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后把仅残的一丝内功聚在双耳,凝神一听,肯定前路无人后便悄身往船内移去。船桅杆上挂着几盏风灯,将甲板拦截成一截一截暗亮排布的区域。这个时候,除了分别在船头船尾的两个守夜人外,其他人早已进了自己的舱房。风后蹑手蹑脚过了丈许的甲板后,差不多到船尾时,竟给他发现了膳房。
风后正要闪身进去,安慰自己正闹罢工的肚子时,岂知里面传出了人声,而且足音由里往外响起。风后又惊又骇,照距离他决计回不到下一截阴影里,慌不择路之下,他便闪身钻入了舱门,下了一截楼梯后,里面又是一道长廊,根本无法掩藏身形。他脑中正飞速运转时,楼梯口竟响起了脚步声,风后心中大急,推开在最里端的房门,缩了进去。
风后轻手轻脚合上门后,才转身一瞧,发现这房间非常宽大,竟还给分成了里外两室。外间四周摆着几张柜子,而在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大桌子。
这时,一位绛衣女郎从里间迈了出来,正与风后撞了个正面。
四目相对,时间凝固了几息的时间后,那女郎竟首先开口道:"怎么是你?"
风后正天人交战着是否在女子发出尖叫之前出手制住,不想她竟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由愣了半晌,试探道:"我们有见过?"
这妙龄女郎倏地竟变了脸,寒声道:"狂妄的家伙,你上船做什么?"
风后更是一头雾水,正要问个究竟时,房间门咚咚响了三下后,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外边道:"小姐,晚膳准备好了!"
妙龄女子美目在风后脸上转了几圈,将他的着急与犹豫都敲在眼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不用了,你端回去吧!"
门外的人似是在犹豫了一番后,又道:"小姐,你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还是吃一点吧!"
女子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先放在门口吧!"
一阵沉默后,响起足音,然后渐渐离去。
这女子年龄方在十七岁左右,容貌生得极美,双眸灿如彗星一般耀耀生辉。风后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后,不由涌起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
风后躬身致礼道:"多谢姑娘了!"
这女子别过头来,冷冷瞅了他一眼,道:"我以外你这人粗鲁的很,原来懂得礼数呀!"
风后被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这样说,大感不是味儿,但又奇道:"我们真的见过?"
妙龄女子却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后愕然,迎目对上女子清明透彻的眸光,心中无论如何也编不出瞎话来,道:"在下风子羽,请问姑娘芳名?"
妙龄女子轻笑道:"萍水相逢,你何故冒然打听一个女孩家的名字呢?"
风后脑中顿时有一道闪电划过,惊讶道:"原来是你!"
昨日在芳园有个极为俊俏的公子与他搭话,被他毫不客气的一顿抢白,怎知竟是眼前的女子。
风后目光不由又落在她的粉脸上,勾起了那日的相遇的情形,有些尬尴道:"哈,那日我..."
妙龄女子回复了平静,道:"好了,你不用解释了,你只要告诉我你上船做什么?"
风后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正当风后词穷,难以为继时,大船忽然缓慢下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由河道上传了进来道:"不知是李家哪位主事,可否让柯某上船问好。"
一个声音在船首处道:"柯将军别来无恙,苏勇有礼了!"
舱房内,风后立时变色,心中大感不妙。
柯将军笑应道:"原来是苏管事,可否让柯某上船一叙详细?"
这时一个轻碎的脚步至舱房外,又是刚才那个少女道:"小姐,苏管事问是否容许柯将军登船?"
妙龄女子皱眉道:"问明缘由再做定夺!"
"是!"
不过片晌,苏勇的声音响起道:"天色已晚,柯将军又如此兴师动众,总得告知在下缘由再登船不迟!"
那柯将军竟没有动气,笑道:"这是自然!本将军是奉了皇命捉拿钦定要犯,因此不敢有丝毫马虎。此人遁水而逃,却又未上岸,极有可能是潜藏在过往的船只上,所以我只是例行检查罢了。"
那女子美目在风后身上滴溜溜一转,那还不明白,但她却想也不想朝外道:"回了他吧!"
