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招待所，吃完晚饭，小海召集调查组人员开会，想听听大家的着几天的调查情况。
负责调查外贸出口情况的杜仲副部长说：
“王副市长，钢铁公司的外贸很简单，就是在香港设立了一家办事处，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总经理伍湖生的儿子伍海亮，另一个是也是钢铁公司的职工，是他儿子的女朋友。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年间钢材没出口多少，从钢铁公司转到办事处的资金就达一点八亿之多，说是为了长远发展做打算，作为办事处的发展资金。”
小海听了不由得看着叶航，问：“他们不会是也想逃跑吧？”
“也许，有这种可能。”叶航答道。
负责清查内部销售的审计局刘副处长说：
“王副市长，通过清查账目，我们发现，古城钢铁公司对几家规模较大的钢材销售公司的出厂价要比其他的销售商低三到四个百分点，就算是优惠，按照钢铁行业的特点，对长久客户，一般都有一到两个百分点的优惠，在此基础上再优惠三四个百分点，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小海听了点点头，这些情况和没来以前所得到的信息基本相符，看来钢铁公司的问题还真不少。就问：
“对于内部销售，那些获得大幅度优惠的钢材销售商主要分布在哪些地方？”
审计局的刘辉说：“古城钢铁公司属于中小型钢铁公司，主要以省内和周边省市销售为主，销售商基本分布周边地区。”
“是吗？这么分散，那怎样去调查呢？”小海问。
“这不用担心，各个主要销售商，为了联系业务方便，在古城都设有办事处，调查起来比较方便。”刘辉说。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从明天开始，审计局的刘处长和沙晨星，你们开始对几个主要钢材销售商进行突击审查，要设法找到证据，有了证据我们工作才能主动。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把几个主要钢材销售商带回来审查，动作越快越好。否则的话，要是让钢铁公司的有关领导觉察到了，有所准备，搞攻守同盟，我们的调查可能就不容易了。”
“是，王副市长，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不过。。。”
“刘处长，还有什么问题？”
“王副市长，我觉得如果有警察陪我们一起去，也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小海点点头，“不错，是要有警察陪着，这样才有威慑力，带人抓人也名言正顺，会提高工作效率。这样吧，公安人员我来联系，你们做好你们的准备工作就行了。”
“是，我们听王副市长的安排。”
小海接着说：“对于香港方面，叶处长，你对这方面比较熟悉，又有熟人，这次还得再麻烦你去一次，你看行不行？”
“行，王副市长，我明天就准备动身。”
小海接着说：“杜仲杜部长你们两个明天继续查账，别人要是问他们几个为何没有来上班，你们就说他们几个单位里有事，临时回去几天，不要让人怀疑。”
“是，我们听领导的。”杜仲说。
安排好大家的行动后，小海本来想可以找主管矿区的副总经理毛爱民谈谈了，可又怕过早的谈话，会影响其他方面调查的顺利进行，就决定再等几天。
几天之后，当听到各方面进展都和顺利，且有了初步的结果，小海觉得是该找钢铁公司主管矿山的副总经理毛爱民谈谈的时候了。
找来了副总经理毛爱民，毛爱民的神情很不自然。小海知道，毛爱民知道了情况，有人走漏了风声，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也在预料之中。
关上门，让秘书在门口守着，小海开始和副总经理毛爱民的谈话。
小海说：“毛总，今天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毛爱民不自然地笑了笑：“王副市长，知道。”
小海点头：“既然这样，那毛总，还需要不需要我把东方钢铁厂的账目和铁矿上的账目，还有相关人员的一些证词拿给你看？”
毛爱民苦笑了一下：“王副市长，不用看，这些都是真的。”
听到毛爱民这么说，小海笑了，觉得毛爱民还算比较坦率，就说：
“毛总，你既然能这样说，那我们的谈话就好进行了。”
“王副市长，你有话就问，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好，毛总，那我问你，你作为古城有名的大企业钢铁公司的副总，无论是地位还是工资待遇都应该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搞盗卖铁矿石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王副市长，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有社会地位，工资待遇也很不错，可还远远不够，远远不能满足要求。你也知道，在我们古城，钢铁公司这几年效益不错，是人人眼中的肥肉，我这个副总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日思夜想，眼睛紧紧地盯着呢，竞争不可谓不厉害。为了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为了保住我的位子，保住我的荣华富贵，我就要想办法拉关系，走门路，找靠山。可要拉关系走门路，就需要大量的金钱，靠我那点工资怎么能够呢？再说了，我还有家，有老婆有孩子，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弄钱。现在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自己管着铁矿，盗卖矿石就成了自然的事了。”
“是这样吗？那你就没有害怕过？”小海问。
“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有些害怕，可我回头一看，又不怕了。因为我看到，许多国营企事业单位的许多领导干部们都在想办法捞钱，别人都不怕，我怕什么呀？”
“是吗？他们不怕是因为没被抓住，抓住了我看没人会不怕的。”小海说。
“也许是这样，他们不怕是因为没有被抓住，可现在抓住了我，是我运气不好，我也只能认倒霉了。”
小海听了，觉得毛副总经理心有不甘，为了后面的工作，必须稳住他，就安慰说：
“毛总，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他们没被抓住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没有到时候，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只是只是时间未到，我相信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受到惩罚的。对于你的问题，你也没有必要悲观，我们来钢铁公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把企业搞上去，不是为了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过不去，只要你们能积极配合，把问题处理好，我想出路还是有的。”
毛爱民听了这话，觉有希望，他的问题还有回旋余地。就说：
“王副市长，那依您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
“毛总，我对你们盗卖矿石这件事也是思虑再三，你们这是集体作案，牵扯面大，影响也大。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影响，我给你几天时间，你考虑一个妥当的方案，尽可能的把矿里的损失收回来。收回矿里的损失，没有了大的经济问题，其他问题也就好解决了。你觉得怎么样呢？”
毛总想了想说：“行，王副市长，只要你能给我出路，那我就听王副市长的，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尽可能拿出一个让你满意的方案。”
