刘世贵猛然站了起来,压低的声音对着门口道:“是老三吗?人都带齐了吗?”
那边传来同样压低的声音:“阿爸,人和枪都准备齐了,就等着您老人家一声令下。”
“其他人都联络好了吗?”刘世贵继续问道。
“放心,阿爸,周围几十里的响马好汉我都联络好了,今天晚上一起行动。”黑暗里传来一个同样浑厚的声音。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刘世贵点点头,他戴上在以前经常带的礼帽,用一种豪迈的步伐向外走去。
这是两广之地一个普通的乡镇,两个多月前,黄柯主导的土地改革在这里轰轰烈烈的进行,在那之前刘世贵是十里八乡的体面人物,一百多亩良田,十几间青砖大瓦房,再加上以前有个在桂军里头当差的孩子,这一家在这里算是体面。
可没想到的是,在桂军当军官的孩子不久前打仗打死了,紧接着土地改革开始了。
土地改革是作为行政命令下达的,所以进行的时候有一些仓促,其中一部分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自然,刘世贵作为当地较大的地主是利益的受害者,但土地改革没有商量的余地,明文下令后,刘世贵家一百多亩良田被强行分出去,按照人口刘世贵家里只剩下不到十亩,日常的开销都置办不齐,眼看着家业要败落下去,刘世贵懊恼万分,他开始谋划着和山里的土匪联系报仇。
为了进行北伐巩固后方,黄柯还在广大农村建立了村民自治组织,并且派出新军官兵组织和训练村民组成民兵队,并发放少数的老旧枪支,用于村子的治安巡逻等。
刘世贵把村民自治的政府组织当做是一个眼中钉、肉红刺,他也恨透了黄柯这个打着革命旗号的人;如果可能,他甚至要将黄柯千刀万剐;可仅凭着他区区的刘世贵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但对付眼前这帮穷汉组成的民兵队,刘世贵还是信心满满。
一周之前,刘世贵就策划了这场行动;他联合本乡的其他地主乡绅,散尽家产和远处山上的土匪联络,决定对民兵连搞一次突然袭击。
来的有十七八个土匪,一掀开衣服,亮堂堂的驳壳枪都亮了出来;土匪头子长毛仔接过刘世贵已经准备好的现大洋,拿起一个吹了一口气后道:“准备齐了,今天我们就帮刘老板讨回公道!”
民兵连平时没有驻扎的地方,只有一个大的活动室,这里存放着民兵连的几杆老旧的枪支和一些服装等日常用品,所谓民兵都是兼职,大多数都是一伙人晚上巡逻,配合当地警察维持治安的。
长毛仔一干人穿着轻盈的千层底布鞋,走起路来动静小,一路勾着腰溜到了民兵连的集合点。
“干什么的?这么晚还在外面?”一个年轻的农家汉子扛着老式的老套筒步枪正在巡逻,看到远处黑乎乎的人影,他不由的喊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啪!长毛仔顺手过去一枪,三十米的距离一个连射把那个人打倒在地,这个年轻的汉子刚刚分来几亩地,还没有来得及耕种就倒在这片土地上。
“妈的,砍了这帮狗杂种!”长毛仔一身叫喊,这群土匪一窝蜂的冲了上去。霎时间,枪声、叫声在空中弥漫,当夜,十几名民兵和百姓被杀死,十几个妇女遭受强奸。
这件事之后,一连十几天的时间里,接连有大批土匪开始袭扰当地村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一时间乡村之中到处都是惨状,老百姓谈匪色变,一听土匪来了,吓得不敢乱动;他们搞不明白,忽然间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土匪?
正在南宁的黄柯听了土匪袭击村落的事情之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杯子里的水被震的到处晃动。
“这群地主老财和土匪简直胆大包天!去,看看在那个县是谁的部队?让他把那个刘世贵抓过来,审判后枪毙了”
王茂才看了看之后道:“司令,是巴图骑兵团的防区,骑兵进山打仗不好,要不从其他地方调一个步兵营过去?”
