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尘子在发喊中,手中拂尘已经连进三招,招招都是往风后的要穴袭击去,声威骇人之极。
风后这时若是回身招架,立时会陷入重围中,但若不招架只怕只其中一招便可取了他的性命。他一时大感为难,不知如何应对时,突然天降神兵,满室寒光闪烁,往众人头上罩来。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如缕,飞尘子亦不得不回尘护身。就这样一缓之下,"砰!"木窗应声破开,风后却已跃至院内。院子里人影绰绰,受火光与月光的影响,一眼瞧去,竟看不清有多少人,一股草木皆兵的惊悚感瞬时涌上心头。
背后警兆再现,风后更不敢迟疑选了早已勘定好的逃跑路线,也不管那边敌人是多是少,疾冲而去。
四柄长刀刮着凌冽的劲风袭来,风后狂吼一声,手中的两枝竹筷被他灌满剑气,像劲弩发出的箭矢一般往中间两名敌人射去。他心中若是给缠上一招半式,后方敌人立时会赶到,形成合围之势。风后倏地横移,避过一柄刀锋,沿着一条通往后门的路掠去。
敌人纷纷出面拦截,但风后忽地再改方向,斜刺跃上一棵梧桐树,又借着树枝生出的力道,如大鸟一般凌空往院子外飞渡。街面上一队官军正闻讯赶至,甫一照面,便往他涌来。
风后心中却是奇怪不已,他从芳园逃至外面似乎太过容易了,显得不合情理。
时间和环境都不容的他过多分神于其他事情,猛提一口真气,在官军与他接上手之前的须臾里跃至墙头,又掠往连绵的屋脊瓦背上,正要拼命落逃时,蓦地一声真气碰撞的响声传进他的耳里,又是叮叮的几声兵器脆响声。风后身子陡然停住,往下方瞧去时,立时像掉入一锅滚烫的热油中,五脏俱焚。
云离子面对飞尘子的千百根飞丝,忽地收掌入袖,只两袖挥出。
篷!
鼓满真气的衣袖不分先后的击中拂尘,这一招着实大出飞尘子的预料,哪想到云离子竟会使出一招袖里乾坤,立时破去了危局。漫天飞丝散去,飞尘子锐气不禁去了几分。
云离子长笑一声,两只手又从袖中探出,拳影与掌影交叠往后撤的飞尘子疾攻。
飞尘子不慌不忙,冷哼道:"找死!"手中拂尘在瞬息间又绽放开来,无论云离子后续招式如何变换,亦被他封得死死的。
云离子暗叹一声,只待又是一招袖里乾坤,化解了飞尘子欲要反攻的阵势,冷容道:"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分个高低么,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时间地点任你来选。"
飞尘子冷笑道:"今日能活着出去再说罢!"当即这次却变了招式,拂尘万千尘丝竟在真气的凝聚中变成一根长棍,他使出一招棍法直往云离子砸来。
张君宝给四个高手围攻,他们似是组成了一个小型剑阵,但却攻守兼备,一时真难以突破而出。眼见周身敌人越聚越多,就在这要命的时刻,风后去而复返,顺势夺来一柄单刀,出现在圈外,竟以刀为剑斩出一片寒光。
张君宝默契顿生,长剑一抖,斜刺往另外两名敌人,剑阵立时被破。
风后虽然曾未使过刀,但简单的劈砍挡格还是回的,更因为如此,越发简单的招式反而发挥出了他快人一步的优势,敌人霎时给他快到不可思议的刀锋逼得连连溃逃。
两人会合后,风后即使在这种逃命的紧要时刻,亦忍不住怒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君宝笑嘻嘻道:"唉,要怪就怪我们心太软了,不忍见你小子一个人来送死。"
风后一愣,没想到以张君宝的性格竟学他一般,说起笑来。
篷!
云离子噔噔噔往后退跌三步之多,仍然止不住这股冲击。但更为糟糕的是,他的护身真气这次亦被震散,立时飞尘子蕴含毒劲的真气侵入经脉。飞尘子的第二击又紧随而至,如若他出招抵挡,必然是毒素扩散的下场。
风后与张君宝救援关键时刻赶到,但这也让三人陷入敌人的合围中。
真的要喋血在此吗?
