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以来容月住在慕云漪的瑶光台中,不曾出去半步,也不见任何人。
萧野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托宫中的人多多关照看顾。
直至今日下午,萧野却无意间得知,容月去面见新帝慕云铎,重点在于,是她自己主动请见。
起初得知的萧野是松了口气的,她一直不愿意见自己和外人,但今日却主动请见皇上,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主动去打开心结了呢?
但很快,更大的担忧浮上萧野心头,纵然是她想开了,也不该第一时间去找皇上,而能让她主动求见皇上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事相求,且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之事。
“不错。”慕云铎答得干脆。
得到慕云铎的确定之后,萧野更加心急,脱口便问:“敢问皇上,容月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为了朕的姐姐。”
“安和公主?”萧野心头突然浮上了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清楚,公主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
“姐姐现下不在泫音城。”
“那安和公主她……”萧野心头明了,不仅不在泫音城,确切的说,应当已经不在西穹了才是。
慕云铎将萧野进来之后就未曾离手的书卷撂在了桌上,轻轻点了点书封。
萧野顺着他的手看去,封皮上赫然写着醒目的四字九芒风物。
“九芒山?”萧野目光一紧,“皇上是说安和公主此刻身在九芒山?”
“是,容月现在应当也已启程去九芒山的路上了。”慕云铎神色坦然,毫无保留地对萧野讲述了当初他父王于九芒山失踪一事。
萧野对于当初之事的确有所怀疑,所以自己也曾着意去调查过,虽颇有收获却也不过是皮毛而已,根本不及今日慕云铎所讲十之一二,原来顺亲王真正失踪的地点是在九芒山一带!
“容月听闻姐姐去了九芒山,放心不下,便也动身前往了。”
“皇上,臣请命即刻前往九芒山。”萧野伏地叩首。
“萧将军你……”
“臣知此事之厉害轻重,独自秘密前往,必不会惊动旁人,恳请皇上允准!”
“如此……也罢,朕便准你前往九芒山,这不是朝堂上的公事,而是你与朕私下的约定。”
“臣叩谢皇恩,定不负皇上之信任。”
看得出萧野不愿耽搁哪怕多一刻钟,慕云铎又提点了两句便让他出宫动身了。
御书房的门合上之后,房内重新陷入了静谧。
慕云铎双手相合拖着下颌,漆黑的眼眸中除了映照出晃动的烛火,还有一丝如愿的欣悦与满足。
新帝之皇考、顺亲王慕霆当初失踪一事,照理来说在如今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国之重事,哪怕是举倾国之力去调查搜救也不足为过。
但此事微妙就微妙在于九芒山有关,也就意味着很可能牵扯的不单单是东昭,甚至还有北羌。虽说北羌与西穹向来交好,甚至一度被视作盟国,但北羌的巫族始终是一支特殊的存在,特别是沉寂多年后再次重现于世必然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现下尚未知晓幕后黑手究竟为谁,敌在暗,所以当得知姐姐悄悄去了九芒山后,慕云铎束手无法、左右为难,既不能公然挑明九芒山之事,也不能断然寻借口派人前往,否则必然会给姐姐招惹怀疑和麻烦。
纵观此时之西穹,四方初定,但慕云铎终究继位不久,外有别国虎视眈眈、内有顽固势力心思未明,作为新帝他决不能擅自离宫。
思虑再三,慕云铎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人选萧野。除去能力极强,他是慕云铎此刻足可以信任之人,一则他并不会因其他势力所动摇,二则,他有他的“私心”,而这私心,便是容月。
所以今日午后容月“无意间”从瑶光台大宫女口中听闻慕云漪可能身处险境,再到后来容月主动面见皇上问及情况,再到后来萧野得知容月走出瑶光台,主动面圣,这一系列看似巧合的事件皆在慕云铎的谋算之中,为的便是让萧野主动独自前往九芒山。
“容月,为了姐姐,这一次对不起了。”
东陵翊等人马到达释空寺之后,前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住持亦闻,而是监院觉明。
“小僧率释空寺众弟子,参见太子殿下。”觉明是亦闻的二徒弟,也是释空寺里这一辈中道行修为最高之人,故几年前做了寺中监院。
太子上前虚扶一把,接着问道:“觉明师父,怎不见亦闻大师?”
然而觉明在抬起头看向太子之时,眼中明显有焦急犹豫之色,“太子殿下,师父他……不见了。”
“什么?!”东陵翊和苏彦二人惊呼。
司空少杨此刻上前提醒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进去再说。”
太子点了点头,神情肃穆,跟着觉明进了释空寺。
进门之后,觉明直接带着太子三人绕过正殿,向后面走去。
“觉明师父,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亦闻大师怎会不见,你们又是何时发现的?”东陵翊一边跟着觉明前行,一边问道。
“回禀太子,昨夜师父在晚膳后,便独自回了禅房说要静修,不准他人打扰。然而一夜过去之后,今日清晨我去请师父安,并欲回禀一些山中巡查的消息,却发现房中并无人回应,师父一向起得很早,那个时辰师父应当已经起身,我觉得奇怪便复又敲了敲门,没想到门根本未锁,轻轻一推竟开了。”
“结果亦闻大师根本不在房中?”太子已经猜到了。
“是,起初我以为师父只是起身出去了,便去寻他,然而寻遍了正殿、前院和膳房等师父早晨常常会出现的地点,却都没有找到。”觉明拧起眉头:“我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便叫所有弟子一同寻找,结果找遍了释空寺上下,也没有师父的踪影。”
“亦闻大师会不会是出去了?”苏彦提出疑惑。
亦闻摇了摇头道:“我也着意问过前门与后门当值守夜的弟子,从昨夜到今晨,并没有人出过寺庙,也无人见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