“不用了,没了马难道骑兵就不打仗了吗?去,发电报给巴图,让他一个星期之内把刘世贵还有那帮土匪都给抓回来,抓不回来让他回他的蒙古放羊去吧,也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了。”
新军司令部的电报很快发到了巴图所在的骑兵团,接到电报后巴图高兴的直拍大腿,土匪这段时间袭击的事情太多了,可他知道没有上级的命令,他不敢乱调动,正准备请示的时候这下子命令来了。
巴图看过命令后,高兴的冲着院子里喊道:“骑兵一连、三连集合,所有人员换上头盔准备下了马准备战斗。”
骑兵的人数编制不如步兵,两个连加起来不过一百来人,可对付这群流氓土匪,巴图知道已经绰绰有余了。
当天晚上,饭过半饱,巴图带着一百多号人的队伍换上短裤长衫,戴着本尼头盔扛着步骑枪队伍就出发了。
这会,土匪正在庆祝这几天的胜利;刘世贵自然是在山上和土匪们一起吃喝,说来刘世贵也是前清的秀才,识文断字的怎么就干出来这种事了?
土匪们没有在意刘世贵,这些人有一部分就是不务正业的老百姓,这些天放开了抢杀,他们也算是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土匪还抢来几个黄花大闺女当活票,可这活票不过夜,家里穷没有赎回来,长毛仔就做了几次新郎。
舒坦的日子让长毛仔得意忘形,所以当巴图带着两个连冲到山口的时候,这家伙还醉醺醺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土匪到底是土匪,进山的路上虽说安插了几个暗哨眼线,可还没有报信就让侦察兵抹了脖子。干掉了报信的,一百多号人当即向山上运动。
等到机关枪架在山口的时候,刘世贵才发现不妙,可哪还有路能够逃走,土匪的十几杆老枪还没有开火就让缴了械。
长毛仔被抓的时候想要反抗,让巴图一梭子打成了筛子,刘世贵倒是被抓住了,后来又是公审,又是游行,最后还是一枪给毙了。
可黄柯这招杀鸡敬候不管用,两广的匪患好像是一直下不去了,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土匪的装备和人数也越来越好了,有时候还发生袭击驻军的事情。
这次黄柯听后没有破口大骂,他只是扫视了周围的军官一眼,他心里头清楚,不能再糊弄着了,大西南剿匪是要动真格的了。
愤怒和震惊之余,黄柯也有了新的思考,会不会是自己手段下的太狠了?让那帮地主老财走向了土匪那边?
改革历来都不是一帆风顺,这一点黄柯早就有所预料,但没有想到他说进行的土地所有制改革,竟然受到了这么大的阻力。
这不得不让黄柯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改革如何进行,如果全部搞一刀切,势必会激起更多人的反对,可要是不进行土地改革,黄柯心里头也清楚,这个国家将会一直贫穷落后下去,因为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贫穷的人越来越贫穷。
两个问题摆在黄柯面前,迫使他不得不立即解;第一个是当务之急的土匪问题,两广地区民风彪悍,地形上也是山多林密,所以给土匪们提供了天然的条件,再加上以前军阀混战,地方治安基本处于无政府的状态,这也给土匪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生存土壤。
黄柯觉得,是时候消灭这群土匪了,不消灭他们,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就要被他们败坏光了。
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如果酝酿起来,将会对新政权产生颠覆式的影响;改革必然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如果这一伙人不能有效的安排,就会形成新的威胁,看来土地改革还是要继续进行,只是要做好后续保障工作罢了。
“义兵,你觉得这次剿匪交给谁比较合适?”剿匪已经被提上议程,黄柯在尚在南宁的时候就开始部署剿匪事宜。
杨义兵眉头紧锁,剿匪可和行军打仗有很大的区别,这些敌人是藏匿在深山老林里,大部队剿匪无疑是拳头打跳蚤,要想清缴土匪,还真要有几把刷子。杨义兵知道任务艰巨,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凸现出来自己的作用。
“司令,我愿意带兵剿匪;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保证大西南没有一个土匪。”杨义兵拍着胸脯对黄柯保证。
黄柯等着就是他的这句话,他拍着杨义兵的肩膀:“好样的,我给你把宪兵队的一半兵力外加两个步兵营留下来,其他的需要你就自己招募;记住,发动老百姓的力量,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稳固大后方就靠你了。”
杨义兵啪的一下立正:“司令放心,等到您北伐回来的时候,我保证大西南没有一个土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