忽然,森然的杀气从云离子身上涌出,但这杀气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般,即使在场征战杀伐之人亦是心寒不已。
风后与张君宝吃了一惊,但他们知道云离子的状况,不由立现担忧之色。
云离子眼眸中射出森厉的寒芒,直往飞尘子猛攻,狂涛骇浪一般,俱是以命搏命的招式。飞尘子暗暗心惊之后,虽然不明白为何云离子会突然功力暴涨至此,但他在全力应付堪堪三招之后不由惊惧,这种打法,实叫他吃不消,而云离子又仿佛失了理智一般,他怎肯冒这个险,当即往侧避去。
其他人见最强之人都退避三舍而去,又见无论是发疯一般的云离子,还是后方的两人都是一副以伤换命,与敌俱亡的狠劲,哪里还会用命,人人虚与委蛇之后,朝两旁退避。
冲出高手的包围,那些普通的官军哪里阻挡住三人,在如虎入羊群的几息杀戮后,风后与张君宝硬架着云离子跳上瓦背往黑暗处疾掠(幸而云离子竟还保留着一分清明,认得两人)。
飞尘子气急败坏道:"追!"
带头往这个方向追去。
明月当街,三人无处遁形!
论轻功,风后虽然有着真气运行转换快速之利,在极短距离里倒显现不出劣势来,但若在长距离的奔掠中,就立时被那些高手比了下去。眼见自己拖累了三人的奔行速度,若是给敌人追上截住,岂不糟糕。当机立断他对张君宝道:"咱们分头跑!"竟朝另一方向闪掠而去。
这一下是大出后边急追的众人之所料,一时刻竟不知道该追赶谁才是。
飞尘子望了一眼云离子去的方向,当先往风后的方向追去,道:"抓此人为要!"
后边高手这才恍然而悟,立时展开身法往风后方向腾跃。
风后借着对地形的认知,跟敌人兜了大半个圈子,在往北一段路后又绕回往南奔逃。
天空上终究是出现了几多乌云,忽明忽暗的天色中,风后给敌人愈追愈近,发喊一声,从屋脊瓦背上跃下,蹭蹭几下加速,拔空而起,往一条大河里投去。
咕咚一声,整个人钻入黑沉沉的河水里。
风后在水里,顺流而下,但敌人却未就此放过他,几艘艨艟起锚开航,沿着喝道搜捕,而且两岸数以万计的火炬照的整个水面亮通通的,只要一露头换气,便能立时现出踪迹。
是个活人,他终归是出水换气的,风后子不能免俗,在经历几次险象环生的换气后,他又胆气丛生,竟附在条船舰底部,出了闸道后,又时潜时游,叫敌人摸不著自己的踪迹。
天亮之后,官军更是扩大了搜捕规模,沿途到处布满了官军,他自然不敢冒然上岸,只能继续泡在水里。
天又黑了,夜晚降临!
风后真是又冷又累又饿,正茫然间,忽见前方一艘巨舰上,灯火辉煌。待游近时,风后观察后得出这艘船不是官船,应当是商旅的船只,他现在已接近奔溃的边缘了,自然再不顾及太多,便悄悄掩至,悄悄往上溜去。
甲板上有足音响起,风后挂在一处阴影里,随风飘动,苦不堪言。
一个少女的声音:"小姐,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
过了片晌,才有一个声音极为动听的少女道:"芸儿,你说我给怎么办才好?"
芸儿沉默了大片刻,才又叹气道:"小姐,其实你何必忧心呢?一切自有老爷做主,我们在这里忧心忡忡也是无用。"
又是沉默。
风后又气又急,他现在不上不下掉在这里极为难受,可偏偏这两人对着愁眉苦脸的月亮往个没完没了。
终于,在一声叹息后,脚步声远去,风后大喜,手脚并用,攀爬上了船只,一下子便跌躺在甲板上,他的精元几近枯竭。先是搏杀,再是长达一日的水内潜游,耗去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真气。(未完待续)