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听闻胡立群杀死军法处军官和宪兵逃跑的事情之后,顿时神色大变,他和朱景行对视一眼之后道:“坏事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黄正赶紧问道。
那警卫也喘着气说道:“应该有两个小时了。中午的时候军法处的人把胡立群带到外面去审讯,结果胡立群在审讯的时候就把他们三人杀了,又抢过三人的枪,打死打伤了外面的几个宪兵,抢了宪兵队的吉普车不知去向。”
朱景行心里一团乱麻,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以为胡立群已到中年,做事脾气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冲动鲁莽。
难不成是受到了什么严刑逼供之类的?朱景行不由得担心起来,可按理说昨天已经跟陈烈文打过招呼了,这些事情应该不会存在。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倒是黄正看出了些许端倪,他诧异的问道:“军法处审人,为什么要在外面的宾馆?难道他们自己没有审讯室吗?”
警卫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不得而知。恰在这时候,一辆吉普车嘎吱一下停了,众人抬头望去,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陈烈文。
陈烈文冲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上车。两人也不迟疑,便上了车。
“咱们现在先去特务营的驻地。胡立群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路上说吧。”陈烈文说完,便示意司机开车,吉普发动之后,便朝着特务营的方向开去了。
车子向前走了一会之后,陈烈文扭过头对他们说道:“昨天我跟军法处的人打过招呼了,不过今天依旧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是我的失职。不过这件事不是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军法处是借题发挥,想要趁机扳倒特务营和远征军的一些将领,进而对委员长不利。”
黄正和朱景行两人听了之后顿觉吃惊,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这般事情。这样也就能够想通,为什么会把胡立群放到外面去审讯了,而这审讯的十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恐怕除了胡立群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胡立群,国防部警卫处已经下达了以及戒严的命令,城防和警察署也都动作了起来。不过考虑到胡立群是你们特务营的,特战经验丰富,所以要求你们也参与到搜捕中来。”陈烈文说毕,朱景行沉默了。
这种滋味不好受,这种转化实在是太快了,刚刚还是说要帮着去帮胡立群说好话、捞人,转眼间又成了要缉拿的对象。
这种转变让朱景行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一块石头压在那一样,隐隐的难受。
黄正看了看朱景行后道:“景行,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要挑起担子。你对胡立群比较了解,想一想他有没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或者是去找什么人之类?”
朱景行想了想后道:“他在南京并无什么亲戚和朋友,他老家是在山东,我看还是多方面入手吧。”
“嗯,我已经向国防部申请了,把特务营都派出去。何应钦总长已经亲自批示,务必抓捕归案。”陈烈文又道:“这件事还没有向委员长汇报,但我想如果今晚还抓捕不了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汇报的。”
这是陈烈文担心所在,上峰的意见永远是这些秘书们行动的风向标,如果稍有差池的地方,那影响可就大了。
而此时,朱景行也担心着,他担心的是胡立群,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担心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再去伤及无辜,希望他早一点落网;而另外一方面,他心里头也明白,杀了几个上级军官又带枪出逃,这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死罪了,倒不如跑个无影无踪,让搜捕的人无处可找。
这会儿,朱景行的内心之中便是这样的焦灼矛盾,他闭上眼睛在胸口划着十字,他一直都不是教徒,但此时却只能祈求肖恩牧师告诉他的上帝来帮助他。
黄正明白朱景行这种矛盾的心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景行,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丝毫的个人感情。胡立群今日所作所为都已经越线,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朱景行重重的点了点头。
……
抢了一辆吉普车和几支*的胡立群这时候在南京城郊丢弃了这辆吉普车。
他知道车辆的目标太大,这个时候开车极容易被发现。不过车辆倒是没有随意丢弃,而是将车开到了护城河边,挂上空挡之后直接推到了河里。