苏勇笑道:"柯将军皇命在身,我等理应配合才是,但奈何船上有不少女眷,将军上船怕是多有不便,还请见谅才是。"
柯将军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柯某便不打扰了。不过此人实属十恶不赦之徒,还望苏兄小心才是!"
苏勇笑道:"多谢将军一番美意,不过我船上有不少儿郎,还抵得住事。"
风后无缘无故受了人家大恩,自是深感不安,拱手道:"在下先谢过姑娘,但还请姑娘将事情说个通透为好,免得在下胡乱猜测冒犯了姑娘。"
眼前女子淡然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曾今出手帮过我,现在我亦帮了你,我们之间便两不相欠了。"
风后更感奇怪,摇头道:"在下从未帮过姑娘什么,是我欠了姑娘的人情。"
这女子平静道:"不记得就算了,我先安排你住下。"说完,转往门外叫道:"芸儿!你进来"
只片晌,舱房门被推开,一个美婢出现在门前,盈盈道:"小姐!"
当她抬头往里看时,却被风后的莫名出现吓了一跳,变色道:"你..."
妙龄女子瞪了芸儿一眼,道:"什么你你我我的,给这位公子安排一间舱房,再给他找一件衣服换上。"
芸儿乖巧地应了一声,便垂着脑袋在前引路。
风后给安排在再下一层的一间房里,芸儿笑道:"公子请稍事休息,我给你弄件衣服来。"在要走出房间时又回头道:"公子肚子饿吗?"风后给她提醒,腹中饥饿感立时侵袭而来,不由落力点头。
芸儿掩嘴去后,关上房门,风后心中忽然涌出无数多的滋味,也不知道那种反应他此刻的心绪。
过了不多久的时间,敲门声响起。
风后道:"请进来!"
芸儿身后跟着一名小婢,两人一人端着食物,一人拿着一套衣服。
风后感激道:"在下风子羽,多谢两位姑娘了。"
芸儿浅笑道:"公子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照吩咐做事罢了,怎能受得起!"
风后笑了笑,然后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芸儿往后退了一步,讶然道:"你不认识我家小姐呀?"
风后哈哈一笑,装腔作势道:"认识,怎么不认识了!"
芸儿抿着嘴角,道:"好了,公子慢用,奴婢告退了,我家小姐的名字还是你当面问吧!"
房门再次被合上,风后也不想太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伏案大嚼,吃毕后仍然是回味无穷。疲惫困意袭来,风后倒头就睡,就是天塌了也得好好休息不是。
天放亮时,睡得昏天黑地的风后醒来,他移至窗旁,呆望着沿岸的美景,心事如潮。
"也不知道云离子与张君宝怎样了?"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房门前只略作停顿,接着敲门声响起。
风后慵懒道:"进来!"
一个小婢走了进来,将一盆水以及洗漱用的物品放在小几上,道:"公子洗漱后请到前厅用早膳。"
风后有礼道:"麻烦姑娘了。"
小婢,羞涩笑了一下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往门外走去。
风后洗漱完毕后,随在她身后,一路到了甲板,又转过丈许,到了一间偌大的舱堂。里面坐着四人,正说着话。
见风后来到,四人俱是彬彬有礼,其中一年纪四十上下的汉子道:"在下苏勇,这三位是刘方,赵济,匡旭。"风后连忙回礼道:"几位客气了,在下风子羽。"
苏勇淡淡笑道:"子羽请入座。"
几人坐下后,在小婢上早膳的时间里,苏勇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风后点头道:"睡得很踏实。"
食物全部上毕,几人开始动筷。
苏勇忽然笑道:"公子是我家小姐的恩人,自是我李家的贵宾,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便是。"
风后迂回而行,旁敲侧击道:"举手之劳而已,诸位何须如此认真。"
苏勇见他如此谦逊,居功不傲,似是大为满意,道:"我家小姐天**玩,上次只带着几个婢女便溜了出去...唉,多亏公子仗义出手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风后脑中电光火石间将这些信息组合起来,又搜寻与自己记忆的契合点,片刻后,终于记了起来。
原来是她?
不过他立时又想到:"难怪那朱三后来不现行迹,想来是被这家人拾掇了!"
"李家?看来不简单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