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海让秘书把钢铁公司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方大亮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这次调查小组一来到钢铁公司，方大亮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以前也调查过几次，可由于和调查人员相互之间都很熟悉，每次都不了了之。可这次他觉得不一样，因为副市长是个新面孔，他对此人不了解，不知他的真实用意。再说了，有问题可以让国资委等主管部门来查，什么问题值得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亲自挂帅前来呢？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不过又想到这个副市长刚上任不久，也许是为了作秀，捞点政治之本也不是没有可能。
后来留意发现，这个副市长一般很少出门，基本上都呆在房间里，也就放心了不少。可是昨天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是调查组去一些钢材销售公司调查过，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问题终于被发现了，可没想到发现得这么快。
今天看见副市长的秘书来找他，他知道，也许摊牌的时候到了。
走进房间，小海很客气。
坐下后，小海直接说：
“方总，今天找你来要谈什么我想你也许知道吧？”
副总经理方大亮尴尬地笑了笑，点头说：
“王副市长，大概知道一些。”
小海举起桌上的钢铁销售商提供的账本说：
“方总，你也是多年的老领导了，觉悟应该不低，你要不要再看看钢材销售商提供的账本？”
“王副市长，不用了。”方总苦笑着摇摇头说。
“不用看，就说明这些都是真的了？”小海问。
“这些基本上都是真的，现在我就是想说假的也没有用。”方总低下了头。
“你能这样坦诚我很高兴，那我问你，作为一个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你这样做的理由呢？”
“王副市长，你也是领导干部，对官场环境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也有所感受。我每月就那么点收入，为了维持我的地位，我就不能不迎来送往。可迎来送往我那点收入哪里够呀？再看看周围交往的一些官员，哪个不是在想法捞钱？我不捞岂不成了异类？岂不成了傻瓜？我的领导还能当下去吗？有时我也想，这样做不对，这样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可不对又能怎么样呢？人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时代不同了，人们的想法也不同了。战争年代，我们为什么能从弱小变强大，为什么能从失败最后走到胜利？并不是因为谁有多伟大、多英明，最重要的原因是领导干部们能和老百姓一起吃苦受累，一起吃窝窝头啃咸菜，同甘苦共命运，没有什么让老百姓看着不顺眼的特权，把老百姓当成自家人。反过来老百姓也把我们当自家人，尽力的支持他们，最后才夺得了政权。可是夺取政权后，有些人却开始腐化了，贪图享受了，各种特权应运而生，老百姓又一次成了被压迫的对象。官员的权力不受约束，为所欲为，老百姓说我们干部为‘说假话，说空话，无耻化’，大家都这样，我身在其中也不能看着吧？”方大亮还真有演说家的口才。
小海听了完，笑了笑说：“方总，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你难道不知道国家一直在改革治理嘛？”
“改革治理没有错，有些地方是得到了很大的改进，可牵扯到官员们既得利益的改革却几乎没有什么进步，甚至在后退，王副市长你难道觉得不是吗？”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不可能一步到位。但有一点我相信，做贼的一定会被抓，作恶的一定会受到惩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方总又苦笑了一下说：“也许你说得对，我这不就被抓住了吗？”方大亮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海的想法没有变，挽回损失，让工厂正常运转是他的主要目的，至于怎么处理这些不配为人的领导，对他来说不重要。就说：
“方总，你也不要悲观，其实一切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你能认识自己的错误，积极改正，尽量挽回损失，我觉得出路还是有的。”
听到副市长这么说，方大亮抬起了头说：
“王副市长，你的意思是说我患有出路？”
“当然了，方总，我们调查组这次来钢铁公司，不是想对付谁，也不是想和谁过不去，只是有人不停地向市委市政府反映你们钢铁公司的问题，我们不能不来，也必须来。我们的目的很明确，解决钢铁公司的问题，让公司能够正常有效的运转。”
“王副市长，这些我都能理解，那对我的问题您打算。。。。？”
“对你的问题，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不想针对某一个人，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如何挽回公司的损失。公司的损失拿回来了，没有了大的经济问题，其它也就好说了，你说呢？”
“王副市长，您说的是，那能不能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当然可以，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也不要让我失望，要是弄到法院检察院就不好了，你说呢？”
“是，王副市长，我知道了。”
和钢铁公司销售副总经理谈过话的第二天，叶航就从香港就回来了。
叶航穿着一身红色的职业套装，雪白的衬衫，更显得风韵迷人。
走进房间，看着秘书出去，关上门，叶航对小海动人地一笑说：
“大领导，我这次又为你辛苦了一趟，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呀？”
看着迷人的叶航，小海笑着说：“叶处长说怎么感谢，我就怎么感谢，我舍命陪君子。”
“是吗？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后悔哦。”说笑着，叶航坐了下来。
小海问：“怎么样？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收获？”
“当然有了，而且还不小呢。”
“是吗？那快说。”
叶航无奈地笑了笑说：
“有了前面经验，这次就顺利多了。我先找香港办事处的熟人一起去入境处调查了一下伍海亮有没有办理移民，结果没有发现伍海亮有移民问题。”
“是吗？那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当然有了，要不他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小海点点头，“你接着说。”