临把车推扔钱,他海拔车上的一个帆布包拿来,将枪支都装在里面,又拿着从那几个军法处军官身上摸来的现金票子,揉了揉之后装在口袋里。
他把身上原有的军装脱去,尽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下层的苦劳力的模样,然后拎着帆布包去了附近的一家估衣铺。
估衣铺正准备上板歇业,胡立群想要进去买一套衣服,不过想着一来估衣铺子都是量了尺寸再做,一时半会取不出来衣服,二来自己晚上过去买衣服,显得突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挨到晚上,等到估衣铺老板上板歇业之后,他才摸索过去。撬锁砸开门窗进去取了件已经做好的袍褂和一顶黑色的礼帽,两个羊毛做的耳捂子和一条围巾,给自己穿戴齐整之后,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他将围巾围在脸上,耳捂子戴上,再戴上礼帽,一张脸便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拎着那个帆布包,便从容的出去了。
路过一条热闹的小吃街,汽灯挂着,路灯也亮了,寒风刺骨的街边,摊贩们摆着各种小吃摊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有的摊贩吆喝着,南腔北调尽汇其中。
看到这般情景,胡立群心里升腾出一丝暖意,在外打仗多年,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般情景了。
胡立群走到一个包子铺前,学着南京话的腔调指着那包子要了五个,老板说了个价钱,他掏出一张十块的法币递了过去。
老板拿着油纸包了着五个包子递给了他。恰在这时候,后面上的路上有几辆警备司令部的吉普车鸣着长笛不时的飞驰而过,紧接着,警察老爷们吹着警笛嘟嘟嘟的跑了过去,周围之人纷纷驻足,低声议论着。
“这该不会是日本人又要打过来了吧?”
“这不能够!日本人马上连上海滩都守不住了。”
“估摸着是抓间谍呐!最近日本人的间谍很是猖狂,说混进来不少呐。”
“也只有抓间谍才会这样了。”
……
这些人的议论无意间传到了胡利群的耳朵里,他眉头紧锁,看来自己这一档子事情有些难办了。
“先生,你的钱!先生,找你的零钱!”那老板连着吆喝了几声,胡立群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接过零钱,也不清点便直接放进了自己口袋。
接着,他拎着已经打包好的包子起身便走了。看这样子事情已经惊动了起来,估计接下来就是全城搜捕了,胡立群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出城,越是晚出城,对自己越是不利。
……
特务营全体出动,搜捕胡利群。朱景行对大家说:“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在心理上不容易接受,不过不能接受也要接受。我们最先找到他,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还有,胡利群手里有一支*和数把手枪弹药,如果大家发现了他,要保持最高的警惕,必要的时候……”
说到这里,朱景行停顿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又提高嗓音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击毙!”
“是!”各队队员声音响如雷鸣。随着命令的下达,特务营全体除少数后勤人员外,基本上都投入到了搜捕胡利群的行动之中。
与此同时,国防部警卫处、预备干部处、南京市警察署以及城防警备司令部等多个部门组成了临时搜捕小组,并且在警察总署设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各部门的人马都以举齐,大家围绕着如何搜捕纷纷建言献策,说出自己的办法。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各路人马争先恐后的说明自己举措的合理性,最终形成了一个既定的搜捕计划。
不过无非都是些加强车站、码头等交通要害部门管控的常规办法,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都很难奏效。
预备干部处的戴笠捏着烟,想了想说道:“胡利群是特务营的特战军官,受过丛林战和特种作战的训练,又经历过很多次战场,野外生存能力不是一般人,甚至是一般军人能够比拟的,所以除了常规的办法之外,我们还是要请朱景行队长来谈一谈。”
说着,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一角一直未发言的朱景行,作为胡利群原单位的代表,朱景行的发言还是有一定建设意义的。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朱景行想了想后道:“我了解胡利群,如果说他想逃跑的话,我们将他生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怎么能行?”
“难不成他是三头六臂?”
……
众人又都说了起来,戴笠示意大家安静,编队朱景行问道:“朱队长,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有什么什么建议?”
朱景行把手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道:“常规的搜捕仍旧不变,不过要加大兵力投入,除了码头车站这些外,还要注意一些偏僻的角落。除此之外,我建议利用全城覆盖的防空广播采取攻心战,让他自己走出来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