“好，你能这样就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谢谢王副市长，我一定尽快拿出方案。”
小海接着问：
“毛总，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你能不能回答？”
“王副市长，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一定据实回答。”
小海点点头：“毛总，我听说你们钢铁公司的几个老总的关系不太和睦，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有，王副市长，我们几个老总关系一直处的不是很好，各有各的门路，各有各的后台，谁也不买谁的帐。”
“为什么？”小海问。
“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大家还都不错，相互之间谦虚和睦，工作中配合还算默契，都有面子。可是公司总经理伍湖生慢慢就表现出了霸道的一面，他严格把住财权和人事权力不放，我们说话不管用，只能靠边站，利益严重不平衡，于是就产生了矛盾。我们几个副总不服气，就想办法和他闹，出他的洋相，他也拿我们没办法。可这样闹先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为了息事宁人，最终他做出了让步，各管一摊，各干各的事，各捞各的钱，谁也别说谁，大家面和心不合，这才相安无事。”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小海终于明白几个老总不团结的原因，同时也觉得这也有利于他们对钢铁公司的清查。就说：
“好了，毛总，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希望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有一条你要记住，保密，这是组织纪律，我想你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应该明白这一点。”
“是，王副市长，这些我都知道。”
“好，那就这样那个吧。”
和副总经理毛爱民谈过话的没几天，审计局的刘辉和沙晨星就带着两个钢材销售商回来了。
刘辉向小海汇报说：
“这些经销商看见我们带着警察一起去，基本上什么都说了。为了慎重起见，我把两家涉及数目比较大的销售商带了回来，让他们亲自向你汇报，也作为我们有力的证人。”
“好，辛苦你们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刘辉和沙晨星出去后，秘书带进来一个钢材销售商。
一个中等个头，偏瘦的中年男子，自称姓马，是钢材销售公司的经理。小海客气的让马经理坐下后说：
“马经理，我们让你来是为了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不会为难你。如果说假话，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王副市长，您放心，我不会说假话，您有什么话就尽管问，我不会隐瞒，我也不会替别人背黑锅。”
“好，马经理，你能这样想最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古城钢铁公司打交道的？”
“打从我开始做钢材生意起，我就一直和古城钢铁公司打交道，人比较熟悉，关系处的也不错，到现在大约也有七八年了吧。”
“那你从古城钢铁公司进货，他们给你优惠吗？”小海问。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人比较生，销量小，没有什么多大的优惠。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大，人员也越来越熟悉，他们就开始给我优惠了。”
“那钢厂一般能给你优惠多少？”
“按照他们公司的规定，对我们这些老客户的优惠，一般为出厂价的百分子一到两个百分点。”
“可我们从账目上发现，钢厂给你们的优惠程度远远超过了你所说的百分比，这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四年一前，有一天，古城钢铁公司主管销售的副总经理方大亮来到我们公司搞调研，由于经常打交道，我们相互都很熟悉，相互间也比较信任。在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方总叹着气对我说，你们这些私营老板比我们这些所谓的国营企业老总强多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你看你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又没有人过多的干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么逍遥自在呀。而我就不同了，我虽为副总经理，却处处受到限制，和你们这些老板相比，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我说：“不会吧？副总经理会没钱花？会不自在，这个我不信。”
他说：“你不了解情况，国家对国营企业有各种财务制度和管理制度，我们这些老总都要遵守。可问题是我们也要花销呀，也要迎来送往呀，这些钱从哪里来呢？”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就问：“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说：“他和他们几位老总商量了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你们帮帮忙才行，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忙呢？”
我问：“什么办法？”
他说：“我和我们老总商量了，给你们这些熟悉的老客户，以照顾老客户，促进薄利多销的名义，在原来优惠的基础上，再优惠三到四个百分点，再优惠部分的百分之八十要以现金的形式返回给他们，其余百分子二十归我们，算是我们对他们的帮助。”
我算了算，我们也有利可图，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方总就会来取一次现金，几年来一直如此。”
“取现金的人是方总本人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小海问。
“一直是方总本人来取，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那你们有没有账目记录？”小海问。
“有，我们都有底账，来之前我也把它带上了。”
说着话，马经理从随身包里拿出几个账本递给了小海。
小海接过来问：“马经理，那你有没有统计，几年来，他从你那里拿走了多少现金？”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大概有几千万吧。”
小海微笑着说：“好，马经理，谢谢你的配合。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这里面就没有你什么事。”
“是，王副市长，我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那就好，出去之后不要乱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是，王副市长。”
马经理说完话，站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钢材销售商，所说的情况和前面的大同小异。
经过小海一询问和安安抚之后，也留下了一些账本。
有了证据，销售副总经理的问题也就好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