“接着我们又查到了他们的住处，查到后，我们大吃一惊。你知道他们住在那里？他们住在香港太平山一带，而且住的是别墅。你知道太平山是什么地方？”
小海摇摇头。
“那是香港有名的富人区，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性所敢想象的。后来我们通过朋友在香港房屋管理部门查到了别墅的主人，别墅的主人就是伍海亮。据他们说，那栋别墅值四五千万呢，乖乖，比富豪都不差呢。”
“是吗？有这回事？”小海吃惊。
“当然是了，我们还设法搞来了相关的资料。这样我还觉得不够，就以客商的身份去拜访了他们。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两人完全就是一副大款的模样，开着法拉利，一身名牌。后来我查了一下，就伍海亮开的那辆法拉利汽车就值四五百万，真是仔卖爷田不心疼呀。第二天，我还特意找了一部照相机，偷偷照了两张伍海亮和他女朋友坐在车上的照片，也带了回来。其他就再没查到什么了。”
小海听了尽管很吃惊，可对叶航的工作认真劲却很感动。说：
“叶处长，真是辛苦你了，有这些就足够了，不怕他不说。”
“是吗？那就太好了。要说辛苦，人家可都是为了你，要不人家才不愿意去呢。”叶航说着话，娇媚的看着小海。
小海笑着，温情地说：“这些我都知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犒劳你，现在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嗯，知道了。”
叶航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叶航离开后，小海仔细看了看叶航带回来的有关资料。然后告诉秘书小郭，叫来钢铁公司总经理伍湖生来一趟。
这几天伍湖生也感觉不对劲，也听到一些关于另外两个副总经理的只言片语。可由于平时几个人矛盾太大，相互不通信息，也不知道这位副市长都干了些什么。后来想想，自己的最大问题在香港那边，要想调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就放了心。今天王副市长找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走进房间，客套一番，坐下后，小海说：
“伍总，一直想和你谈谈，可由于对钢铁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一直没有谈。现在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觉得是该和你谈谈的时候了。”
“王副市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一定认真听、认真答复。”
“那就好。那我想问问你，你们钢铁公司在香港的办事处是怎么回事？”
伍湖生听了这话，愣了愣：
“王副市长，我们设立香港办事处一方面是为了公司钢材的出口创汇，毕竟香港是个各路巨商云集的地方。另一方面是想想扩大我们的业务范围，我们的经营太单一了，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发展。”
“是吗？那有没有开展新的业务呢？”小海问。
“目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
“听说办事处的人员只有你的儿子和他的女朋友，对不对？”
“是，是我的儿子没错，女朋友是到了香港以后才谈上的，没去之前并不是。”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小海问。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常说，老子英雄儿好汉，革命也需要接班人呀。我的儿子不但聪明伶俐，而且很能干的，我觉得很合适。你看看许多首长的儿子都当了省长、部长，难道他们不是革命的接班人？难道也有问题？”
“是吗？首长的儿子当没当省长、部长我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的儿子很能干，能干到敢用钢铁公司的公款去买别墅，去买法拉利跑车，你可不要告诉我他是用你们自己的钱买的。”
伍湖生听完大惊失色。说：
“这。。。王副市长，我对儿子的管教很严格的，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这些都是一些无事生非的人的谣言，你可不能轻信谣言呀。”
“是谣言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海从桌上拿起叶航带回的资料和照片说：
“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儿子以自己名义买的别墅，还有贵得让人咂舌的法拉利跑车，难道这都是假的吗？”
伍湖生脸上开始出汗了，站起身，拿过小海手里的资料看了看，又递回去，颓丧地坐下说：
“王副市长，都是我管教不严，出了差错，我一定想办法收拾这小子。”
“伍总，你管教严不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钢铁公司汇往香港办事处的每一分钱，没有你的签字是汇不出去的。一点八个亿，多大的数目，你这个做总经理的敢说自己不知道？敢说自己没责任？”
“王副市长，这。。。。。我有责任，我有责任！”伍湖生开始出汗了。
“伍总，想必你也知道去年京都王宝森的案子吧？”
“知道！知道！”伍湖生答道。
“知道就好，这说明上面有人想真正反腐。王宝森的儿子就是用公款在香港买了一套价值八千多万的别墅，你儿子的别墅也值四五千万吧，快赶上王宝森的儿子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听您这样一说，我更怕。”
“伍总，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你想没想过后果？到时只怕你们父子两个都活不成了。”小海的话说的很严厉。
伍湖生的脸变成了死人脸，愣愣的看着小海。小海觉得不能把他逼得太过了，狗急了会跳墙的，如果能挽回钢铁公司的损失，比要了这些不配做人的杂碎的命更重要。于是小海就说：
“其实伍总，我们来钢铁公司是为了查清钢铁公司的问题，搞好钢铁公司，不想和你们过不去。只要你们能好好配合，尽量挽回公司的损失，我想也并不是没有出路。”
“有出路？”伍总感觉有了希望，一种求生的希望。
“当然有出路，只要把公司的钱拿回来，我想应该会有出路。”
“如果这样说，王副市长，我就听您的。”
“那就好，以我的意思你要首先想法把公司的钱还回来，至于怎么样还，我给你几天，你好好考虑考虑，希望到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怎么样？”
“行，我一定安王副市长的想法去办。”
“那就好，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到时弄到法院检察院就不好了。”
“是，王副市长，这些我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